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几人在酒楼吟诗作对,过午之后,林家大郎又做了安排,“某与满月楼早早定了晌午的小宴,说来今日诸位起了不少诗词,不如到满月楼请宝月姑娘弹唱,她能看中的,定然不俗。”
朱宝月啊!
这可是京城大名鼎鼎的才女,一听林家大郎定了席,诸位更是热情高涨,“这自然是要去,还是林大郎你能耐,这满月楼的桌子我都眼巴巴看了好些时日,也不见得有个空的。”
而今满朝举子齐聚京城,满月楼的生意更是应接不暇。
尤其是朱宝月对主顾挑剔,素来卖艺不卖身,陪客也只寻有缘之人,说来说去,普通举子还真不够格。
如今有机缘,个个都乐了起来,起哄着要往满月楼赶,林大郎赶紧起身,“莫急莫急,一会子再走路过去,那处离这里也不过三五里地。”话音刚落,有人突地想起来京城听来的信儿,低声问一旁的许凌白,“许兄,倒是去见见,听说这满月姑娘被四少夫人打砸过呢。你好歹是少夫人娘家兄长,今儿去瞧瞧,与四少夫人挣些脸面。”
话音刚落,并得了黄执斥责。
“道听途说来的,如何当真!四少夫人心胸如郎君那般宽阔,同宝月姑娘也是误会一场,赵兄莫要以谣传谣,给四少夫人与宝月姑娘添些不必的麻烦。”
许凌白听来,也有些气愤。
“我表妹乃良家妇人,赵兄却硬生生把两位女子裹搅在一处,倒是不安好心呢。”
那赵姓举子见状,本是戏谑之言,哪里想到得来黄三郎与许凌白的呛声,只得起身赔不是,心头却不服,一个个的,上元节那场笑话,而今也不少人在谈,尔等掩耳盗铃,实乃可笑。
萧北更是不客气,板下脸来,“我家表弟妹巾帼不让须眉,能落水救稚子,与宝月姑娘几次偶遇,无不是宾客尽欢,如今流传什么打砸之事,都是断章取义,实乃诽谤。”
赵姓举子连连赔着不是,最后寻了借口,先行离席。
黄执转身同林大郎说道,“此子文书上不下功夫,却日日里流连楼子,往后还是少些往来。”
林大郎知道黄家能耐,点头应允,“从前就觉他不妥当,今儿出言不逊,确实不能深交。”一旁其他郎君,纷纷附和,许凌白不由得多看几眼黄执,只觉这黄家三郎倒是不拘小节,能欣赏表妹之人,想来也不差。
二人因此,倒是多探讨几句。
越说越是投缘,不由得感叹道,“三郎同我表妹夫二人,许多想法竟然不谋而合,小可同表妹夫也探讨过这经史子集,他看法别致,原以为独树一帜,想不到竟是同三郎竟是想一处了。”
黄执连忙谦逊答道,“我比季章,还是欠缺了些。想上一次科考,我二人一同入了考棚,哪里想到他年纪轻轻一鸣惊人,而我却名落孙山,许兄如此高看黄三,真是愧不敢当。”
林大郎笑着插话,“三郎莫要谦逊,你与裴四郎都是人中龙凤,今年定然蟾宫折桂,金榜题名。”
都是莘莘学子,这一说来,互相拱手祈愿,林大郎也不犹豫,叫了众人浩浩荡荡往满月楼而去,半路上,只见河里画舫扁舟,郎君与绿腰,琴瑟和鸣,夏凉幽幽。
“听说满月楼跟前也是能坐游船,今儿日头也不毒辣,届时吃些清酒,再游湖赏景,未尝不是雅事……”
都是二三十岁的书生学士,最喜这般风雅之事。
一说来,众人拥护。
待到了满月楼,原本紧闭之门,林大郎上前叩了三声,不久之后,有侍女开了半扇门,看到外头林大郎,嗔怒道,“大公子怎地就来了,说是向晚些,这会子我们姑娘还在小憩,怕是款待不了众人呢。”
说完,探头从林大郎身侧看下去,台阶之下,一群鲜衣怒马的翩翩公子,正翘首以盼。
其中,也不乏几个熟悉的面孔,比如黄家三郎、刘家公子。
“有劳姐姐去问一声,今儿大家雅兴高,上午也得了几处好词,特特来请教宝月姑娘。”
都是迎来送往的生意,真是撵了人出去,才不叫个事儿,可若就着允了,自家姑娘的谱儿也就被人拆了。侍女掩口浅笑,“罢罢罢,今儿坏人奴来做,倒是郎君们稍待片刻,容奴进去问一声。”
林大郎拱手道谢,退下台阶,与黄三郎等人就这小码头评头论足。
有人说当铺沁源出的青石板,也有人说满铺红绿卵石,更具风格,还有那些怜香惜玉者,振振有词,“卵石使不得,硌脚呢。淑女软鞋,伤了玉足可就不美了。”
许凌白鲜少参与这样的聚会,说不上几句,面皮薄来红晕浮,萧北见状,也忍不住调笑几句,“许兄早过弱冠,也不曾婚配?”
“功名利禄还是浮云,待有番家业,再谈婚论嫁不迟。”
旁边郎君听得许凌白不曾婚配,家中有妹妹的,倒是上来攀谈几句,许凌白更是羞赧难耐,语无伦次,黄执见状,替他解了围。
“科考之后,以许兄人才,哪里还缺贤妻,诸位莫要在此调笑,欺负许兄。”
说笑间,满月楼的木门咯吱一声,开了大半扇。
刚才出来的侍女笑着踏出门槛,窈窕行礼,“诸位郎君且随奴来,若有招待不周,还请郎君们多多包涵。”
“是极是极!”
众人打着扇,鱼贯而入,欲要关门时,只听得春哥远远打马奔来,“青红姐姐,稍待片刻,我家二郎来也。”
循声而去,春哥人小却很是机灵,马蹄未稳,他脚尖已落地。
上前来同那侍女说笑,又看到熟人,“黄三公子、萧四公子,今日竟是巧了,一会子我家二郎过来,倒是有伴了。”
欲要跃下台阶,却看到人群背后的许凌白。
“哈!表公子,您怎地也在?”
许凌白被春哥这般大呼小叫,白皙面庞之上,红到了脖颈处,耳尖耳垂,都鲜红欲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