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是跟什么人待久了,就会沾上什么人的毛病。
刑澈跟胧月在一起没待几年,把这丫头仓鼠的习性,居然是学了个十足十:
任何东西,别说什么有用没用,只要觉得有用,那就弄个架子或者盒子,在储物空间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万一哪天会用到呢?
于是,今天烤制小鱼小虾的时候,刑澈居然从储物空间里,翻出了阏灞配置的作料!
这作料是阏灞自己调制的,也不知道他往里面加了什么,甭管你烤什么东西,只要撒上那么一点,不出几分钟,散发出来的香气,就让你恨不得连烤架都一起吞下去!
海磷火烤东西很快,也就是半柱香的功夫,第一批小鱼小虾就烤好了。
反正附近除了个昏迷的刑暮再无他人,饿极的刑澈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形象?唏哩呼噜地吃了个痛快。
吃饱了,刑澈瞅着还在昏迷的刑暮,又开始发了愁:
这半死不活的混蛋家伙怎么办?老子不是大夫,又不会治病!
可又不能扔下不管……
思来想去好半天,最后刑澈也只能按捺住对胧月的担心,硬捏着鼻子照管刑暮这头昏迷不醒的猪!
尽管顶着小女子的样貌,刑澈心里依然不折不扣地认定自己是堂堂八尺男儿,彻头彻尾的糙汉子一枚。
那么,既然是两个糙汉子,帮刑暮宽衣解带、清理伤口,刑澈必须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在嫌弃外带评头论足“这太瘦”“那太小”“这太宽”“那太细”的啰嗦中,刑暮被包扎成了个不折不扣的“木乃伊”造型。
包扎完了,刑澈半点没觉得是自己手艺不行,反而怪起刑暮“伤得太不是地方”。
跟胧月混了这些年,刑澈也没白混,至少药品方面,胧月从来没亏待过他。
刚刚用在刑暮身上的,就是“菘蓝牌”的伤药。
要不是怕刑暮死了,刑澈才舍不得给他用呢!
这可是“毒仙上神”出品的药物,在找不到胧月小丫头的情况下,那是用一颗少一颗!
能耐下性子来看顾刑暮,而不是去找寻胧月的下落,倒不是刑澈这人没良心,而是他醒来后,满眼无语地发现自己身上居然没有发生变化!
依然前凸后翘,身材娇小玲珑!
那张脸也不用想了,肯定还是千娇百媚的小美人……
身上没发生变化,那就是章颖这丫头还活着,既然她还活着,那掌握了她命魂的胧月,肯定也没事!
联想当时的状况,这丫头应该是和刑晗日一起,被炸飞的空间能量,裹挟着不知道传送到哪里去了。
虽然不知道胧月会遇见什么,但以刑澈对她的了解,跟这古灵精怪的丫头犯对的人,还是自求多福比较好。
既然胧月应该没什么事儿,刑澈也就不再着急,而是安安生生地照看着“木乃伊猪”。
菘蓝出品的丹药,效果是真心不同凡响,也就半天不到的功夫,刑暮身上的皮外伤就都痊愈了,连内伤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在刑澈把刑暮包成木乃伊的第二天下午,这家伙悠悠地醒了过来……
咋一醒来,映入刑暮眼帘的,是个娇小的身影,在珊瑚礁外的简易烤架旁忙碌着,诱人的香气丝丝缕缕地飘入刑暮鼻端……
“咕噜噜噜……”
如雷般的声响惊动了还在烤鱼虾的刑澈,扭头看时才发现刑暮这家伙居然已经醒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己这边的方向。
心知他是饿得狠了,刑澈从一堆烤鱼中,选了两条个头不大但肉质细嫩的,拎着签串的尾端,钻进了珊瑚丛的空洞里。
没好气地把两条鱼塞给刑暮,刑澈连多一句话都懒得和这个宿敌说,扭身出来去照看还在烤着的那些鱼虾们。
海磷火烤东西,最大的好处是总能刚好达到外焦里嫩的状态,却不会过火或者欠生,尤其适合刑澈这种烹饪小白,只要过一会儿翻个面,就能收获火候恰到好处的食物了。
对海磷火一无所知的刑暮,本来就饿到眼珠子发蓝,此刻再吃上味道如此鲜美的烤鱼,对刑澈的评价瞬间就拔高了好几个层次:
这鳞族的姑娘,虽然态度比较恶劣,但基本上还算得上人美心善。
解决了温饱问题,刑暮才有功夫察看自己的状况,不看不要紧,这一看,脸霎时间羞得通红,恨不得挖开个窟窿钻进去给自己埋了!
