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这个念头,刑澈仔细盘算后传音给她:
“刑梓那家伙一向和我不对付,能有破坏他计划的机会,我怎么会放过?!”
这个解释很合理。
至少现在在胧月看来,暂时是没什么问题的。
在认可了刑澈的说法后,胧月看似不经意地传音问他:
“听上去,你们的王挺多呢,都有些谁啊,说来让我长长见识?”
果然是这样!
胧月漫不经心的问题,却让刑澈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问题……应该没什么重要的吧?魔刹族的王将,天涿大陆这边基本都知道的。
在心中稍作盘算,确定这个问题不那么重要后,刑澈才在传音中一个个地报给了胧月:
“梓翎王刑梓,暮绛王刑暮,裕康王刑康,珂宁王刑珂,昭媛王刑昭,彪烈王刑膘,沣泽王刑沣,再算上我,六男二女一共八王。”
刑澈回答的很配合,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始至终胧月都在悄悄地观察他的表情。
在提起这七个人的时候,刑澈脸上的表情有敬重,有畏惧,有厌恶,有不屑,如此种种不一而足。
胧月没有继续追问,她知道就算是追问,恐怕刑澈这回答还是有点不尽不实。
毕竟当初只说做两年跟班,又不是要幽澈王刑澈誓死效忠,所以有所隐瞒也很正常。
但刑澈说话的神情,却透露给胧月个很重要且有用的消息:
魔刹界内并非铁板一块!
得出这个结论后,胧月心中暗暗骂自己笨: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怎么可能少了勾心斗角!
魔刹界又怎么可能例外?
所以等到了那时候,我只要……
这事儿胧月自己有了计较,就不再去跟刑澈纠结,把目光转向地上半死不活的“幽澜”身上。
尽管已经狼狈得乱七八糟,胧月依然能看出那就是“幽澜”——前世以假惺惺的塑料姐妹情,哄骗我做了不少脑残事儿;今生害人不成反害己,被我强灌“兰汀露”害了她母亲短命的幽澜公主。
稍稍查探感知,就发现她身上气息极其凌乱。
估计是刑澈下手确实挺重,丢在地上好半晌了,居然还是昏迷的状况。
对这么个满肚子坏水的主儿,就算是背着个“姐妹”的名头,胧月也没兴趣多同情她一秒。
玉手轻挥,一道细细的冰链,从指端飞去缠在了幽澜身上。
以这冰链为媒介,层层叠叠的冰花,从胧月指端向着幽澜身上蔓延而去。
不多时,她身上就覆盖了层晶莹的薄冰。
鲛族不是耐寒的种族,如此刺骨的冰冷,硬生生把幽澜冻得醒了过来。
她眼神中带着迷茫打量着四周,却发现自己半点也动弹不得。
旁观的刑澈看到这一幕,不由心里啧啧感叹:
女人为难女人的时候,果然够狠!
刑澈纵然顶着章漩的面容,但这该有的表情半点都不会少,所以他脸上的唏嘘,被胧月看了个一清二楚。
相处这些日子,胧月对这个魔刹界的幽澈王,也算是初步摸透了他的底细:
作为魔刹界八大王将之一,除了四大皇帅和所有魔刹族都赖以为生的尊主一族外,谁的脸色也不用看更不用给,所以素来耿直、七情上面。
心里的想法从来不藏着掖着,开心了笑,不开心就甩脸子给人看。
但他这明显略带嫌弃的唏嘘,让胧月心里不爽了,传音里一句奚落丢了过去:
“光知道说我狠,也不知道她这幅德行是谁下的毒手!”
甩过去这一句,胧月就不再理会被噎得抓狂的刑澈,开始向幽澜问话:
“你做这些事情,能得到什么好处?”
尽管刑澈有提醒过“这‘幽澜’可能已经不是她自己了”,胧月还是想试试。
听到了胧月的问话,地上的幽澜强支着身体,像支起身子的眼镜蛇般爬了起来,用怨毒的眼神盯着她。
按照鲛族娇弱的身板来说,被刑澈给了那么一下子,幽澜现在不说骨碎如泥,也应该几乎无法移动。
可她现在不但动了,还以那种诡异地姿态支起了身子。
眼前的异常,让胧月觉得事情恐怕没有刑澈说得那么简单,至少幽澜现在这个姿态,明显不是魔刹族会出现的状况:
以刑澈的骄傲,肯定不屑说谎,那么带有梓翎王气息的迷你祭坛,其存在就是毋庸置疑的。
可幽澜现在的状况,分明是被蛇类邪灵附身的模样。
这当中,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还不等胧月理清心里的疑惑,幽澜怨毒的语声已经在鲛后宫的正厅里回荡起来:
“好处?”
“这样的东西,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只要能让你不痛快,就是我最大的好处……”
幽澜的怨恨与诅咒,早就在胧月预料之中。
因此她连半点不痛快的意思都没有,只是用探究的眼神看着幽澜,带着三分不解地问她:
“你恨我,我知道,毕竟我加速了你母妃的死亡。”
“但是我很好奇,在那之前,我应该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为什么打算用‘兰汀露’来毒害我的母后?”
胧月的问话仿佛踩到了幽澜的尾巴,她瞬间陷入了声嘶力竭暴走式的癫狂:
“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
“从你出生开始,不管什么事情,我们做的再好,或者再不好,对汨罗那老家伙来说都无所谓!”
“因为他的眼中,除了你……根本没有别人!”
呵……
胧月无语的笑意从口中溢出,半点情面都不给地拆穿了事情的真相:
“把自己的无能归咎于别人,就能让你获得心理的平衡吗?”
真相总是最让人难以接受的,在幽澜这里也是如此。
她努力地昂起身子,愈发神似条颈部外皮张开,准备发起进攻的眼镜蛇。
在胧月能明显看出的慌乱中,幽澜努力地狡辩着:
“我没有!”
“我分明那么努力,却没有任何结果!”
对于这个说法,胧月不置可否。
端过旁边的茶盅,用杯盖轻轻撇着茶沫,轻啜一口后她才玩味地笑看着幽澜问:
“哦?你的努力……”
“说来听听,你都努力了些什么?”
“……”
不出所料,面对胧月的问题,幽澜在最初的沉默后,只剩下了不讲理的干巴巴反驳:
“你管我努力了什么,是你让我的努力变得毫无意义!”
“……”
这种无赖式的做法,给胧月整无语了。
但她也看明白了一件事:
在幽澜这类人心中,自己绝对是没有错的。
错的永远都是别人!
下雨没带伞,是天的错——谁叫你偏要在我没带伞的时候下雨!
走路被石头绊倒是石头的错——谁让这东西非要挡在我前进的道路上!
修炼失败是功法的错——谁让这破功法这么难!
总而言之,怨天怨地怨空气,就是自己没有错……
甚至别人比他们优秀了,都要怨恨——大家都躺平,为什么你不躺平?
虽然挺无语,但这也让胧月找到了对付幽澜的突破口。
毕竟这类人除了怨怼一切外,还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
尤其是伤害过自己的人,更不能比自己好!
“行吧,我害的……”
胧月大大方方地坦然承认了幽澜强加的罪名。
毕竟,和将死之人,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抓住幽澜怨怼一切的心思,胧月指了指坐在旁边的刑澈,语声轻柔地牵引着她的思绪:
“那你现在这幅模样又是谁害的呢,即便没有章璇把你打成这幅重伤,你应该也不能算是个正常鲛族了。”
“终日精于算计,要说你不知道你体内那条邪异蛇灵,会让你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我……不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