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靖在着众人的目光中,款款走来。
“宿主,情况有点不对吧?”
萧靖面色不显,苦兮兮说:“见机行事。”他就不信,还能遇到比魔婴更疯的人。
宗主坐于上首,缓言问:“青莲真人,你可安好?”
萧靖行了一礼,恭敬道:“幸好,有惊无险。”
“师叔,那魔修法术高强,深不可测,你是如何逃脱的?”柳元白关怀备至。
含丹真人一听,疾言厉色道:“柳元白,你别妄言!”
柳元白眼神迷茫,手足无措道:“我……我怎么了?”
百丈真君笑了笑,了然道:“含丹真人,你急什么,你这徒孙挺乖巧的。”
惊雷真君点点头,顺势问:“青莲真人,你能在那魔头手中安然逃脱,想必有过人的手段吧?”
“你气息平稳,竟未受伤?”百丈真君一针见血,指出他的不妥之处。
这时,柳元白慌乱地摆手,着急道:“不是的,师叔能逃脱是手段了得。”
百丈真君瞥了他一眼,冷哼一声:“手段?什么手段,勾结魔修的手段?”
柳元白一听,急得都快哭了:“师叔被魔修掳走,一整晚都下落不明,能回来,就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是啊,一整晚都下落不明,谁知道发生了什么?”
“说起来,青莲真人美艳动人,谁不心动?”
“魔修也有七情六欲,有私心也在常理之中。”
“说来,青莲真人勾结魔修算什么,那对师徒也品行不端,蛇鼠一窝罢了。”
一群高高在上的元婴真君,说着恶劣的玩笑话,将灵光峰一脉贬得一无是处。
系统听得拳头都硬了,气愤道:“宿主,他们太过分了!”
萧靖点点头:“人言可畏,就算在剑宗,一个名门正派,也难免有小江湖。”
含丹真人气得青筋暴起,眼见就要动怒,却被萧靖抢先说话了。
“柳元白,你说得头头是道,难不成你和魔修有一腿?”
“我……岂会!”柳元白急得两眼通红,眼泪不争气地流下。
含丹真人蹙眉,沉声道:“把眼泪憋回去。”
人人都在看灵光峰的笑话,等着咬一口肥肉,在这等关头,还哭啼啼的,岂不是自打嘴巴。
陆长渊看过去,提醒一句:“别哭。”
平时,白儿也爱哭,陆长渊还觉得他性情单纯,可眼下,不能让人看了笑话。
柳元白扁着嘴,愧疚垂首。
然而,他不丢人现眼了,有人可不乐意就此收手。
百丈真君的门下弟子众多,光是记名弟子都有一百有余,虽有心培养,可资源短缺,早就惦记着灵光峰一脉。
哼,想当初,含丹真人堪堪踏入金丹期,在灵光峰黯然修行,毫不起眼。
偏偏,他收了两个好徒弟,陆长渊更是一飞冲天,堪称当代第一人。
多少人想塞家族子弟进灵光峰,可陆长渊油盐不进,至今只有一个徒儿,还与他瓜葛不清。
可笑,他们也配独享天时地利?
陆长渊不着痕迹地看了萧靖一眼,稍稍松了口气,幸好还活着。
“师弟,你从魔修手中逃脱,吃苦了吧?”
见有人解围,萧靖也不忸怩,顺势说:“魔头一时大意,让我侥幸回来了。”
众人一听,心里暗骂,他的运气真好,这都没死。
可百丈真君不乐意了,追问:“那魔头是什么来头,你可清楚?”
惊雷真君接茬:“听闻,他手段了得,你能侥幸回来,恐怕不简单吧?”
萧靖不怒不惧,冷冷问:“两位真君是何意?”
“何意?”百丈真君勃然大怒,威胁一句:“你与那魔头有何关系,还不细细交代!”
“我清清白白,无需交代。”
可笑,他碰到魔婴时,也吓坏了,不被搜魂抽骨,已是万幸,能有何交情?
百丈真君有心踩灵光峰一头,可不会善罢甘休,冷笑问:“你当然不认了,是与不是,搜魂便知。”
又是搜魂,正当他是软柿子呢?
萧靖神色严峻,看向上首,倔强道:“无凭无据,凭什么搜魂,请宗主明鉴。”
“既然你无愧于心,还怕什么?”
萧靖抿唇一笑,悠然自得说:“听闻,百丈真君与合欢宗一女修有染,这是否属实,搜魂便知。”
“你放屁!”
“百丈真君,您急什么?”萧靖粲然一笑,安抚道:“既然无愧于心,怕什么?”
言罢,在场之人捂嘴偷笑。
呵,他泼的脏水,到头来,泼到了自己的头上。
百丈真君怒不可揭,黝黑的面孔愈发狰狞了,大吼:“伶牙俐齿,不知所谓!”