为什么呢?
只因为刑澈为了方便包扎,从里到外给刑暮扒了个干干净净,于是乎,刑暮除了那些绷带,几乎算是未着寸缕!
我母胎单身至今好几万年,居然被个“姑娘”看光了!
搞清楚自己状况的刑暮,满脑子里跟晴天霹雳似的,翻来滚去地就没完没了地转着这一句话!
在这句话翻滚了快几万遍后,刑暮的理智算是勉强回归了一点点。
开始在脑海中梳理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
她……是位姑娘。
她是为了救我,才不顾男女之防……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更何况这位姑娘还搭上了自己的清誉……
那我……
前因后果是理清了,但刑暮想不出该如何报答“这位姑娘”。
因为在他看来,“救命之恩”加“清誉”,这样的恩情与付出,是他做什么都足以回报的。
在他无限循环的长吁短叹,足足半个时辰之后,刑澈都以为这货疯了的时候,刑暮终于下定了决心:
我!要对这位姑娘负责!
很多的事情,其实就真的只是需要前进一步……
而此刻,刑暮恰恰迈出了这一步!
有了决断的刑暮,收起所有懊恼的情绪,再来看刑澈的时候,就觉得哪哪都顺眼:
面貌姣好,身姿窈窕,修为深厚,武功高强,最最重要的是还心地善良!
甚至连刑澈的暴脾气,现在在刑暮的唯美滤镜下,都变成了“个性”!
带着这样的情绪,刑暮很有礼貌且很温柔地问了一句:
“在下刑暮,敢问姑娘芳名。”
在刑澈的印象中,和刑暮的交谈,都是始于大呼小叫,终于拳打脚踢的。
所以这会儿听到如此温柔的语声,询问的对象还是他自己的时候,刑澈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还在下刑暮,搞得老子不知道你是哪颗葱一样!
但刑暮现在态度好到极点,只为了问个名字,刑澈又实在不好恶语相向。
不怼刑暮,不代表刑澈不发愁:
可这名字……该怎么回答他呢?
不说不行,说本命更不行,对了!胧月丫头给我起的那个名字——澈星!
就用这个糊弄一下吧。
寻思到这儿,刑澈大喇喇地答道:
“你叫我澈星就好。”
这本是胧月为了方便刑澈行动,随口把两个字颠倒一下弄出来的名字,虽然听着还算不错,但真心没啥实际含义。
可这普普通通的俩字,落在已经认定“非卿不娶”的刑暮耳中,居然平添了几分诗意。
“澈星,澈星……”
刑暮低声地念诵几遍后,突然以颇为赞赏口气,冒出了两句极富诗情画意的评语:
“天青如水,澈似晨星……好名字!”
这突如其来的赞赏,落入刑澈耳中,简直就跟活见鬼了似的,脖子就像锈死了的机器,“咔咔咔”地带着脑袋艰难地转了过来,用惊恐至极的语声问道:
“你……说……什么?”
刑暮在感情这事儿上,跟刑澈一样是一张白纸,于是就把刑澈的反应,想当然地认为是:
澈星姑娘害羞了。
既然下定了决心,刑暮也不是拖泥带水的人,神色极为郑重地看向刑澈许诺道:
“姑娘善心,为救刑某不惜自损清誉,刑某无以为报,愿对姑娘的终身负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