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049(1 / 1)

姓程的就是想给时清一个下马威。

不过区区一七品文官,就敢来她府上撒野了,可不得给她点颜色看看。

然而姓程的怎么都没想到,时清这个人跟那些文绉绉讲道理,说话从来都是指桑骂槐的文官不同。

她开口就差指着鼻子骂自己是个不入流、没文化、书读的少,紧接着二话不说就让御林军上去拿人。

这侍卫若是真被时清拿下,反倒是时清给她使了个下马威,还是在她自己府门口。

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

“住手!”

程将军站不住了,跟楚王两位将军一同出来。

三人身上穿的都是常服,身形因练武显得魁梧。

并肩站在一起时,双手攥拳背在身后,还真有点气势。

只是近些年边疆没有战事,这几位曾经疆场上杀伐决断的将军,已经被酒肉繁华腐蚀,肚子都慢慢挺起来。

脸上风沙曾经吹过的刀削脸庞日益发福,变的全是油光。

好像战火已经彻底离她们远去。

然而边疆邻国一直蠢蠢欲动,左右不过是在等个合适的机会。

就她们现在这样的,如果突起战事,拉过去差不多就是白给。

怪不得三人每人欠银都将近两千两左右,真舍得开口。

感情年底借钱都用来吃吃喝喝享受了,但凡每天去练武场走上几圈,也不至于发福。

她们跟文官可不同,文官又不用挥大刀上疆场。

这三位可是实打实的武将,若是懒散松懈久了,可就彻底废了。

时清看三人从门内出来,抬手示意御林军稍等,虚假的朝上拱手行礼,“将军们,可算是出来了。”

站在左边的将军嗤笑一声,“小时大人,好大的排场啊,上来就敢在将军府邸门口拿人,谁给你的胆子!”

“哦~”时清拉长尾音,“我自己长的胆子啊。”

“我不仅有胆子我还有肺,全是我自己长的。怎么着,你这么好奇,难不成你的心肺都是从别处嫁接的?”

“你——”说话的将军被噎的一顿,伸手指着时清。

时清抱着账簿反问,“我若是没记错,您是楚将军吧?不是四品以下不能进府的吗,您是怎么进去的?”

楚将军五品,被时清的话堵住,梗着脖子说,“我与你岂能一样。”

“咱俩怎么就不一样了,难不成我是人您不是?”时清了然,“那你是怎么进去的就说得通了。”

“从狗洞吗?”

御林军中有没忍住的,闷笑出声。

几位将军脸上都是一僵。

“时清,放肆!”

程将军伸手指着时清呵斥,“老娘我可是实打实靠伤疤跟鲜血拼出来的战绩,跟你们这些坐在京城里动嘴皮子的文官可不同。今日就是你娘来了,她也不敢这么跟我说话!”

怎么还搞起职业歧视了?

时清疑惑,“没有文官,谁给你筹备军饷?没有文官,谁跟敌国商谈议和?没有文官,谁用文化教化敌国投降百姓?”

“你靠伤疤跟鲜血拼战绩,那朝廷委屈你了吗?你这将军府它也不是自己平地长出来的啊。”

“既然没人对不起你,你凭什么不交欠银?”

“怎么着,武官脸皮比文官厚是吗?文官都能交的就你不行?”

时清疑惑,“你咋这么例外呢?”

论吵架,她们三个肯定吵不过时清。

于是王将军跟程将军咬耳朵,“程姐,咱们不跟她磨嘴皮子,直接让她滚就是。”

程将军点头,随后看向时清说,“今日府中没钱,你若是知道好歹就自己回去。若是不知道,那就别怪我们几个不懂礼数了。”

这是要跟她耍流氓啊?

时清捋袖子,那她可不得让几人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正道的光”吗。

“我什么时候回去咱先不提,咱说说你这侍卫,她先是对圣旨不敬,后是对本钦差不敬,按着规矩,至少要打二十大板。”

时清故意的,“我先把人带走,打完再给你送回来,如何?”

程府侍卫一愣,下意识的看向程将军。

时清这是铁了心要打她程府的脸。

程将军脸色一沉,“我若是说不呢?”

时清笑,轻飘飘的回,“你说的不算。”

“……”

时清示意御林军上去拿人,“天子脚下就得守天子的规矩,拿下。”

跟程将军比起来,御林军自然是唯时清是从。听她发令,毫不犹豫的压着官刀上前拿人。

程将军撩起衣摆,作势阻拦,“我看谁敢?”

