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接近深夜,镰刀似的月亮发着淡蓝的光挂在夜空。外面的雪在不停的下,寒风持续的吹打着窗子,发出哐哐的响。炉子里的壁火滋滋燃烧着,驱逐寒冷。一片朦胧的灯光笼罩着房间,在推拉式的窗子帷帘上投射出屋里人的影子。
魔药学教授停留在他的实验室,将一把蓝色的粉末洒向坩埚里,沥青般黏稠的液面开始像漩涡一样旋转,升起一团亮绿色的雾气。房间内充满古怪的气味,他认真的盯着,下巴显得坚毅,并将一瓶黑醋一样的液体一滴一滴加入进去。
然后,壁炉里传来一声轻轻的叫喊,令他手上的动作倾斜十五度,药水被多倒入了一滴。微弱的爆鸣瞬间响起,黑色的烟雾预示了这次熬制的失败。他叹气,抽出魔杖将坩埚内的药水清理一新。壁炉里的声音再次传来。
“西弗勒斯,我很抱歉这么晚打扰你,可我不得不如此。”那个女声柔和并高贵,但也有焦虑,“我需要的你帮助,现在——”
斯内普静静的站了会儿,走到壁炉边,抓起一把飞路粉喊,“马尔福庄园。”接着,绿色的火焰将他湮灭。
十几秒后,他出现在一张价值连城的波斯地毯上。
“我想你知道,一个贵族不应该在深夜打扰到别人。”斯内普弹了弹他袍子上的灰,尖酸的说,“所以,看在梅林的份上,纳西莎,你最好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尤其是刚刚你毁掉了我们的主人急需的一锅补血剂。”
“对不起,我真的很抱歉——”那个金发美丽的女人面上带着焦炙和不安,“可我确实不知道还能找谁。”她试着的深吸一口气,“并且贝拉特里克斯和另外一些食死徒总是把这里当成活动俱乐部,我找不到其他更合适的时间——”
“贝拉特里克斯?”斯内普慢吞吞的拉长重复,“我以为她是你的姐妹,并且在上次彻底惹怒主人后,她已经够不上什么威胁。”
纳西莎颤抖的走向酒柜,拿出一支漂亮的玻璃瓶子和两个酒杯。她摇晃的把血红色的酒倒进杯子里,其中一只递给斯内普,另一只——就像那能给她勇气——一口饮尽。“我一直以为是那样,”她咬了咬嘴唇说,“可——似乎有什么不太对。”
“譬如?”斯内普挑起一根眉毛用无趣的腔调问。
“我不知道。”她闭上了双眼,不让抖动继续,“三天前,黑魔王突然召见了贝拉,而结果是她回来后变得更加疯狂。”
“那个女人从来都很疯狂——”
“我知道。”纳西莎急促的打断他,“但我总是无法不担心——这期间她每次回来身上都带着血,就像在进行什么危险的实验。她的身上有被施咒的痕迹——邪恶、强大,和不能置信的危险——即使我根本无法分辨那是什么咒语,但残留下的波动足以让我心惊。还有她看德拉科的样子,就像——就像德拉科会——”她虚弱的不愿继续说下去。
“你是说三天前?”斯内普眯了眯眼,“我肯定黑魔王命令我酿制补血剂也是在那个时间。”
“所以这确实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正在发生?”她胸腔的心脏搏动的就像有只鼓在击,“那么,是不是说,是不是说德拉科会继续被命令去——”
“不,我猜你暂时不用去担心。”斯内普否决,用手支撑下巴,陷入思考。“黑魔王从未真的以为德拉科能完成谋杀邓布利多的任务——相比下让我直接去毒死那只老蜜蜂会更切实际些。”他阴沉着脸说,“那不过是一个惩罚——代替被关入,或者说是躲藏在阿兹卡班的卢修斯。而显然,如今那位大人有更要紧的事需要去执行,虽然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我们的主人不会有时间去顾及德拉科。”
“我真诚祈求会是那样。”苦涩的,纳西莎用两手撑住靠着桌子,“你知道,西弗勒斯,德拉科是我唯一的孩子,为了他,我愿意付出所有。”
