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自从得知自己能够长命百岁,心态完全变了!白天看着上窜下跳的百官和王府不再着急,夜里也不用抓紧时间临幸宫妃。
总有一种世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坐在云端看跳梁小丑使劲蹦哒。
没有后顾之忧,皇帝处理事情的手段更加干脆,直接下旨将成王府骂了一顿,大概是什么不敬之类,没有具体的罪名,不仅如此,还撸了成王世子好不容易谋来的职位,直接剃成光头,回家吃饭。
成王府突然接到旨意,都被砸懵了。
尤其是不明就里的成王,他这段时间什么都没干呀!!!
成王世子心中又惊又怒,一定是江月明那个女人!
“父王,我看就是大哥动作太大,惹怒了陛下!”成王世子的继出弟弟开始挑拨离间,叭叭叭道,“先前平阳侯府的姑娘得罪了襄阳长公主,襄阳长公主都放出风声不让平阳侯府的人登门了,大哥还处处帮着那个宋绮乐,这不是明晃晃地打襄阳长公主的脸吗?皇上一向宠爱妹妹,当然要出这口气。”
外人不知道宋绮乐背后的人是成王府,他们还能不知道?国子监的名额可不是简单的事情。
成王闻言,也觉得有理,要不然他这段时间安分得不行,怎么会惹来皇帝的怒火。
成王看向嫡长子,劈头盖脸地斥道:“那什么宋绮乐,赶紧断了。”
成王世子知道,皇帝会下旨,更大的可能是江月明那个女人阴了他一把,和宋绮乐无关。
但成王世子并不想和偏心的成王和继弟分享秘密,因此低头不语,认了这个罪名。
因此还没春风得意几天的宋绮乐,又被打回了原形,刚开起来的胭脂铺子关门大吉,胞弟也从国子监收拾铺盖回家。
这一变故,让平阳侯府其他几房看得幸灾乐祸,纷纷落井下石。
宋敏乐首当其冲,跑到宋绮乐的院子耀武扬威:“姐姐今日又是接了谁家的帖子?能不能带妹妹开开眼呐,对了大哥怎么从国子监回来了,难道是国子监放假不成?”
宋绮乐黑了脸,懒得应付宋敏乐,直接将人轰出院子。
事后在成王府周围徘徊几日,向成王世子讨一个说法。
成王世子抽空见了她一面,只道:“江月明可不是一般的女人,连我都被掳了职位,自身难保。”
宋绮乐知道成王府被斥责的事情,或者说整个上京都知道,圣旨那玩意儿,简直就是上京里的头号ip,谁不关注,其他几个王府知道成王府被斥,开心得不要不要,而那些有意投靠成王府的人,纷纷调转船头,继续观望。
可以说一道圣旨,让成王府暗地经营的势力散了一半。
宋绮乐觉得不可思议:“她一个女子,被抓住了把柄,还敢如此蛮横?”
成王府受罚,所以她也被牵连到了。宋绮乐怒上心头,直言不讳:“既然如此,世子为何不直接暴露她的身份?”
成王世子瞥一眼怒气腾腾的宋绮乐,警告道:“我自有成算,别擅自主张,若坏了我的好事……”
江月明一个七品小官,就能让皇帝下旨斥责成王府,成王世子虽然恼怒江月明不识抬举,但更看到了她身上的巨大价值,毁了可惜,相反的,只要能让江月明归附,何愁不成大事。这次是他太着急了,将人逼急,还得缓缓图之。
想到这里,成王世子又警告地看一眼宋绮乐,冷声道:“别去招惹对方,听到了吗?”
宋绮乐被他冷漠的眼神看得一滞,只能压下心头的怒气,垂眸乖巧道:“世子放心。”
成王世子满意:“至于你的事情,过段时间再看吧。”
说完成王世子甩袖离去,步履匆匆。
宋绮乐立在原地,眼底爬上一抹嘲讽,一句话就打发了她。
看来,靠人不如靠己。
她转身离去,另谋出路。
另一边,因为随时面临暴露的风险,江月明破罐破摔,也不去街上闲逛找什么卖身女子了。
贺东辰看到江月明的脚步又轻快起来,不禁调侃:“江编修家中有喜事?”