御林军扭头朝后看时清,时清道:“阻碍公务,一同拿下。”

“时清,你大胆!”王将军指着时清说,“这可是程将军,你就算是钦差,也无权拿人。”

“谁说我缉拿将军了,小心我参你诽谤污蔑。”时清问,“就不能是将军手痒,忍不住想跟这十二位御林军比划比划吗?”

“按着将军刚才的说法,她是疆场拼杀出来的,而这十二人不过就是在皇宫里溜达,哪里是她的对手。既然如此,不如比比?”

“程将军若是赢了,今日我怎么来的怎么回去。程将军若是输了,当场便将欠款全部还清。”

时清问,“如何?”

王将军看向程将军。

“我一打十二,你倒是好意思?”程将军讥讽的看着时清。

时清点头,“我好意思啊。”

“……”

时清表示,“你都好意思拖欠国库的银子,我怎么就不好意思让人揍你?比脸皮,怎么着也是你的更厚啊。”

“还是说你那点功夫也就吓唬吓唬我这样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真正碰上拿刀的你就怂了?”

“咱们边疆的将军若都是您这种酒囊饭袋,那今日就是死在官刀之下,都算替朝廷节省开销了。”

程将军脸色漆黑,咬牙看向御林军,“来啊。”

她们三人对十二人。

御林军公平起见,还特意把刀解开,就赤手空拳的跟她们打。

边上一群围观的百姓,全都鼓掌叫好。

蜜合拿着托盘过去收铜板。

讨债这些天来,时清一文钱没花,反而赚了不少。

云执抱着剑站在时清旁边看戏,蠢蠢欲动的问她,“真不用我上?”

“不用,让御林军去就行。”时清知道云执功夫高,但是跟疆场上历练出来的将军比如何,她不太敢试。

御林军上去,无论输赢都好说。

而云执上去,若是赢了,朝廷脸面不好看。若是输了,三位将军更不会还银子。

可惜这三人真是没有半点惊喜,果真实力都写在发福的身材跟油腻的脸上了。

和每天锻炼的御林军比起来,她们就显得懈怠很多。

比力气可以,但比反应速度就缓慢很多。

幸亏御林军这是没拿刀,这若是带上兵刃,三位将军早就负伤无数。

时清给三人留了点脸面。

她心里一直觉得能守卫边疆的都是我朝战士,自然不会当着百姓的面让她们丢大人,也不会让百姓看到将军们不敌的场面。

于是她跟御林军头领示意,在快压制住三人时,及时收手。

程王楚三人彼此对视一眼,都是气喘吁吁,小腿发软。

看见对面收手,心里多少也有点数,就是脸色不好看。

虽然没被摁在地上,但脸皮跟被御林军踩在脚下差不多。

边疆的将军们,没比过皇城里的狗,说出去都没脸见人。

“三对十二,将军们也辛苦了,”时清还替她们挽了下尊,“看在三位当年退敌有功的份上,这侍卫今日我也就不带回去了。只是切磋完了,这银子,总该还了吧?”

程将军脸色阴沉,“最迟明日,我便让人给你送去。”

时清也没把人逼到死路,笑着说,“那我就等着将军府的人来还银子了。”

时清正要带人收队回去,王将军突然发难,“你不是要银子吗?我给,但就看你有没有本事接住!”

王将军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朝时清的小腿腿弯打过去,蓄意让她出丑。

今日她们三个丢了人,怎能让时清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回去?

时清背对着将军府,正要跟云执说回去了,就看见云执脚尖一点朝她跃过来。

云执反应极快,先伸手揽住时清的腰,将人带到一旁,随后怕银子伤着围观的百姓,就用剑鞘挡了一下。

银锭子砸在剑鞘宝石上,力道冲击之下,直接将其中一块宝石当场砸碎。

云执掌心震得微麻。

这若是打在时清腿弯上,她今日非得被抬回去不可。

时清垂眸看着云执手里的剑鞘。

御林军们更是护在两人身前,官刀指向将军府。

御林军首领呵斥,“王将军,您对朝廷钦差出手,是要造·反吗?”

“这话怎么讲,她时清不是要银子吗?我给了,是她没本事接啊。”王将军大笑出声。

楚跟程的脸色都好看不少,手悠闲的背在身后。

“时清,武将的银子,可不是这么好要的。”

总有人,自己想给她脸面,她非要扒下来。

时清深呼吸,微笑鼓掌,“好啊,真是好啊。背地里出手伤人,这就是我朝的将、军!”

“当着百姓的面,你们是半点尊严都不要。我还说给你们留点脸面,我留了,你们拿着往哪儿贴?你们有脸吗!”