斯内普沉默的皱眉,脸上首次现出一丝动摇,只是那很快又被掩藏在空白的面孔里。“我对卢修斯做出过承诺。”他说,在纳西莎吐出“谢谢”的同时转入壁炉,让绿色火焰将他围绕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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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收到莉雅的来信是在圣诞节开始的第一天。当家政猫头鹰扑棱着翅膀一头撞进哈利的寝室,他只是诧异的看着它。那上面熟悉的魔法保护波动让他有点不敢相信——毕竟没有哪个精灵会选择用猫头鹰送信的方式来传递消息。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这封信的来历。就像莉雅曾说过的,她的确对巫师的一些事蛮感兴趣,现在,她终于有机会可以一一尝试。
哈利耸肩的同时启开那上头的蜡印。首先是关于圣诞节——他同样惊奇于她会知道这个节日,虽然理解的并不那么准确——的问候,然后讲述了一些族里的最新定论——包括是否真的需要建立起与外界联系(即亚撒)的通道。最后,女精灵法师开始向他抱怨的谈论起了预见祭司的不好感觉。
那上面并没讲的很详细,只简单说祭司们最近的心情很糟糕。这似乎与那些预言家近段时期内都没有占卜到任何东西有关,但同时,一种心神不宁的感觉却总是时刻困扰着他们。由此产生的直接结果是包括法师、治愈师在内,所有的精灵工作量被加大,更多的咒语和魔法需要去牢记,以应付无法预测的未来可能发生的所有事。
哈利沉思的盯着信上每一个字,他并不认为预见祭司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相比之下,他同样对近期伏地魔及食死徒们的消声密迹觉得担忧。当然,这并不是说他在遗憾于伏地魔没再继续进行什么恐怖性质的活动,而是说如果你的敌人真的是在暗中策划着什么,但自己却全无所知,那种感觉很不好受——他已经有不短的一段时间没有接到任何来自他们精神链接的那条通道所传递的情感波动引起的信息。
在沉默了一会儿后,他保守的决定再观察一段时间。毕竟从西弗勒斯的情报看,伏地魔确实是在进行休养生息。虽然哈利对此持保留意见——那个恐怖的黑巫术究竟有什么计划和想法或许只有他自己最清楚,但无论如何,他真的不希望战争这么快就会被打响。
之后,他花费了比预计要多一些的时间去完成对莉雅的回信,然后离开房间。在此前他一直计划着要与那个黑衣教授来一次野餐。这真是个超级美好的愿望,只是看起来斯内普并不那么赞同——他总是认为拎着个篮子跑到草地上吃饭是件愚蠢之极的事,而对此哈利总是喜欢乐此不疲的进行劝试。
“圣诞快乐,亚撒。”斯内普说,黑眼睛直接与他接触,“感谢你的圣诞礼物——一根备用的魔杖,我相信那会在未来有意想不到的帮助。”
哈利拉开早餐桌前的椅子坐下,“很高兴你喜欢。”他从召唤来的黑咖啡及煎蛋盘子上方瞅着他,“你知道,我一直对于巫师只有一根魔杖不是很理解——又不是说能使用无杖的魔法之类,失去魔杖对巫师而言代表了作战时得束手就擒。”
“我猜这通常是由于只会有一根最适合你的魔杖。另外,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同你一般的谨慎与小心。”他将目光扫过哈利身后藏着的不那么显眼的袋子上,“顺便一提,我想那根魔杖的属性与我吻合并不是什么巧合。”他嘴角弯出个弧度,看上去心情相当不错。
“哦,不是说我没有在上面作特殊咒语的融合处理。”哈利眨眼,并从最佳的角度分析局势以赢得一次野餐,“所以,如果你感兴趣,我能不能邀请你过后一起去郊外?我们可以一边野餐一边讨论——”
