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煜第十五天没有回前院主屋内睡觉。
王府内倒还好,有虎哥武力镇压,最跳的那两个嬷嬷被江浸月狠狠心一把撸了干净,青伯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软刀子,对谁看着都是亲儿子亲闺女的眼神,然而阖府上下的整顿一样没少。
一连几日,那些不老实的,在前院探头探脑的,出去外面乱嚼舌根的,做事不用心的,一律通通抹了月银,留待查用。
不老实的出头鸟被干掉,小喽啰们网罗了一大圈,该争表现的争表现,该细心做活的更细心,丫鬟小厮嬷嬷们的规矩立了起来,走路小心翼翼,说话轻声漫语,生怕被谁抓住了错处。
五天之后,青伯第一次开小组长会议,笑眯眯的说了一个消息。
所有人下月的月银在原有基础上提了三成,当值小组长的更是翻了一番,这下阖府上下积极向上,要知道王府的月银原先就比外面的大门户要高出一截,如今再提高,算是京城独一份了。
即使规矩要比其他王府高出一些,但是这么高的月银,稍微辛苦一点也是值得的。
这办法几天之内就出了成效,原先一盘散沙的十二王府,顿时变成一个铁桶,里里外外不知道要经历多少道程序多少双眼睛相互盯着,府外最新的消息还是十天前江浸月开大会那次,自此之后,就算是原先的眼线,再想放出消息去简直难于上青天。
不管是不是真心向着江浸月的人,都被江浸月一网打尽,看的死死的。
有人欢喜有人忧心,月银提高了,桂嬷嬷闫嬷嬷“将养”了五天,一听小组长以上的管事月银都翻了一番,顿时气的从榻上蹦了起来。
桂嬷嬷更是打碎了一盘茶具。
这王妃好啊,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原先任由她折腾,拉帮结派,跟闫嬷嬷相互打对台,结果趁人不注意的时候,直接一锅端,偏偏还留下了她,让她说都没处说去!
闫嬷嬷先是到的前院。
前院门口直接当值了两个拎刀护院,笔直的站着,看着精神的很,整个府内同时还分了两队巡逻队,定时定点的到处转悠,见到可疑人就会盘问一番。
她这一路过来,简直要怀疑人生了。
这哪里是个王府,说是管成了皇宫也不过分。
小丫鬟递了消息进去,也就一会会的功夫,又有丫鬟过来带她,让她进前院。
院子里安静的厉害,闫嬷嬷不是没有来过前院,何时见过规矩这么大的时候,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低着头一直跟着走,绕过回廊,路过主院,再到了前院里面的小院,这才听见了笑声。
后院原先就有一棵榆钱树,不过是长在墙边,有种隐隐推破围墙的感觉,当初桂嬷嬷还想在差事上捞一笔,曾经提议过要把这榆钱树挖掉,现下一看,江浸月直接让人盖了一露天的亭子在下面,亭子里挖了一浅水池,不大的地方,左右都有扶手,江浸月卷着袖管裤脚,正在水里陪着两个孩子玩鱼。
衣服湿了大半,三人嘻嘻哈哈的玩的好不热闹,江浸月更是笑的跟个孩童似的,哪里有一点点王妃的模样。
一想到短短四五天就迅速整改了的王府,再看看如今江浸月这两手一摊,什么事情都不用管的模样,闫嬷嬷头垂的更低了。
这真是个不好惹的主。
就跟是大猫一般,表面越是看着柔软温和,亮起的爪子獠牙越是锋利。
“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
闫嬷嬷跪的恭恭敬敬,眼神都不敢逾矩半分。
江浸月跳上了扶手,就坐在了单杠的扶手上,晃着一双粉润团圆的小脚,笑的和气。
“闫嬷嬷。”
“娘娘,奴婢该死,奴婢那日就是猪油蒙了心,这几日痛定思痛,越发觉得对不起娘娘,求娘娘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一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江浸月越是这样和气,闫嬷嬷就越害怕,头恨不得埋在了地底,恨不得江浸月此刻失忆了,彻底忘记了那日她故意拿乔做大的行为。
后面的小丫鬟见江浸月坐了上来,悄无声息的走到了江浸月身边,递了一块巾帕过去。
江浸月摆了摆手,笑着说道。
“等会,我还得玩会。”
“是。”
小丫鬟屈膝行礼,又慢慢的退回了角落里。
闫嬷嬷看着这规矩,看的心惊肉跳。
大家都以为江浸月这个侯门嫡女,自小没了母亲,那老夫人以前也没听说多跟这小姐亲近,多少是个没规矩的。
再加上,跟十二王可以未婚先孕,又去京郊乡下生了孩子,再回到侯府里又是各种暴戾叛逆的名声传出来,多少京城官眷夫人避之不及,这样的女子,就算有些规矩,也不过是一些私人定下癖好规矩。
没人理闫嬷嬷,也没人多看闫嬷嬷一眼,秋日午后,还算凉爽的天气里,闫嬷嬷跪在庭院外面,急出了满头大汗。
“子荔,今晚吃大鱼么?”
江浸月看白子荔伸着胖乎乎的小手去抓那池中鱼,笑着问她。
白子荔几次都被那滑溜溜的大鱼戏耍,气的小脸通红。
“嗯,娘亲,今晚我抓到,吃掉!”
顿了下,还格外认真的加了一句。
“我要吃娘亲上次做的那个,油炸鱼。”
“好,子荔抓上来,就吃掉。”
江浸月眉眼弯弯,冲着白子荔比了一个加油的手势。
现下天气虽然不冷,但是也绝对没有到可以下池子玩水的地步,这举动要是放在一般京城夫人的身上,怕是连大夫都请好了,闫嬷嬷垂头听着母女二人的对话,只觉得江浸月太过于,与众不同了。
眼看着亭子里面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自己存在一般,闫嬷嬷张了张嘴,想要再说点什么,顿了一下,想到江浸月笑眯眯的模样,又垂着头,一句话也没敢说,气都不敢大声喘。
江浸月眼见着差不多了,坐在扶手上,幽幽的叫了一声。
“闫嬷嬷。”
“奴婢在。”
“闫嬷嬷,我记得,你是十王的人?”
“......”
闫嬷嬷心沉到了底,额头贴在地面上,动都不敢动弹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