“我敬你们曾经为守护百姓流过血负过伤,你们配得上吗?我生而为人,都替你们的德行感到羞愧!”

“不是觉得没比试够吗?”时清看向御林军们,“带上兵刃,给我打到她们有羞愧之心为止!”

御林军齐声道,“是!”

她们正要出手,云执微微往前走一步,站在人前,“我来。”

他扭头看时清,眸色认真,“让我来。”

今天本来就是阴天,这会儿起了风,扬起云执被蓝色发带绑着的长发,也扬起他心头的火。

程、楚、王三人看见御林军往前压近一步,本来心里还发怵。

直到看见云执站出来,才卸去紧绷的脊背,嗤笑道,“你来?我怕我们收不住手,直接把你打死。我们可不是文官,懂得看脸怜香惜玉。”

话语里的轻蔑不屑根本不加掩饰。

她们以为云执就是个懂点拳脚的小侍,就差说出污言秽语羞辱他了。

她们这些人在边疆,私底下的言语根本就入不了耳。相比之下,倒是文官的话显得好听体面很多。

时清冷笑,“这可是你们自找的。”

时清示意御林军把将军府门口围住,防止里面的家养侍卫出来,同时朝云执点头。

云执看了眼三人,不屑到把青剑扔给时清保管,紧接着顶着风揉身上前,抬起一脚朝王将军的头攻击过去。

他不像平时那般花里胡哨动作潇洒,而是每一个招式都是冲着拳拳到肉去的。

王将军完全没想到云执有这个本事,堪堪只来得及攥拳抬手护住脑袋,用小臂硬生生接下这一脚。

力道冲击之下,是王将军先咬的牙。

云执借力在空中转动,像片随风起舞的轻盈树叶,轻飘飘的没有力道。

然而拳脚落下之时,却是带着凌厉的风声,让人不敢轻视。

三位将军跟十二个御林军打,勉强还有还手的能力。

而现在对上云执,全是被动挨打。

云执根本没留情面,脚脚踢在对方的腿弯处。

他脸色微冷,神情认真,明显是动怒了。

时清给三人留了足够的情面,她们却是想着朝她一个文官下死手!

云执手臂打在王将军的肩颈处,身形鬼魅的绕到她身后,一脚将她踹的跪在地上,面朝时清的方向,动弹不得。

他就这么压着姓王的,把程、楚两人踢翻在地。

场上的喝彩声比刚才还盛!

连御林军都没忍住鼓掌叫好!

三人,硬是没打过云执一个男子。

若是刚才脸面只是扫地,如今却是没脸见人。

三打十二没打过还能说是对方以多欺少,而现在是三对一都没打过。

她们被云执压制着,没有半分还手的能力。

尤其是王将军,腿弯被云执踢了一脚,疼到咬牙切齿青筋暴起,却被他摁着起不来。

“还钱吗?”

云执手捏在她脖颈后面,语气微凉。

王将军脸色一白,心头泛起寒意,不敢嘴硬。

三人分别派人去取银子,能拿多少是多少,剩余的明日凑齐送到时府。

时清让蜜合清点银两,居高临下的站在王将军面前垂眸看她。

王将军本以为她要说一堆难听的话,结果时清只是讥讽一笑,语气轻蔑不屑,说了两个字:

“废物。”

仅仅两个字,如同头顶遮天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王将军头上,让她直不起脖子。

时清这次带着银子收兵回去,三人没一个敢动弹的。

br/都等人走了,侍卫才敢出府将她们从地上扶起来。

跟前几次要账不同,这次时清还没到时府,宫中就传旨召她进宫。

时清就知道。

将军府门口闹出这么大的阵仗,皇上怎么能没听说。

时清奉旨进宫,云执站在时府门口。

“又不是时清的错。”

时鞠从府里出来,云执问她,“为什么要时清进宫?”

时鞠单手负在身后,一脸平静的跟他解释,“因为你们打的是将军,是朝中武力的代表,是边疆的战力。”

这也是为何刚开始的时候,时清并没有让御林军将三人往死里打。

云执不是很明白,就这种货色,还能作为武力的代表?

他抿了抿唇,垂在身侧的手指攥起来,眸光闪烁着看向时清离开的方向。

“我是不是,给她惹麻烦了?”

