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宽敞的屋子里。
淡黄色的帷幔随风飘扬。
屋里有淡淡的果香和花香,还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他吸了吸鼻子。
这花果香味他熟。
从小闻到大,太后最喜欢的不是熏什么龙檀香,延年益寿香,却是这种淡淡的花香同果香。
此处是太后的寝殿。
他脑袋转了转,偏头就看到,床沿边上另一个黑色的脑袋。
江雨烟趴在她的床边,此时正睡得正酣。
一点也没有注意到,她守着的人已经醒来。
他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连自己都没有印象。
傅司远只记得。
他将那小太监踹了出去,然后低头看见自己胸前的匕首,愤怒交加的他,便在江雨烟的怀里晕了过去。
之后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全然不记得。
只记得自己睡得十分的不安稳,周围相当的吵杂,有愤怒的怒骂声和伤心的哭声,还有咿咿呀呀不知在说些什么的讨论声。
吵得他头痛欲裂,连自己的身子也莫名地跟着疼了起来。
最后难得安静了。
却有一个人在他的耳边一直细细地唤着他的名字,跟他说着海誓山盟,讲着黄泉碧落,他到哪她便到哪,他若是再也醒不过来,她便要随他而去。
当时傅司远的心里只觉得烦。
后来便听见那女子细细的哭声。
他的心又莫名的觉得疼。
觉得自己怎么能让人哭了,自己有罪,罪大恶极。
他便想睁开眼来瞧一瞧。
瞧瞧他身边的人究竟是谁,怎么的如此令人心烦又令人心碎。
但是他的眼皮实在太重了。
无穷无尽的黑暗包围吞噬着他。
让他睁不开眼。
他想张张嘴巴告诉那个人不要哭了。
却又发现自己口不能言,或许自己讲了她也听不懂。
后来也许是身边的那个人哭累了。
周围逐渐的安静了下来。
傅司远也将自己放松了下来。
他狠狠地睡了一场。
等到醒来时便看到这样的一幕。
是她一直守在他的身边吧,一直对他细细地说着话,还有低声地哭泣。
傅司远有点开心。
因为他知道,原来在自己受伤晕迷的时候,是她一直陪着自己。
但是傅司远也有点难过。
她哭了。
因为担心自己而哭了,傅司远舍不得让她难过,让她哭。
他觉得让自己喜欢的人哭泣,就是自己做的不对。
现在看她安安静静的趴在自己的床边,是真是梦的感觉让他好不真实。
于是,傅司远想伸出手摸一摸她的脑袋。
但是,他忽略了他胸口上的伤。
他动了动身子。
“嘶!”
一不小心就拉扯到了胸前的伤口。
身上传来的阵阵疼痛,让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自己头顶传来的吸气声,江雨烟条件反射般立马弹坐了起来。
她虽然两眼迷糊,但是脑袋是清醒的。
此时见傅司远半撑着半个身子。
吓得她一骨碌站了起来。
既惊又喜地道:“王爷,你醒了?!”
“别!你别动!”
她盯着他的胸前,那里已经用白色的纱布一圈圈地包裹好,但是因为他刚刚的动作,又有许些的红色血迹顺着白色的绷带渗了出来,就好像雪地里展开的一朵朵颜色鲜艳的梅花。
江雨烟伸手轻轻地抚上他的胸膛,故作坚强地道:“疼吗?”
傅司远摇了摇头。
“不疼,真的不痛。”
他那里听不出她声音中带着的颤音,明明担心地要死,害怕地要死,却还在他的面前故作坚强和镇定。
那一刻傅司远突然觉得自己的这一匕首,挨得也挺值的。
只是他刚冒出这个挺值的想法,江雨烟的脸色就突然大变。
她‘凶神恶煞’地看着他,气鼓鼓地道:“挺值的?!值什么值!傅司远你倒是挺值的,躺着床上……呜呜呜……”
江雨烟的眼泪就像不要钱的一样,噼里叭啦地掉下来。
“我……你……你怎么哭了?”
傅司远手足无措。
“我什么都没有说啊?”
“不是,你别哭,别哭,你哭了我难受。”
听见这句话。
江雨烟哭得更猛了,似要把心中所有的委屈和担虑都通通地哭出来般。
她一边哭,一边说道,“我都吓死了,我都吓死了!你知道吗?没良心的,我……”
她瞪着傅司远,吸了吸鼻子,收住了自己的眼泪。
傅司远微微笑地看着她。
“你,你怎么了?”
“哼!”
江雨烟伸手往脸上随意一抹,擦掉那羞人的泪水。
“没怎么!”
傅司远叹了口气,心情甚是愉悦,他拉过她冰冷的手,在自己的手心轻轻地搓了搓。
“好了,好了。我是病人还是你是病人,哪有还要病人来安慰人的道理。”
江雨烟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搓了一阵,平息了自己的情绪,才将自己的手从他的手中抽了出来。
“我睡了多久?”
傅司远揉了揉脑袋。
他还真不记得自己到底睡了多长的时间。
“也不是很久。”江雨烟说道。
“也就睡了一天一夜而已。”
傅司远看着她眼底微微的乌青,心中有点点的愧疚和甜蜜。
原来自己睡了那么久。
“你就一直在这里守着呀?”
江雨烟点了点头,笑了笑,“不看着,我怎么会放心。”
“咳咳……躺了那么久,我想坐起来可以吗?”
“嗯。”
江雨烟点点头。
她将他扶了起来,背后用两个枕头垫在背后。
“帮我倒点水好不好?睡了那么久,口渴了。”
“嗯。”
江雨烟二话不说,立马就去给他倒了一杯水,递了给他。
趁着傅司远斯条慢理,斯斯文文喝水的模样。
江雨烟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脸色苍白的他,柔声地问道:“真的不疼了?”
傅司远放下水杯,点了点头,“不痛,真的。”
他将她还没来得及抽出的另这一只手,握着她抚上了自己心脏的位置。
撒娇地道:“就是你一哭,我这里比较痛。”
江雨烟白了他一眼,将自己被他抓住的手也抽了回来。
“没正没经,竟然醒了,我现在就去叫贺大夫过来看看。顺便跟大家说一声,你醒了。
你不知道,你晕的这段时间别提大家都有多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