萧靖神色冷漠,静静看他发疯。
不料,站在一旁的柳元白吓坏了,颤抖着身子,带着哭腔说:“师叔,您别再犟了,小心真被搜魂。”
萧靖气急,这白莲花,够狠的,怪不得原主斗不过他。
含丹真人冷哼一声,严厉道:“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我……我说实话罢了……”
柳元白委屈极了,师祖一向不喜欢他,就偏心师叔。
见他要哭不哭的,萧靖心头一梗,瞪了他陆长渊一眼:“明渊真君,看看你教的好徒儿。”
陆长渊心头一跳,满脑子都是他凤眸流转、似笑似笑的眉眼,平静的心底掀起了微微涟漪。
“百丈真君,无凭无据之言,且慎重。”陆长渊撇过头,按下心底的悸动,沉着道。
百丈真君瞧了瞧他,又看向萧靖柳元白,心中了然,呛了一句:“剑尊非常人也,左拥右抱之美,让人艳羡。”
“才不是!”柳元白应了一句,心里难受极了,师父是他的,可不是师叔的。
“长辈说话,有你插嘴的份?”百丈真君是打从心底看不起他,“说来,你长得比青莲真人差远了。”
柳元白紧咬下唇,疼痛让他保持清醒。
萧靖深吸一口气,拱手说:“宗主,倘若无事,我先告辞了。”
“去哪?莫不是心虚了?”
“百丈真君,你再三逼迫我,可有证据?”
“这么着,若你无辜,这颗北海冥珠就是你的了。”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不已,这牛脾气动真格了。
北海冥珠,乃北海七阶妖兽的妖丹,陨落后,在深不可测的冥海沉寂百年,妖气尽消后,有凝神静气之效。
“宿主,这颗北海冥珠是剧情之物,一定要拿下。”
“放心。”
系统恍惚不解,这胸有成竹的模样,难不成真有底牌?
萧靖拱手一笑,展颜道:“多谢真君美意,我就不客气了。”
这一刻,百丈真君微微蹙眉,一股不祥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他看向一人,那人眨了眨眼,这才稍稍心安。
随即,萧靖拿出一颗留影珠,交与宗主。
下一刻,一段影像公之于众。
系统喜不自胜,追问:“宿主,你怎么想到要留影的?”
“我与柳元白相处的每分每秒,都偷偷用了留影珠。”
柳元白乃白莲花,爱说些似是而非的话,将人推到风口浪尖。
想当初,原主就吃尽了苦头。
萧靖小心谨慎,不惹事,也不怕事,备了许多留影珠,每次跟他相处,就用一颗,以防被泼脏水。
这不,派上用场了。
系统狂喜,不吝溢美之词,花样赞美,将他吹上了天。
百丈真君脸色铁青,咬牙道:“你的隐匿手段,闻所未闻啊。”
萧靖淡然一笑,点头说:“区区小技,不足挂齿。”
哼,这手段,连他都看不出门道,倘若是区区小技,太过自谦了,显得他很可笑。
宗主沉吟片刻,脸色极其难看,“这魔头手段了得,在魔族,恐怕也难有敌手,理应有所耳闻,却行踪诡秘,不知名讳。”
这般人物,潜伏在修仙界,夜袭剑宗,究竟所求为何?
环顾一圈,宗主寒声问:“这魔头的底细,可有人清楚?”
众人摇头,叹不知。
宗主冷脸,这场风波是冲着剑宗来的?
忽然,一直作壁上观的山宝真君抚掌,笑吟吟说:“魔头来历不明,须仔细调查,不妨先处理另一事吧。”
百丈真君十分恼怒,失了北海冥珠事小,丢了面子事大。
“哼,拿着!”
一颗通体洁白,冒着森森寒气的珠子迎面飞来,萧靖轻而易举就化解了锋芒,将之收入囊中。
“好手段!”山宝真君称叹,暗叹他们都低估了这小辈。
萧靖笑得如沐春风,“多谢真君相赠。”
陆长渊见状,不禁莞尔,他怎地不知,这小子还有这般气人的功夫。
“一颗珠子,给你又如何?”
百丈真君气不平,瞪向柳元白,眼神之犀利,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柳元白神情茫然,宛若雪莲花般纯真的小脸一片惨白,楚楚可怜之极。
系统看不清形势,不解问:“他们怎么了?”
萧靖冷笑一声,嘲讽道:“百丈真君一口咬定我勾结魔修,想必是有人暗中告密吧。”
“不是吧,柳元白告密?”系统大惊,难以置信道:“太傻了吧,不像他一贯的作风。”
心急易乱,萧靖开窍后,没有以往好对付了,他一时大意,出昏招罢了。
百丈真君失了面子,憋着气,有意道:“瞧瞧,青莲真人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怪不得手段下作,对师兄下情毒。”
笑了笑,他看向右侧,勾唇道:“明渊真君,你说是吧?”
陆长渊一顿,缓缓抬头,深不见底的眸色微微泛起波澜,一丝冷冽的杀意从眼底一闪而过。
百丈真君心头猛跳,吓得直起腰杆,戒备他的一举一动。
幸好,陆长渊又缓缓垂眸,仿佛转瞬即逝的杀意是一种错觉。
短短的眨眼间,却好似过了千百年,百丈真君在酷刑下受尽百般折磨。
这一刻,他终于醒悟,剑宗第一人的名头不是闹着玩的。
水满则溢,他太可怕了。为正,则正气凛然,杀尽世间邪魔;他为恶,则为祸一方,乃此界之魔头。
百丈真君暗想,一旦他入魔……
不,他不能入魔,否则修仙界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