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偷鸡摸狗时。
芸香阁内阴风阵阵,吹拂着层层纱幔翻飞,未阖上的窗户“咯吱~”作响。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柩洒了进来。
床榻上睡的正香的人儿翻了个身,薄被滑落一半,露出一截粉臂。
突然“咯吱~”一声,阴风更盛,蜡烛“噗~”的一声尽数熄灭。
一道白影骤然闪过。
床上的人一个激灵,猛的睁开了眼睛,只觉得周身犯凉,她是硬生生的被冻醒的,裹了裹一袭薄被。
一双美眸转了转,看向四周,漆黑一片,外面更是阴风阵阵,像是鬼哭一般的声音,张彩云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
“果儿…果儿…这个死丫头,又去哪了?”
张彩云咽了咽嗓子,唤了两声,却不见人答应,估摸着这死丫头又去躲懒了。翻个身便就又准备躺下,却一道白影一闪而逝。
张彩云一下子便被吓的坐了起来,下意识的“啊…”了一声,惊叫而出,只露了半声,便捂了口去。缩了缩脖子,想起张琉璃白日里说的话,不禁心底更是怕了。
突然传来阵阵女人凄惨的哭泣之声,细细的,尖尖的,又像是在控诉些什么,还伴随着低低的怪笑,张彩云几乎要被吓破了胆,哆嗦着身子不停的往角落里缩去。
“我什么都没做,我什么都没做,是谁害的你,你找谁去,在我这哭也没用啊…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只听那声音更是阴冷了“呵呵…呵呵呵…”阵阵的怪笑声,仿似就在张彩云的耳边响起。
“走开…走开啊…”
张彩云使劲的挥手,想赶走那些缠着她的魔魅,却觉得那声音仿似穿透她的耳膜,直击她的心脉一般。
“二小姐…二小姐…二小姐…”
那鬼魅的声音一直缠绕在张彩云的耳畔,突然感觉周身一凉,自己那裸露在外的胳膊,生生的像是被覆盖上了一张冰冷的手掌一般。
整个人便如坠冰窖一般,身子瞬间便凉了半截。
“啊…”
张彩云也是个不禁吓的,这一下无疑是击败张彩云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只听一声尖叫,那人便是双眼一翻,生生的晕死了过去。
晕了?这么快?
片刻之后,本是无人的房间里浮现出一抹黑色的身影,墨色的长发直直的垂在腰间,即使阴风阵阵,似都吹不起墨发的半丝波动。
微微的歪着脑袋,修长的手指一圈圈的缠绕着墨色的青丝,微微嘟着的红唇,黝黑的眸子,皮肤白皙如雪,明眸皓齿,竟是比那床榻上晕死过去的相府二小姐还要美上几分。
仔细看,便会发现,那男子竟是半浮在空中,脚不沾地。
冷冷的“哼”了一声,“叫你平日里作威作福,若是今后再敢欺负琉璃,看我不吓的你哭爹喊娘。”
男子咕哝了的说道,转了个身,便又消失在了漆黑的房间里。
顿时阴风戛然而止,熄了的烛火又慢慢的亮了起来,而不断开阖着,发出阵阵“咯吱~”之声的窗子也慢慢的阖了起来。
男鬼半飘着,向相府最左边那个角落的院子飘去。他是鬼,自然是不会有人能看见他的。
除了他正准备去的那个院子的主人,相府嫡女,张琉璃。
可别以为嫡女就会受宠,在这个府里,恐怕,就连一个下人都比她有地位。
很快便飘到了一处不起眼的小院子前,用不着开门,便直接穿墙而过,四处张望了一番,确定没撞着琉璃之后,才松了口气。
想起那被自己吓的够呛的张彩云,就是解恨,白日里那女人可是嚣张的很,若不是琉璃拦着,他非得当场扒了她的衣服,让她当众出丑。
男鬼一想到白日里的种种,便是恨的牙痒痒。
……
三月的洛阳,那是鸟语花香、阳光明媚。
嗜睡成性的琉璃一直睡到了日上三竿才起来。
她是府里最不受宠的小姐,连下人都不尊敬她,但却又畏惧她,见着她巴不得都躲的远远的。
“月儿,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月儿是她身边的小丫鬟,两人自小一起长大,小丫头机灵的很,是府里唯一一个既不怕她,也不欺她的小丫头。
“小姐,您还好意思问,都叫了您好几次了,这太阳都要晒屁股了,您还不起。”
琉璃俏皮的吐了个舌头,伸了个懒腰,拨了拨一头乌黑的长发,只着了个中衣,赤着脚便就下地了。
“看什么看,把脸转过去。”
“啊?小姐您说什么?”
外间的月儿一边忙活着手上的活计,听到里面自家的小姐说话的声儿,听的并不真切,仰着脖子问道。
琉璃瞪了一眼站在墙角处的男子,那人一身墨离色长衫,头发也是随意披散着的,明眸皓齿的,琉璃每每看着那张妖艳的脸蛋,都直叹“可惜了…可惜了…”
不过到底可惜什么,除了琉璃,恐怕就没旁人知道了。
“没什么。”
与其说他是男人,倒不如说他是个男鬼,透明的,没有实体,除了琉璃,谁都见不着。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琉璃身边,只是按照他的说法,他是亲眼看着自己出生的,而他的记忆,也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琉璃想了想,貌似从自己有记忆以来,这家伙就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琉璃看他一身黑色的长衫,总不能叫“小黑”吧,总感觉是在唤管家养的那条大黑犬,想必那人也不乐意,便就一直叫着“墨离”。
“你婴儿时候光溜溜的我还见过呢,现在不好意思个做什么。”
墨离修长的手指卷着自己一头披散着的墨离色长发,微微的歪着脑袋,嘟着嘴,很是不满的说道。
琉璃懒得搭理他,做鬼久了,整天都阴阳怪气的。
稍稍洗漱了一番,吃了些早点,便打算出去溜达一圈。
好歹是张府的嫡出小姐,自然是用不着做什么粗活的,虽说不受宠,但也有一个疼她的兄长,在兄长的庇护下,也算是吃喝不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