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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老太太打发我来取银票。”流苏嘴角含着笑冲打起帘子的丫鬟点了下头后才缓缓走入屋里,她的视线在王氏的房里只是略微扫过,不做太多的停留。
“这种小事,流苏姑娘怎么不让个小丫鬟来便是了,大热天的还跑这么一趟。”王氏脸上带着笑容,示意丫鬟给流苏端茶,流苏是老太太面前第一得力的大丫鬟,不比其他人。
流苏笑盈盈地说道:“多谢二太太疼我,只是这次拿的银票数额太大,我可不敢让小丫鬟们帮我来。”
数额太大,王氏心里咯噔了一下,和陈嬷嬷不着痕迹地递了个眼神,这老太太自己有体己钱,很少打发丫鬟来拿银票,这回是出了什么事?
流苏低下头,嗅着茶碗里的六安瓜片,似乎对王氏和陈嬷嬷之间的眼神交流毫无察觉一般。
“流苏姑娘这阵子也少来我们这边,不如趁这机会多坐一会儿,”王氏笑着说道,打发了陈嬷嬷去厨房端一些糕点来,“想当初,大姑娘没进宫的时候,和你关系好得跟姐妹似的,现在,我瞧见你,就跟瞧见我们元春似的。”
提到了元春,流苏笑意有几分真切了,“二太太说笑了,大姑娘怎么能和我是姐妹?大姑娘是命好的人,进了宫必定能有个好前程。”
王氏被流苏的几句话说得熨贴极了,朝流苏招了招手,让她做到榻侧,拉着流苏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说道:“流苏姑娘嘴可真甜,怪不得老太太这么疼你,都舍不得把你放出去。”
流苏的脸羞红了一片,这未嫁的姑娘被说到这事免不了都要红脸,至于是真的是假的,谁都不会去计较。
王夫人脸上的笑容更盛了,前番她让人给元春送银票的时候,话里头带上了几分对放印子钱的事情的担忧,元春就写了信给她,让她好好拉拢流苏,只要流苏站在他们这边儿,要瞒住老太太不难。
“流苏姑娘自己心里头可有什么打算?”王夫人心里念头一闪而过,看着流苏的眼神越发炽热。
流苏正要说话,外头却传来丫鬟回报的声音:“太太,大爷回来了。”
话音刚落,就见得贾珠已经大阔步走了进来。
流苏冷不丁视线和贾珠的视线对接了下,羞得满脸通红,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
王夫人是过来人,怎么会看不明白流苏的心思?她眼神从流苏的身上扫过,流苏的样貌倒也标志,给珠儿做个姨娘也不算埋汰。
王夫人三言两语把贾珠打发走后,陈嬷嬷就端着糕点走了进来了。
打定了心思后,王夫人对流苏就没那么殷勤了,笑着让流苏试试糕点,陈嬷嬷借机在王夫人耳旁低声把今日在荣庆堂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王夫人的脸色是变了又变,这老太太忒偏心了,老大要去抢功劳,和他们二房有什么关系,凭什么要拿公中的钱去给大房挣颜面!
流苏拿帕子擦了擦嘴角,“二太太,老太太那边儿还有事,我也不多坐了,免得老太太担心。”
王夫人点了下头:“我知道了,老太太让你取多少银票?”
“二十万两银票。”流苏说道。
“多少?!”王夫人失声问道,险些打翻了手旁的茶盏。
流苏对王夫人的反应感到有些奇怪,这二十万两对于寻常人家自然是一笔大数目,但是对荣国府来说,这笔钱还是拿得出的,顶多就是肉疼罢了。
“二十万两银票。”流苏再次说道。
王夫人脸色一片铁青,她本来还想要是几万两那也就算了,忍忍也就是了,但是二十万两,这可不是小数,公中的钱大多都被她拿去放印子钱了,眼下手头上也只剩下几万两罢了,而且这几万两还要预备给宫里的元春时不时应下急。
“二太太怎么了?”流苏心里泛起了嘀咕,莫不是二太太舍不得吧?