江月明摇头,望着高高的宫墙,装作一脸沧桑道:“哪有喜事,你知道我的,娶亲不是平白耽误人家姑娘。”
贺东辰用扇子挡住勾起的嘴角,意味深长道:“确实耽误人家姑娘。”
江月明总觉得贺东辰的态度有些奇怪,回头一想,也许是男人之间的秘密吧。
她一个女人,不懂。
入秋的时候,上京开始热闹起来,各国使臣进京献贡,商队闻讯而来,大街上都是形形色色的人,络绎不绝。
万国来贺,皇帝龙心大悦,下令中秋之日在宫中设宴,宴请贵族百官和使臣同聚一堂。
贺东辰看到大街上奇装异服的各国使臣,突然想到原文中的一个剧情。
原文中宫宴上,有个使臣故意使坏,出了一个难题请教,宋绮乐有上辈子的先知,轻而易举解决了问题,大放光彩,引得皇帝嘉奖,身价倍增。
那个难题,就是烂大街的玉石穿线,将细线绑在蚂蚁身上,在玉石的另一端出口抹上蜂蜜,吸引蚂蚁穿过弯弯曲曲的玉石内部。
贺东辰摸了摸下巴,对童年低语几句。
童年虽然不解,但还是下楼,不经意地走到几个使臣面前,和一个卖糕点的摊贩自来熟地搭起话来。
“你知道如何将细线穿过石头里的洞吗?”
摊贩忙活着手里的事,理所当然道:“将线穿在针上,直接穿过去呗。”
“那如果石头里的洞弯弯曲曲呢?”
摊贩想了想迟疑道:“找根软筋,多捅几下也许能穿过。”
“非也,办法其实很简单……”童年一脸轻松地将蚂蚁穿线的办法说完,然后拎着打包好的糕点,不紧不慢地离开。
摊贩挠了挠头,跟他说这些做甚?
旁边,两个使臣对视一眼,脸色难看地离开,匆匆回了住处。
定朝果然人才辈出,大街上随便一人就能解开他们精心从古籍找来的难题。
不行,他们得赶紧换一个,免得在宫宴上丢脸。
贺东辰在二楼,看着他们匆匆离开,慢悠悠地往嘴里倒了一杯美酒,深藏功与名。
宋绮乐坑江月明,逼得人都说出不举的话了,他自然得为江兄找回场子。
系统在旁边飘来飘去,挤眉弄眼道:“大佬多管闲事哦。”
贺东辰挑眉:“我乐意。”
说完扇子一扬,将系统打飞。
系统:~^~
宫宴如期而至,规模盛大,七品官员便可进宫,有爵位者全家同行,例如平阳侯府。
贺东辰随襄阳长公主进宫,一路行人目送,百官礼让,浩浩汤汤的仪仗直入宫门,不必停下检查。
旁人看着羡慕不已。
江月明随翰林院同僚一起,目送那辆眼熟的马车进宫。
正要继续前行,旁边突然靠近一侍卫,对她抱拳:“江大人,我家主子有情。”
几个同僚面面相觑,不动声色地挪了两步,这侍卫的佩刀上看着是成王府的家徽啊。
江月明皱眉,心中不耐,直接无视,晾着对方。
侍卫为难,这宫门口的,拉扯起来不好看,因此只能灰溜溜地离开。
成王世子得知被拒,脸色微变,这个女人,还真是软硬不吃,难搞得很。
与此同时,排在后边的宋绮乐心中激动,坐在马车里紧紧拽着帕子,上辈子的宫宴,她早就匆匆嫁入王家,没了资格进宫,后来听说,宫宴上使臣刁难,江月明化解难题,皇上龙心大悦,赏赐一大批金银珠宝,没过几天江月明连升两级,不少人看得眼红。
这次,她一定要抢在江月明的前头,大放光彩,不求升官发财,只要皇上嘉奖几句,旁人便不敢看轻。
宋绮乐心脏砰砰直跳,忍不住掀开帘子望一眼街道,被旁边虎视眈眈的继母刘氏喝止:“注意规矩!别丢人现眼!”
自从女儿被坑不得不下嫁娘家侄子,刘氏对宋绮乐恨之入骨,可惜对方滑不溜秋,一直抓不住把柄摁死。
宋绮乐闻言,轻飘飘地放下帘子,懒得废话。
末时,各就各位,皇帝最后入场,举杯说些场面话,宫宴正式开场。
因为人数众多,宴席分为内殿中殿和外殿,内殿名单由皇帝钦点,都是些得宠的妃子,重臣,王爷郡王,襄阳长公主和贺东辰自然在内。
中殿安排了各国使臣和公爵世家,外殿都是些中下层官员,比如江月明这个七品小官,几乎都要坐到门边,风一吹,菜凉了,不仅如此,桌下灌风,双腿凉飕飕的,几层衣服都挡不住。
江月明不巧今日经期,才坐一会儿身体便僵硬起来,唇色发白。江月明呼了口气,转移注意力,大殿宽敞,能看到里面的动静,就是看不清人脸。
江月明扫一眼内殿,几乎一眼就锁定一身月牙白长袍的贺东辰,对方正坐在席位上悠闲摇扇,时不时举杯饮酒,风流倜傥,仿佛周围的喧哗,与他无关。
江月明不知为何,有些失神。
旁人看着突然酸不溜秋道:“江编修圣宠加身,怎么还和我们坐在外殿吹风啊?”
江月明回神,不咸不淡道:“要不然您替我问问皇上?”
