耿介从国外归来的时候刚好是元旦之前,他先回首都大致交代了工作,然后收拾好了买给云沐的东西飞了过去。
虽说将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两个人经常视频,但是说到底不是面对面,故而再见的时候心里那股子思念之情就压抑不住的冒了出来。
亲昵一番之后,耿介看着在自己怀里睡着的云沐轻轻的吻了几下。很多时候耿介自己也想不清楚怎么到了这个年纪,看透了人生百味为什么还会有这样的激情和期许。可是既然有了,又遇见了,他曾经也堪不破的,现在却想明白了。人生苦短,虽说这样的说法有些自私,但他愿意在这个年纪的时候自私一次,权当做是最后的放肆吧,也更是要对得起云沐的爱。
人世是无常的,命运这个东西兜兜转转不一定什么时候在你身边,而下一刻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他从国外回京,张天昂就给他打了电话,说李修检查出了肺癌,晚期。
初闻噩耗,他惊得不知道说什么,谁能想到那个一顿饭能喝一斤酒抽一包烟吃许多菜的李修会得这样的病,还是晚期。
耿介隔了好一会儿,才问“以前就没一点察觉?”
张天昂笑了一下,听不出喜悲。“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之前体检都没检查出来,他也没觉得疼。不是之前一起喝酒喝的大了,还不知道。”
耿介默默无言良久,“抽时间一起去看看他。”
张天昂应了,两个人心情都不好挂了电话。隔了两天一起去医院看了李修,他还和以前一样,即便是住了院也忙着看书写东西,他们两个来了,谈的也是经济,政治。只有两人临行前李修才感叹了几句,还笑着对耿介说‘能结婚就早点吧,不然说不定哪儿天就出什么事儿。’
耿介想到此处叹了口气,低头又在云沐额头上亲了亲,小心的躺下去也睡了。是的,是得抓紧时间才行,他老了,时间并不充裕。
晚些的时候两个人都醒了,在床上说了会儿话,耿介把买给云沐的东西给她拿出来看,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女人都是无法抗拒礼物的,无论年纪大小。云沐东看看西看看,觉得似乎每一件都合自己的心意。有一副宝石耳钉,浓郁的翠绿色让人看了就眼前一亮,云沐极喜欢,在手里把玩着。
她本就有耳洞,还是不知事的时候阮清就给她打了耳洞。耿介见她喜欢,就拿过来给她戴上。他没做过这样的事情,手指僵硬着有些笨拙,嘴里还问她“会不会疼。”
她笑,心里的暖和屋外的寒风凛冽形成强烈的对比。“不疼,一点都不疼。”
耿介费了点劲儿才给她戴好,云沐笑着问他“好不好看?这样的绿色我是不是有些压不住?”
耿介的手还流连在她的耳唇上,明明是一样的人,她的皮肤却这么柔软滑嫩。“很漂亮。”
云沐有些羞涩的笑起来,低头看他的膝盖。“妆罢低声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
耿介笑着将她抱住“我的沐沐眉目如画。”
云沐更不好意思起来,心里却因为这样的称赞甜蜜不已,偎在他怀里不说话。
北方的雪总是比南方的要浓厚雄浑,厚厚的一层积下来,深的时候能把人的脚踝都埋没,北风刮上两天,田野里的雪最上层就结了硬硬的壳,一脚踩上去的第一感觉是挺硬,然后才会裂开陷下去,竟是一种别样的体验。
云沐跟着耿介跑到长白山去泡温泉,她查了一下,一般都说是那种澡堂子式的,只分男女的露天池子,她不大愿意。耿介却笑着掐她的鼻子“放心吧,不让你泡那个。”
他的确没让云沐泡那种,两个人泡的是小小的池子,温泉暖和,池边就有一层厚厚的雪。她拿手团了雪团去打他,被耿介抓住好一通挠她的痒痒肉。她只能一边大笑着求饶,一边躲闪着擦笑出来的眼泪。
耿介不敢一次性让她泡太久,泡了一会儿就出去,穿戴好衣服去吃农家大锅菜。
元旦假期就只有三天,耿介送她回学校,路上问她是否办了护照。
“初中的时候和爸妈去奥地利玩儿,办了的。”
“那就好,过了年我带你出去玩儿好不好?”耿介用手胡噜她披散的头发,笑着说。
“去哪儿?”
“这个你就别管了,听我的就好了。”耿介不理会她亮晶晶的目光,暂时保密地点。
云沐哼哼了两声,不再问,反正是带她去玩儿,早晚会知道。到了学校门口,云沐下了车,手里拎着两个大大的布袋子。“要去我学校转一转么?你还从来没见过。”
耿介想也没想的摇了摇头,看见云沐黯然的神色,才轻声说。“我不进去了,免得给你招来闲言蜚语。”
云沐知道他是为自己好,点头送他离开。看着出租车渐渐远去,心里并不平静。耿介,他把一切对她有所损伤的因素都排除在外,却坚定的让她一步步走进他的生活。她叹息了一声,迎着冷硬的北风进了学校。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云沐就打包了行李立刻飞回了家,云从安开着车去机场接她,一见面就抱着女儿转了两圈,才笑着说。“胖了点,这下你妈不会念了。”
云沐挽着父亲的手臂偷偷的笑,她的确胖了,还不是一点点,已经快一百斤了。
不过,云从安和女儿都想错了,阮清见到女儿的时候还是念了。大概全天下的母亲都是一个样子,无论女儿是不是胖了都觉得还不够,还是瘦。
云沐还和以往一样和耿介聊天,只是两个人惯常在线的时间茶馆还没打烊,她就抱着手机和他说话。过了几天,阮清看出了点儿苗头,又过了差不多一周的时间,阮清在睡前敲开了女儿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