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再来远山侯府,江浸月是有一点点尴尬的。
毕竟宋子杭当初把话已经讲的这样明显,甚至连侯夫人都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当时这么明显想要让她和宋子杭讲清楚两个人之间的事情。
“小侯爷。”
江浸月坐在宋子杭的对面,屋内茶香袅袅,四周甚至连一个仆人都没有。
“侯爷和侯夫人,最近可都还好?”
江浸月先开了口,端起了面前精致的紫砂杯。
“好。”
宋子杭淡淡的只应了这么一句。
尴尬…
江浸月茶水端起来又放下,双手交叠放在了自己的腿上,笑着问道。
“那今日怎么不见侯爷与侯夫人?”
“你有事情要问他们吗?”
“…”
宋子杭眼睛都没有抬,声音仍然淡淡的,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清润的笑意。
江浸月抿了抿嘴,有些不自然的笑了两声,连忙说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随意问问。”
“你不必拘束。”
宋子杭拎起了面前的紫砂茶壶,过了第一泡的茶水,才给江浸月面前的茶杯里添了点热茶。
“我没有拘束啊……”
“你那一整张脸上都写上了尴尬两个字。”
宋子杭拆穿的毫不留情,不过总算是开了句玩笑,缓和了一下两个人之间的气氛。
“…”
江浸月也笑,这才端起了面前的茶杯,用了一口才说道:“其实我本不应该来找你的,但是这件事情非比寻常,我不得不来找你亲自确认。”
“知道,能让你在这种情况下再跑过来找我的,一定不是小事情,你也不是只有有事的时候才能来找我。”
宋子杭倒也不意外,茶水音乐的香气里微微咳嗽了两声,然后慢慢的说道。
“你问,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话想要打开,稍微有一点点尴尬,江浸月喝了一整杯的茶水,这才找到了开口的方式。
“子荔身上,有天赋异禀的东西跟别人不太一样,你应该是知道的。”
“嗯。”
宋子杭听见江浸月突然提起了白子荔,意外的抬起眼睛看过来,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宫内昨日进了南突厥的使臣,专门找到了我,说我是他们南突厥唯一巫王的亲生女儿。”
江浸月咬了咬嘴唇,捏着杯子到最后直接了当问道:“小时候的事情我基本上已经没有了记忆,那时候十分不懂事,也跟老夫人产生了嫌隙,再加上老夫人年纪大了,对我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也不是很明朗,所以……”
“很小的时候我们是经常在一起玩,那时候的事情我多半能够记得。”
宋子杭放下了手中的茶壶,静静的看着对面的江浸月,神色很是平静,平常得如同只是两个认识的朋友在说话。
“我父亲与老夫人走得近,那些年一直以为我们两个人以后会是夫妻,所以也没有故意的用男女大防来隔开我们,我虽然身体孱弱,但是隔三差五的就会去找你,一直到了后来,跟着肖姑娘一同落了水,身体觉得不太好才去的少了。”
“是的,我想也是的。”
江浸月心虚的端起的茶杯,对着空杯子喝了喝,没喝到,更加尴尬的放下了杯子,讪讪的对着宋子杭笑。
“可是子荔有何不妥?”
宋子杭微微皱起了眉头,仿佛刚刚的话只是在陈述事实,并没有故意要控诉江浸月的意思。
江浸月连忙点头,整理了一下,然后才抬头对着宋子杭说道。
“子荔每日荔枝这么多的饭食,丝毫不见长胖,反而要比同龄的孩子要更瘦一点,而且力大无穷,放倒两个成年的男人不在话下,我想问问小侯爷,你当初同我小时候一起玩的过程里,有没有感觉我身上有相同的,跟别人不一样的地方?”
“不同的地方?”
宋子杭想了想,而后认真的摇了摇头。
“没有,你当初如果是力大无穷的话,应该瞒不住,更何况我们所有人都没有感觉出你有能打得过成年男人的能力。”
“…没有。”
江浸月皱了皱眉头。
难道库查昨日说的话只是为了诈她?让她抱着两个孩子一起去南突厥?
江浸月也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叹一口气,如果真的像是宋子杭说的这般,那他们就没有必要说一定去南突厥,找那个阿嬷引出白子荔身上的蛊王。
可是与此同时也觉得茫然,库查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白子荔身上不同于别人的地方?
宋子杭拎着紫砂茶壶,又给江浸月添满了茶水。
“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其实也没有多大的事情,既然南突厥使臣在骗我,那我接下来的路也就好走了。”
江浸月摇头,清晨冬日的光透过旁边的菱格窗,洒在了她的指尖,眼前这个女子,似乎跟前几日有什么不同了,但是仔细看看又好像没什么不一样。
“你与王爷打算一同去江南?”
宋子杭没忍住还是问了出来,他也不得不佩服李宗煜的决断,所有人都以为,他日后若是称帝,后宫佳丽三千,根本就不太可能只护着江浸月一人,况且江浸月也不想要这种生活,只是想想就能感觉到其中的不幸福。
结果峰回路转,李宗煜直接扶了九王作新帝,放弃了京城所有的权势和荣耀,心甘情愿的陪着江浸月到江南过平静的生活。
江浸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总觉得跟宋子杭讨论这个事情有点尴尬,点了头说道:“是这么打算的,可能过几日便走,也可能等到三月份再走。”
“那样也好。”
宋子杭放下了手里的茶杯。
“江南多雨,你一定会很喜欢那里。你小时候最喜欢下雨,一到下雨天你便要跑进雨水里面淋一场,却也从来没有伤风感冒过,我那时候便羡慕你有如此好的身体,即使我们三个人一同掉进了冰湖里,你也能第一个爬上岸……”
江浸月突然一愣,看向了宋子杭。
“掉进了冰湖里,我也没有伤风吗?”
“是啊,寒冬腊月,我是原本身体便不大好,就是肖姑娘那样,也在床上躺了足足三个月,到了开春才能出门…”
说着说着,他也觉得不对了,抬头看向了江浸月。
从来不伤风感冒,算是天赋异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