他不该这么好胜忍不住动手。

若是御林军把三人打了一顿,就好收尾很多。他一个没有名声的男子,上来把三个将军打的趴在地上,是挺难看的。

朝堂不是江湖,并非是打赢了就是一切。

可是她们想对时清动手……

时鞠倒是不担心,宽慰他说,“无碍,皇上心里有数,咱们等时清回来就行。”

时鞠是真的不担心,说完话就回府了,根本没有坐马车进宫的意思。

只是跟蜜合说,“看天色可能要下雨,你驾车去皇城门口接时清。”

蜜合立马去办。

外头天色阴沉沉的,就跟云执现在的心情一样。

京中全是束缚,连动手都不能放开拳脚。

云执呆愣茫然的站在门口,并没有进去。

雨点落下来,砸在府邸两边的狮子头上。

鸦青拿着把伞出来,举手撑起遮住云执。

“主君,咱们进去等呢?”

云执摇头,他接过伞,自己坐在门口台阶上,“我就在这儿等她回来。”

他让鸦青进去,自己却是连半点躲雨的心情都没有。

而时清才刚进宫就下雨了。

内侍撑着伞过来迎接她,跟她一起奉旨进宫的还有程、楚、王三位将军。

三人脸上都不好看,因为内侍的伞就只撑在时清一人头上。

“……”

她们三个直接是淋雨进宫。

皇上这心偏的实在有点明显,根本都不屑找理由。

“见过皇上。”

四人行礼,三人虽然已经拧干湿漉漉的衣服,但看起来还是跟落汤鸡似的,就时清一人衣服清清爽爽。

皇上看向她们,“今日这事,就没有什么想跟朕说说的?”

三位将军打输了,头都抬不起来。

她们不开口,那时清可就不客气了。

“皇上,臣觉得通过今日一事,算是发现一个问题。”

皇上坐在书案后面抬眼看她,“哦?”

“那就是将军们在京中疏于演练,懈怠了。”

时清看向旁边的三人说,“先是不敌御林军,后是连个男子都没打过,我要是你们,我都没脸自称是朝中将军。”

“我朝将军,定是铁骨铮铮,不说为国为民,至少行事应该是光明磊落,而有人却背地里对文臣动手,半点尊严跟骨气都没有。”

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脸,“脸都不要了呦。”

程将军没忍住开口,“皇上明鉴,若不是时清欺人太甚,我们怎会对她动手?”

“这么说,还是动手了?”皇上端着茶盏轻抿,“我朝将军,抵御外敌如何先不提,倒是先跟同僚动起了拳脚?”

“回京这么久,半点朝中的规矩都没学会吗?”

轻飘飘的语气,带着说不清的重量,像是一记警钟,敲在三人心头。

今日这事若是就这么掀过去,那就没有意义了。

京中的将军,先是不敌御林军,后是被云执压着打,太丢人了。

若是再不趁机整治一二,将来战事突起的时候,朝中怕是无人能领军带兵。

时清从进宫时就自己头顶单独多了一把伞的时候就知道今天过来的意义。

皇上朝她投去视线,“如何训?”

“比如一月一小考,三月一大考,列出具体的比试项目,从武到文全面发展。”

三人齐齐瞪向时清。

让大老粗参加文试,听听这是人话吗?

时清微笑,继续说,“赢得有赏赐,输的有惩罚,从而激励将军们奋发往上提高个人能力。”

既然没打过,那就多练练呗。

尤其是三个人没打过一个男子,那不得“好好”练吗?

这可不怪她,要怪只能怪这三人自找的,为皇上提供了一个机会。

“这主意不错,回头朕找兵部尚书拟个具体章程。”

皇上淡淡的说,“至于程、楚、王三位将军,每人各降三级,罚俸一年。”

还完欠银再罚俸一年,以后三人可能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三人低头应,“臣领旨。”

时清行礼说,“臣有一个请求,那就是务必让兵部点出这主意的灵感来自三位将军,没有她们,就没有其他将军奋发向上的机会。”

时清看向三人,“相信所有在京将军都会好好感谢你们的。”

是“敢卸”吧!

平时她们三个人缘就不是多好,现在因为她们打输了连累所有武将受罚,想必以后练武场上,会有不少将军来找她们“训练”。

这比连降两级还痛苦。

三人看向皇上,皇上竟觉得这主意不错,许了。

“……”

果然还是偏心。

她们三人灰溜溜的离开后,皇上看向时清,“听闻今日动手的是令夫郎?”

时清行礼,坦然承认,“是。”

皇上朝内侍点头,内侍捧着一个小匣子过来,走到时清面前,“这是皇上赏给令夫郎的,说他协助讨债有功,因为是男子身份不方便当众封赏,便让奴把这个交给您,由您带给他。”

时清疑惑的打开箱子,发现里面全是宝石,比巴宝阁的还要好。

时清眼睛一亮,说的真心实意,“谢圣上!”