“没什么,老太太现在在哪里?这笔钱太大了,我得和老太太商量一下。”王夫人笑得勉强,流苏心思灵巧,道:“老太太这会儿在荣庆堂呢,估计这会儿还没睡午觉。”
王夫人去找老太太的时候,荣庆堂内除了贾母外,还有贾赦。
午后时分,炎炎夏日下,蝉鸣声声,竹叶在风中发出簌簌声响,贾母看着负手站在她面前的贾赦,萧萧肃肃,龙章凤姿,巍然若玉山之将崩,眉眼间天然带着几分清冷。
贾母想着那些姐妹们说起的话来,她这些年也确实是偏心二房偏心得狠了,但也是没办法,谁知道老大竟是个心思深沉的,硬是忍了这么多年才显露出来,现在哪个姻亲背地里不是在笑她押错宝了。
“老大,现在这里也没有旁人,你和我说说,这件事你有多大的把握?”贾母定了定心神,就算再怎么后悔,也无济于事了。
贾赦不知道贾母的心思,虽然对方才贾母罕见地没有偏心二房很惊讶,但他又不是什么小孩了,会因为这种事情便对贾母掏心掏肺:“老太太放心,孩儿做事向来是谋定而后动。”
贾母一听这话,就知道贾赦对她仍然是保持着距离,心里叹了一声,“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多问,免得你觉得我这老太太烦人。”
她的语气中带着几分怨气,贾赦垂下眼皮,不出声,当初二房占了荣禧堂、王氏给贾琏下圈套的时候,贾母可是帮着二房的,现在指望这三言两语就要拉拢人,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老太太,二太太来了。”门外守门的丫鬟芸香脆声说道。
贾母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这王氏来八成是为了那笔银子的事情。
贾母瞥了一眼无动于衷的贾赦,心下一狠,也罢,她想拉拢回老大的心思,少不得得给他出口气。
“让她进来。”贾母淡淡说道。
贾赦敛了下眉头,正要找个借口离开,贾母却道:“老大也不必急着走,你先坐下。”
贾赦诧异地抬眼看了贾母一眼,道了声是,从容坐下。
王氏身后跟着流苏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瞥见了坐在贾母下首的贾赦,眼眸一转,正好,近日来那些下人们对他们二房也不是那么尽心了,都上赶着巴结大房,借此机会也是该好好去去大房的威风,让那起子下人看明白,这荣国府里最该巴着的是他们二房,而不是大房。
“老太太,方才流苏和媳妇说了,说是要拿二十万两银票,这数目可不小,媳妇不放心,才来走这么一趟。”王氏巧笑倩兮地对着贾母说道,这阵子因着贾珠的缘故,贾母对她的态度好很多,在下人面前也会给她几分颜面。
贾母拨弄了下手腕上的翡翠镯子,“是有这么回事。”
王氏蹙了下眉头,隐约觉得贾母的语气有些不对头,但是再仔细瞧瞧贾母的神色,却是和往常无二般:“老太太,这笔银钱是要干什么用处的?咱们府上上上下下这么多张嘴,这银钱若是拿了去了,往后几年可就得节衣缩食了。”
贾母冷眼睨了王氏一眼,王氏真当自己多年不掌中馈,糊涂了不成,荣国府家底有多少,贾母是心知肚明的,二十万两拿出来,对府上的日常开支并不怎么影响,老太公去得早,贾赦、贾政二人应酬所花的银钱也不多,这么些年亲戚往来,花的钱也不多,怎么也攒了三十万两左右。
“当初老太公在世的时候欠了国库一笔银钱,也是时候该还了。”贾母眼底滑过一丝不悦,这王氏心怕是真大了,满京城问问,有哪个媳妇敢这么对婆婆说话。
觉察出了贾母的不悦,王氏连忙陪笑着说道:“是媳妇不是,媳妇只是想着,珠儿眼下已经和李祭酒家的姑娘定了婚约,年底就要完婚,到时候一笔笔一桩桩,哪一样不是要钱的?珠儿是我们荣国府这一辈第一个完婚的,总得办的体体面面才是。”
贾赦拂了拂茶盏上的碎末,这好像不对吧,荣国府子孙婚事向来有定例,公中出一万两,再在府上另外划出一个院子来给小夫妻俩,其余的就看那孩子受不受宠了,贾珠是贾政的嫡长子,他妻子的聘礼什么的按道理该由二房准备,怎么在王氏口中,听上去好像是要由公中都出了。
贾母也听出了不对头的地方,没好气地瞪了王氏一眼:“这是什么话,珠儿的婚事不该由你这当娘的负责吗?关公中什么事?”
王氏自觉失言,连忙掩饰道:“媳妇一时说错了,但是珠儿的婚事确实不能小办,媳妇正想找老太太说说,毕竟他是我们的长子,这场婚事不能小办。”
贾母对贾珠这孙子还是很满意的,撩了下眼皮:“珠儿的婚事多出的我这老太太来负责,现下关键的是要把二十万两银票拿出来。”
王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想到自己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贾母竟然还要她把钱拿出来,库房里哪有二十万两银票?
“不会是没有吧?”贾母的眉头皱紧,狐疑地盯着王氏。
王氏坐立不安,脸上露出了些许神色来,贾母的心一跳,几乎跳到了胸口处,怒地拍了下桌子:“王氏,那二十万两银票,难不成咱们府上还拿不出吗?”
这一拍几乎把堂内所有人都吓得不轻。
王氏脸都燥得通红了,她本是想让贾母下了贾赦的颜面,谁知道老太太竟跟疯了似的,居然在贾赦和流苏面前给她没脸,“老太太,拿得出的。”
她咬着牙低声说道。
流苏忙打圆场:“老太太,想来二太太是管这府上的银钱管得太入神了,一时说错了话,这二十万两银票也不是小数,不如让二太太去准备准备。”
贾赦撩了下眼皮,“二弟媳妇负责给下人发放月例就这般辛苦了,琏儿……”
“不辛苦!不辛苦!”王氏一听以为贾赦想让贾琏插手此事,连忙打断了贾赦的话。
贾赦被打断了话也不恼,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是想说琏儿身旁有个丫鬟,倒是个心细灵巧的,这几日就帮二弟媳妇一个忙吧。”
这也不比让贾琏帮她好到哪里去!
王氏气急败坏,眼睛都红了,罢了,横竖就是一丫鬟,到时候随意打发去干点儿别的就是了。
二十万两固然不是小数,但是库房里有不少前朝的奇珍异宝,拿一些去变卖换得了银子堵上也就是了。虽然还是出的公中的东西,王氏却仍是心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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