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同窗质问的程锦婳像是有苍蝇飞到嘴里，恶心的想吐，偏偏只能含笑咽下去，谁让这是她营造出来的人设呢？
“是啊，我们堂姐妹关系自然十分要好，要不然也不会出事了，我堂妹不去找家中长辈，而是来寻我了。”
程锦婳这番话暗暗指责程宁不懂事，又刻意的不去提小五被谁所伤。
恼怒于家人添乱，可念书的费用都需要程老太太那里出，程锦婳只能维护她。
“我爹和大哥被征兵多年没回来，我娘和大姐在外头做工给大堂姐赚束脩银子，我除了来找大堂姐也不知道该咋办了。”
程宁可怜巴巴的望着程锦婳，偏偏把家里的情况如实托出。
程锦婳气的直咬牙，可同窗们都在看着，也只能抢在程宁再说出什么话之前把人打发走。
“我身上就这些银钱了，这几件首饰你也拿着，不够了再来找我，堂姐会想办法的。”
“快起来，地上凉别再病了。”
肉疼的将钱袋子和银镯子、银钗都塞给程宁，程锦婳弯腰扶人之际，在程宁耳边低语道：“把东西收好了，要是少了一文钱，看我怎么收拾你！”
“大堂姐你真是太好了，那我就在这等你，你快些回去取其他首饰吧。”
程宁破涕为笑，钻了程锦婳不敢大声说话的空子。
被气的胸腔一窒，被一道道戏谑的目光包围着，程锦婳只能咬牙道：“你先去医馆，堂姐一会便给你送去！”
听到程锦婳磨牙的声音，程宁却摇头道：“我还是等大堂姐吧，银子不够用，大夫也不肯给开好药，小五拖不得的！”
“锦婳你就回去取东西吧，我们在这陪着你堂妹，也好代你宽慰她。同窗一场，你不用感谢我们的。”
一个粉裙少女，身上倒是不见几件佩饰，但那身衣裳的价钱足以碾压程锦婳一身的行头。
程宁回头看去，只见少女一笑便有一对小巧的梨涡，也难怪会有如此甜美的声音，纯纯的萝莉嘛。
“多谢这位小姐，我代堂姐谢过了。为了让我弟弟尽快得到救治，我还是陪堂姐一块过去吧，也省的来回折腾的功夫了。”
程宁匆匆朝粉衣少女福了福身，这位那亮晶晶的眼神，一看就知道和程锦婳极为不对付。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至少可以临时结盟的。
“这样啊，那我们陪你一道过去吧，锦婳租住的地方也不远，你一个小姑娘拿那么多银子也不安全。”
粉衣少女说着，竟也不嫌弃程宁身上的血腥味，直接凑上前来和她搭话。
程锦婳被架到火上，除了去取首饰还能如何？
虽然程锦婳想快点解决这事，可还得顾忌程宁会不会乱说话，也不敢将人落下了。
因为能念的起女学的人，几乎都是镇子上的，或者是在这边有亲戚的，像是程锦婳这样租房子住的倒是独一份。
一行人很快来到程锦婳的住处，纵然程锦婳再如何不舍也只能真的拿出积攒多年的首饰来。
“你弟弟伤的那么重，得多少药钱啊？”
粉衣少女见程锦婳只拿了一堆成色不好的银镯子，故意问道。
默默给粉衣少女竖起了大拇指，程宁哽咽道：“现在就要三十两银子，大夫说小五伤的太重，得吃好久的药，不晓得花多少银子才够呢。”
程锦婳忍不住瞪向程宁，她的首饰盒清空也不过五六十两银子，程宁这是想要拿走一半？
“这样啊，那你弟弟还真是可怜。好在他有个好堂姐，这药钱算是有着落了。”
粉衣少女‘善解人意’的接过程锦婳的首饰盒，直接塞给程宁，还好心的宽慰道：“锦婳最是心善，这些首饰估摸着够医治你弟弟了，要不然她怕是不能心安。”
说完，粉衣少女还望向程锦婳，一脸天真的问道：“锦婳，我说的对不对？”
“……是。”程锦婳艰难的吐出一个字。
为了名声，程锦婳只能忍痛割爱。
何况这么做的人还是镇长家唯一的掌上明珠，除非能离开福宁镇，否则女学里谁敢得罪杨姗姗？
“大堂姐你真好。”
程宁使劲儿揉了揉没有眼泪的眼睛，红着眼眶道：“大堂姐若有空回家的话，好好劝劝奶奶吧。这次小五被打成这样，族里也会说话的，要是影响到大堂姐你……”
“小五那不是急着交药钱吗？你赶紧回去，我下午还有课，待晚上下学了再去看他。”
程锦婳急急的打断程宁的话，今儿是她念女学以来最丢脸的一日，得想办法挽回形象才成。
毕竟这些女子虽然都是家族联姻的棋子，可他们的门第却是程锦婳不可高攀的，还指望能够嫁到其中一家呢。
程宁见好就收，又朝程锦婳道了谢，在杨姗姗等人的陪同下去了医馆。
杨姗姗等人虽然想了解一些情况，可也不会冒昧的去后院打扰病患，程宁也不怕她们询问，店小二知道的一知半解，和自己说的完全能对得上。
而程宁只留了一部分东西准备死当，其他的则是扔入空间，饶是如此还是让兰花咋舌。
“你这么坑程锦婳，你奶奶他们怕是不会饶了你的。”
兰花友情提示后，小声道：“但真的很解气，我早就看程锦婳不顺眼了，整日装出大家小姐的样给谁看啊！”
“他们敢闹腾，我就是拼着挨板子也要告官！这事，他们只能认栽，银子对于他们而言比二房重要多了。”程宁嗤笑。
只要小五还活着，族里也不会对程老太太有多重的惩罚，在这个愚孝的时代，儿孙能长大就是长辈仁慈了。
区区几十两银子，就想抵消小五受的苦绝不可能，但程宁不想吓到兰花，自也不会说自己的报复才刚刚开始。
考虑到沙琪玛的生意不能停，小五这边的情况也趋于稳定，程宁便让兰花随陈程氏一起回村。
杨三娘也说到做到，晚饭的时候还特意给程宁姐弟几个带了一锅鸡汤。
然而才吃晚饭，程锦婳与程山便寻来，兄妹两人一样黑沉沉的脸色，却都端着读书人的做派。
上阵亲兄妹，找茬找到医馆来也是不长脑子。
“多谢大堂姐的慷慨相助，小五的药钱已经付清了。大堂哥也是来送银子的吗？”
程宁满是感激的上前去，就要握住程锦婳的手，自然也不会放下还未洗过的碗。
“你站住！”
程锦婳瞪大了眼睛，不顾场合的尖叫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