“时清啊,距离期限结束仅剩几日,你还差几位大臣?”皇上端着茶盏看她。

“还有三五位。”有几个清官实在没钱,最后还有一位安乐王。

皇上忙完了大事,想聊点有趣的,“某人那里,需不需要朕给你打个招呼?”

安乐王放出话来,时清不去,她不还,谁说都不好使。

但如果皇上帮忙,应该还有点用。

时清笑,“不用,臣有法子。”

皇上来兴趣了,“那朕可就等着瞧了,剩下的其他几位大臣不还银子无碍,但唯独不能漏了她。”

“是。”

时清被内侍撑着伞送出宫,蜜合正好驾着车在外面等她。

“小主子,您没事啊。”蜜合担心死了,看那三个臭皮匠都出来了时清还没出来,急的不行。

时清抱着匣子说,“我肯定没事啊。”

“主君跟我都担心死了。”蜜合驾车回去,“我来的时候,主君还坐在门口等你呢。”

时清微微一怔。

外头的雨下的还挺大,云执应该不会傻成这样吧?

谁知道他还真就这么傻。

云执坐在门口想了许久,还是觉得自己留在京都可能会给时清惹麻烦。

他生性潇洒,就该属于江湖。

他不适应京城,也不适应这个需要站在时清背后让她保护自己的世界。

马车声渐近,云执撑着伞站起来。

他身上除了肩膀胳膊外,几乎都湿透了。

台阶上的水顺着往下流,雨水冲刷下鞋子都泡在水中。

李氏跟时鞠站在门口怎么劝他都不听,就安静的坐在那儿等时清回来。

直到时府的马车停在门口。

时清从车里弯腰出来,抬头对上云执像是被水清洗过的眸子。

干净透彻,清清楚楚的写着担忧跟自责。

他迟疑的撑着伞过来,将伞罩在时清头上。

“皇上赏了你东西。”时清眉眼弯弯的打开匣子,里面全是云执喜欢的宝石。

他微微一怔,没看匣子,而是盯着时清的脸,反问道:“没罚你?”

“为什么要罚我啊,咱俩又没做错。”时清咋舌,“唯一可惜的就是,你应该下手再重一点,毕竟以后再想打她们仨就得排队了。”

云执听她语气轻松,悬着的心才松下来。

“我以为,我给你惹麻烦了。”

时清一手抱着匣子一手牵住云执微凉湿润的手,两人并肩往府檐下走,“我这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麻烦。”

她侧眸看云执,笑着说,“忘记说了,谢谢云少侠今天又保护了我一次。”

时清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要不我亲你两口表示感谢?”

“……”

云执眼睫煽动垂下,视线落在两人牵住的手上。

她手上干燥的热意慢慢传递过来,像是顺着掌心温热了胸膛里的那颗心。

云执眼里总算露出笑意。

他这才看向时清怀里的匣子,轻咳两声问,“都是给我的?”

时清抽出手护住匣子,苦口婆心,“你就当可怜可怜那把剑吧,它承受的实在是太多了。”

云执不听,“皇上都说是给我了,你怎么能扣下来?”

“谁让家里我说的算呢。”时清往李氏身后躲,“就给一颗,多了没有。”

云执哪里愿意,说好都是他的。

李氏笑着看两人,一手牵住一个往府里走,“别玩了,快去换衣服,仔细着凉。”

他心疼的握紧云执的手,“怎么就这么傻呢。”

时清跟着附和,“怎么就这么傻呢。”

云执不瞪李氏,单独瞪她。

这雨整整下了一天,安乐王萧婷玥就在家坐了一天。

“时清是不是不打算来了?”她淡淡的问。

下人看着院子里的大雨,“应该是。”

“平时她收完账都会从咱府门口经过,今天过都不过了……”

安乐王盘起她的核桃,失落的问,“她怎么就不带我玩呢?”

就在这时,下人快步走过来,眼睛亮晶晶的说,“主子,时府来人了!”

萧婷玥瞬间站起来,语气兴奋,“来了!”

“来了。”下人说。

蜜合撑着伞跟着安乐王府的下人来到萧婷玥面前,行礼,“见过安乐王,我家小时大人托我来问问您,什么时候方便还银子。”

/不是时清?

萧婷玥又坐了下去,傲娇的说,“就说本王不还。”

蜜合没有半分犹豫,“好的。”

然后行完礼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萧婷玥都没反应过来。

都、都不再商量商量吗?

买菜都得讨价还价多聊两句的啊!

你们时府的人怎么说走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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