那个“看上去心情不错”的表情突然消失不见。
哈利抬头去看,注意到他的教父和莱姆斯走入礼堂餐厅的大门。
以突如其来的尖锐,斯内普嘲笑,“是说布莱克家终于被废物一样的败家子搞的破产?不然为什么那条肮脏的黑狗会带着他的穷鬼朋友出现在霍格沃兹的早餐桌前。”
“鼻涕精,你怎么敢——”
“小天狼星,闭嘴。”在魔杖被掏出来前,莱姆斯制止,“别忘了你答应过的,我们只是来找邓布利多校长,而不是与人起矛盾。”
“感谢你又一次的维护,卢平先生。”那个男人尖酸的嘲讽,“作为感谢,我会将餐桌上剩余的佳肴留给你们。”于是他站起来,以多待一秒都会窒息的表情走掉。
好吧,现在看上去形式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哈利叹气的同时压住他内心的一点点激动——这是他回来后第一次见到莱姆斯,距离上一次,就是那场令他丧失生命的可怕战争,已经十四年之久——那个男人穿着不很新的衣衫,但并不再如之前的那般褴褛。头发花白,看上去依旧是苍白、疲倦,只是不复憔悴。好极了,似乎小天狼星的陪伴带给他不错的影响。
“布莱克先生。”他礼貌的叫出其中一位——他的教父——的名字,微笑站起来,“圣诞快乐。”
“哦,普莱切教授,圣诞快乐。”小天狼星转头,似乎刚刚发现他的存在,“很高兴在这儿见到你。”他有好的对他说,并在哈利的目光转向一旁时介绍,“这位是我的好朋友,莱姆斯·卢平。这位就是那个传说中的潜行者,亚撒·普莱切,目前也是霍格沃兹黑魔法防御课的教授。”
哈利被他嘴里的“传说”给逗笑,接着听到他补充,“亚撒——呃,我可以这么称呼你吧?”在得到哈利高兴的许可后,小天狼星不很在乎的说,“亚撒是个很棒的家伙,而且也是哈利某方面的导师。我们之前谈的很愉快。”他加重“导师”这个单词,莱姆斯了然的点头。
“圣诞快乐,很高兴见到你。”他与他握手,哈利热心说,“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那两个人耸肩,然后坐下。
“所以,你们是来看望校长?”闲谈的,哈利放下他的黑咖啡问。
“可以这么说。”小天狼星吞掉他最后一口荷包蛋,将盘子推到一边,“当然,还有一些工作任务上的事需要咨询校长的意见——你知道他在不疯的情况下通常都很睿智,会给出不错的建议。”
“小天狼星,”莱姆斯翻了翻眼,“你不应该对着现任教授评价说你过去的校长‘疯’。”
小天狼星不以为然的撇嘴,然后哈利大笑。
“嘿,说到任务,虽然我并不是很清楚,但我猜会和傲罗有些像?”
“为什么会这么说?”带了点警觉,他教父问。
哈利耸肩,“我曾听过哈利的一点描述。另外,只是觉得如果是你,傲罗这样的工作再适合不过。”他忍不住讲,“如果是那样,或许我能提供点帮助。”
那两人惊讶的看他,“哇哦,这可是意外之喜。但——你确定可以?”
哈利咧嘴笑,“嗯啊,更多是一些身体上的技巧,就像格斗之类,以便在某些失去魔杖的场合能起到一定作用。”
接下来他们花了几乎一天的时间去完成关于闪避、击刺、格挡的技巧在实战中运用的技术要点。他教父和莱姆斯对如何用一柄小刀割破脖子上的气管以杀死或救助对方感到残忍并钦佩的同时,有浓厚的兴趣。但无论如何,任何技巧都不是一朝可成,那还需要大量时间的磨练。
在那之后,他们终于意识到天已全黑了。
“十分感激你的无私帮助。”离去的时候,莱姆斯这么说。
沉默的,哈利微笑。相比这一点点他唯一能做并且透露的,他更希望能令他至亲的两个人安全。他第一次对自己陌生的外表而感到沮丧——这令他甚至无法给予他教父及莱姆斯一个拥抱。之后大脚板和月亮脸离开,他在悲伤的沉寂中回到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