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菀装病滞留在郑县的这些日子,戈白已暗中命人在京城做好了布置防备,以免故菀回城后,丘世谦甚至二皇子会对她不利。
但同时,故将军染疾滞留郑县一事,很快不胫而走。
这日一早,乔齐晟便来禀报道:“将军,断尚阁的人来了。”
故菀心中咯噔一下,想起在南境自己将九川气走的事,如今还有些惶惶然。
“可是九公子?”故菀未曾考虑的问出口。
乔齐晟却摇了摇头说:“是一位清秀的姑娘。”
故菀眸中的光暗了暗,“请他进来吧。”
须臾,乔齐晟引着一年青女子入内。
女子低身一礼道:“见过将军。小女槐香,奉主子之命前来探望将军。”
故菀打量着槐香,见她不过双十左右的年纪,生的眉清目秀,只是从前并未见过。想来是断尚阁在京中的暗庄。
“你家主子可在京中?”故菀问。
“主子在京城,医圣大人也在。得知将军染疾,便命小女前来奉药。小女自小学习医术,可为将军侍疾。”槐香垂眸恭谨道。
故菀有意试探这槐香的医术,便点了点头,二话不说的伸出了手。
槐香会意,上前为故菀诊脉。
故菀观察着槐香的神情,见她娟秀的眉毛一点点的蹙在了一起,并且许久方才收回了手。
“如何?”故菀问。
槐香四下扫了一眼,见并无旁人方才问:“将军可是服用过什么…药?”
“我一直服用御医开的方子,有何不妥?”故菀继续装蒜。
“小女说的并非是为将军治病的方子,而是其他药。那药的气味颇大,应该无法混在其他食物当中。”
一听这话,故菀便不禁扬唇一笑道:“看来你这自小学的医术,着实不俗。”
“将军此话何意?”换槐香不明所问。
故菀浅笑道:“你说的事,我心知肚明。我这病症也差不多快好了,所以你无需担心。”
槐香聪慧,闻言领会其意,她颔首一礼,却兀自嘟哝一句:“果真如此。”
“什么果真如此?”故菀不解问。
槐香抿了一下嘴唇,欲言又止的说:“家主曾说,此事或许…是将军有意而为之。”
“你家主子倒是料事如神。他可还有其他什么话让你转达?”故菀笑了笑问。
槐香又抿嘴微蹙眉心,一脸为难的样子,“主子命小女,需得按主子原话,不得更改的转达给将军。”
“你说就是。”
“主子说…说如果没死,就给老子赶紧回来!京中暂安。”
槐香嗫嚅的学着九川额原话,头压得低低的,生怕故菀会因此恼怒于她。
故菀能够想象到九川说这些话时的样子,而她听了这些不但不恼,反而还笑了。
因为这证明,九川已经不生她的气了!
“我知道了。不过我这也不用你照顾,若是没有其他事,你就先回京吧,也好早日给你家主子回话。”故菀心情不错的笑着说。
“既然如此,那小女听从将军吩咐先行回京复命。”
槐香说话间,从随身的小药箱中取出了两瓶药递给故菀,“主子说了,这些许是没什么用,但也请将军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蓝色的解毒,红色的救命。”
故菀分别打开了蓝色与红色的瓶子闻了闻,深谙医术的她立刻便知这是什么东西。
“代我多谢你家主子,告诉他们,我这一两日后动身回京。”
“是。”槐香一礼,拎着小药箱退了出去。
待槐香走后,戈白方才进屋。
“师傅和九川知道我生病的事,遣了人来看我。”故菀对戈白道。
戈白清浅颔首,并未就此事多言,反而道:“丘世谦已派了探子来到郑县。”
故菀冷声讥讽:“呵,他这是想看我究竟死没死,还是担心我在郑县有所图谋对他不利呢。”
戈白坐在了故菀身边道:“丘世谦本就对你我二人心存芥蒂,如今人人皆知你我交情甚笃,他应是恨毒了你我。”
“你担心他会在郑县对你我不利?”
戈白不置可否道:“我们一行人众多,其中还有不会武功无法自保的人。”
故菀暗道,自己倒是忽略了这个细节。
她与戈白的武功自是不惧刺客杀手,但同行之人不乏泠鸢那样的弱女子,还有谢洛那样随时都可能有危险的孕妇。
即便故菀随行带了亲卫,却难保能保护所有人周全。一旦丘世谦对其他人下手,可能会难以顾全。
“那我们明日启程回京?”故菀思虑后问。
“也可。”
翌日。
天刚刚亮,故菀一行便动身回京。
故菀疾病未愈,便与戈白同乘马车,虽憋闷了些,却也别无他法。
回城沿路途中,乔齐晟驾马在马车旁道:“将军,从郑县便一直有人在盯着咱们,是否派人去收拾一下?”
“不必。只小心提防就是。”故菀叮嘱道。
郑县离着京城很近,寻常马车行进不过一日路程,所以可以赶在城门落匙之前回道京城。
但今日浓云厚重,阴阴的天空在临近傍晚时便黑了。风亦渐大,吹得马车帘子轻微摆动呼扇。
故菀掀开帘子向外看了看,“这样的天气,不免让人觉得心情压抑。”
戈白将故菀的手拉了回来,并且移坐到了上风口,为故菀挡去马车外吹进来的风。
轻握了握故菀的手,戈白温言道:“休息一会儿,很快就京城了。”
“可回了京城,我们就不能住在一起了。”突然想到此事,故菀不禁眉心微蹙。
戈白轻笑问:“我不在身边,睡不安稳?”
故菀白他一眼,别过头去懒得应。
见状戈白笑容更甚,轻握着故菀的手,送至唇边清浅一吻,“睡不惯的人是我。”
听他如此坦言,故菀“噗嗤”一笑,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如此。
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曾经的孤狼故菀,已经习惯了夜晚身边有他陪伴,习惯了在深夜寒冬之中,那个永远温暖并且一直向她敞开的怀抱。
“我在京中为你置了一处宅子。”戈白忽然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