那人一噎,他一年到头都见不到皇帝一回,还敢问话。
就在这时,两个太监抬着一面小屏风过来,对江月明热切道:“江编修,这是扶风郡公让我们搬来的屏风。
说完将小屏风立在江月明的桌前,高度比桌面长了一些,刚好挡住菜肴。
江月明只觉漏风的双腿瞬间温暖起来,脸上不由露出一个笑容,看得让人花了眼。
她笑意盈盈道:“替我向扶风郡公道谢。”
小太监点头称是,轻手轻脚离开。
旁边的人看着那扇屏风,心里酸的不行。
江月明看向殿内,正巧和贺东辰四目相对,两人遥遥举杯,一饮而尽。
殿内已经歌舞升平,一片祥和。
气氛融洽时,溜国使者突然走到中央,扬声道:“定国人才济济,我这儿有道千古难题,可否请教一番?”
眉开眼笑的皇帝嘴角微沉,心道晦气。
这些年溜国蠢蠢欲动,如今都挑衅到宫宴上了。
这会儿大殿安静下来,众人屏住呼吸,偷偷打量皇帝的脸色。
坐在中殿后排的宋绮乐理了理衣服,胸膛跳动,准备随时起身,免得被江月明抢去先机。
“皇上意下如何?”溜国使者一脸倨傲。
皇帝突然放声大笑:“有何不可,只管说来。”说完阴森森地扫一眼众臣,要是答不出来让他丢脸,就准备迎接他的怒火吧。
溜国使者眼里闪过一丝得逞,抬手让人搬上两根大木头,扬声道:“此木原为一截,如今锯成两段,削成同样大小,如今我想知道,两截木头,谁是头,谁是梢?”
话音落下,不少人皱眉,盯着那两根一样粗细长短的木头犯了难,这一模一样,谁知道谁是头谁是尾?哪怕刨的人都不记得了吧?
众人思考时,原本已经起身半截的宋绮乐脸色发白,摇摇欲坠,被旁边的吴氏扯了一把,重重坐回位置。
“你干什么?别惹祸!”刘氏低声警告,这可是宫宴,别连累她。皇上怪罪的时候,可不看是不是继母。
宋绮乐思绪混乱,怎么会这样,明明不是这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难道老天也见不得她好过?
殿内落针可闻,溜国使者洋洋得意,皇帝的脸色越来越臭,皮笑肉不笑道:“众爱卿有何见解?”
文武百官满头大汗,将脑袋压低,生怕和皇帝对视。
贺东辰旁观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正要起身,突然外殿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微臣可解。”
众人松了口气,然后刷刷刷向外殿投去视线,目光热切。
皇帝一见是江编修,顿时大喜,让人上前回答问题。
江月明离开席位,在万众瞩目下一步步走向内殿,越过脸色难堪的宋绮乐,走到溜国使者身旁站定。
一身青色官袍,面冠如玉,立在虎背熊腰的溜球使者旁,太养眼了。
溜国使者挑剔地看一眼江月明,粗声粗气道:“是何办法?可别瞎蒙诓我。”
江月明没有回答,向皇帝请示:“可否让人准备一个盛满水的水缸。”
皇帝大手一挥:“允。”
很快,几名侍卫抬着一个大缸进殿。
江月明又让侍卫帮忙,将两根水桶粗的木头扔进缸里,哗啦几声,水花四溅。
待水平静后,两根木头浮在上头。
“大家请看。”江月明指着水缸,“两根木头浮在水面,同样都是一头轻,一头重,轻者为梢,重者为根。”
众人若有所思,那重的两头,肯定不是断口。
江月明又道:“我们再看,两根木头,轻的一头程度不同,同理推测,更轻的那头为梢。”
这样,两根木头就拼了起来。
众人恍然大悟。
溜国使者不甘心,胡搅蛮缠:“你说是就是?也许我这木头和其他不同,就根轻梢重呢?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此话一出,众人鄙夷不屑。
江月明也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
贺东辰轻笑出声:“就算根轻梢重,不也同理可证。”
说着他起身,慢悠悠地走近水缸,随意一瞥,指着两根木头上微不可查的暗号:“实在不行,这不是还有你们自己做的暗号吗?”
溜国使者目瞪口呆,那么小那么小的暗号都被看到了!什么眼神!
溜国使者抱着木头,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灰溜溜退下。
皇帝龙心大悦,嘉奖了江月明和贺东辰,还让人在内殿添了一张桌子,给江月明赐坐。
江月明一个七品小官,坐在一群超品王爷和一二品大员中,简直鹤立鸡群。
原本还嘲笑她坐在外殿的同僚,彻底失声。
贺东辰冲江月明举杯,刚才还隔着一整个大殿,如今已经近在身旁。
宋绮乐在后面看得咬牙切齿,又是江月明!凭什么都是女子,她要费尽心思筹划婚事,江月明却可以进入朝堂,与男子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