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首诗念完,在众农夫轰然的叫好鼓掌声中,我看见冉霖额头上已经开始冒出虚汗,转过头来有些乞求地望向我们:“呃,两位女士,你们应该也很愿意参加这次诗会吧?”
我和芭莱尼飞快地摇头,坚决地拒绝了冉霖的邀请,表示今天很累了,甘愿留在车中等待。
于是,脸色苍白,神情绝望的冉霖被众农夫们如众星捧月般簇拥而去,只给我们留下一个哀怨的眼神。
直到傍晚时分,冉霖才被农夫们送了回来,这时的他,脸色木然,目光呆滞,仿佛刚刚遭受过一场非人的折磨。一名农夫满怀同情的说:“大人刚才可能是兴奋过度了,看上去似乎有点不舒服……嗯,要不大人今晚就到我们村庄去好好休息吧!我们也可以利用这个机会写出更多的诗来送给大人,以壮行色!”
听了这番话,本来呆若木鸡的冉霖就象是被人用针扎了屁股一样跳了起来,坚定而决然地拒绝了农夫们的热情挽留,借口身有要事,赶着我们的马车象逃跑一样的急忙溜走了。
这个晚上在客栈投宿时,苍白着脸的冉霖没能吃得下饭,老是一个人呆呆地坐着发怔,口里喃喃地说:“难道……今天我是做错了?……”
我和芭莱尼则高高兴兴、幸灾乐祸地吃完了这几天来最舒心的一顿饭。然后放心地去洗澡睡觉了,嗯,没有冉霖骚扰的日子,真是难得而幸福呀……
不过,这个胖子的恢复力量也不可小觑,第二天一早起来时,冉霖就已经恢复了大半,开始活蹦乱跳,两只小眼又时不时地放出色光来,让我和芭莱尼忍不住很有些失望。
接下来的几天里,冉霖果然又开始了惹事生非,他先是对在路上遇到的一队迎亲人马大感兴趣,兴冲冲地非要跟着人家去接来了亲,参观完了整个婚礼,还差点想闯进洞房去好奇地看个究竟,将新娘子吓得花容失色,幸而被新郎的父母给死死拉住了,才没有被他得逞。
举办婚礼的两家人都对这名忽然掺合进来的贵族感到莫名其妙,慑于冉霖的身份并不敢多说什么,一惊一乍地被他弄得头大如斗。曾经有一名新郎的兄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气,声称要去报官,但接着他的嘴立刻就被冉霖送出的贺礼给堵住了――那是整整100枚黄灿灿的金币!于是他脸上的怒色立刻瞬间变换成了媚笑,转而恭声地邀请冉霖明年再来参加他本人的婚礼了……
我们两人被迫跟在冉霖身后,看着他随意胡闹,也是大感面上无光,我还好些,反正脸上有面纱遮挡。芭莱尼的小脸则因为羞惭总是红彤彤的,始终不敢抬起头来,走路时磕磕拌拌地摔了好几次跤。
好不容易才劝得冉霖从婚礼上脱身,但上路还没多久,他就又犯起了病来,而且这次居然是对着路边的一架浇灌田地的水车,他勒马在路旁停下之后,便开始对着这架水车发起了呆,一动不动,脸上神色奇怪,有时还嘴唇微动,却听不清他喃喃地在说些什么。
原本我还以为他过一会就会自己好的,也懒得理会他,谁知冉霖这一发呆,居然怔怔地一直发到了晚上,眼看着天色慢慢地黑了下来,他却始终不肯走,说要在这儿过一夜,对我和芭莱尼的劝说充耳不闻,我们只好眼睁睁地看着他下马走了过去,牢牢地抱住这架庞大的水车,将脸贴在冰凉的木块上,闭上眼睛,竟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我和芭莱尼面面相觑,都在猜测冉霖是不是上次在农夫们的田园诗会上受了太大的刺激,以致于留下了后遗症,同时都暗暗感到有些惋惜,早知如此,我们那时就该拉着冉霖去那些农夫们的村庄留宿一晚了……
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好的办法,我和芭莱尼只好凑合着在马车上担惊受怕地睡了一晚。
第二天上午,我们又苦苦劝了好久,冉霖才终于恋恋不会地答应了继续上路,却又先去找了附近的农夫来,扔给他们一袋金币,叮嘱他们说一定要好好照料这架水车,千万不能拆掉,他今后还会来探视的。那几名农夫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一头雾水,但凭空发了一笔天外飞来的横财,都是喜出望外,满口应承。
临别时,冉霖还不住地回头向水车眺望,眼中尽是眷恋和不舍。
我一直在心底暗笑,可是不经意间,竟然发觉冉霖在用袖口偷偷擦去眼角的泪水,忍不住又有几分惊讶,心想难道这个卑鄙好色的恶心胖子,居然也有过什么伤心往事么?
不知不觉,算起来已经过去了十天的时间,我问冉霖现在离歌昌城还有多远距离,能不能按时赶到,冉霖屈指算了算,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的神色,喃喃地说:“呃,……本来时间是很充足的,就是前几天带你们游览山水景色耽误了一些,今后得加紧赶路了……”
我不禁气结,这样也叫“游览山水”?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象他这样令人厌恶的旅伴呢!只是现在的自己,身不由已,只能无奈听从。
看来,前些日子耽搁的时间并不算少,因为冉霖竟然带着我们开始了连夜赶路,都不在客栈投宿,只是路过城镇之时买些食物,晚上就让我和芭莱尼在马车上休息,他自己亲自熬夜赶车,几天下来,风尘仆仆,倒让我对他又有了些新的认识,这个好色的胖子竟然还能吃苦,说起来还不算是完全的不学无术。
这天傍晚,我们在一个小镇吃过晚饭休息之后,又要准备赶路了,只是冉霖的神色忽然带了一分担忧,皱眉告诉我们说,现在离京城已经很近了,所以前方路上会有一道关卡,本来晚上是不能通行的,但我们为了赶时间,必须要硬着头皮上路,到了关卡处再由他来想办法。
(天津)
星梦魔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