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老，这是……？”
见他神情有异，大唐使臣急忙开口。
大唐距离新罗有着千里之遥，能够这么快且平安地出现在新罗，自然离不开神通法力护持。
四海龙王齐齐留在长安，守在李修道身旁，舍不得离开半步，以免错过了机缘。
但东海龙王敖广却是把手底下最为得力的龟丞相派了出来。
千年王八万年龟。
这位龟丞相却是已经足足有了九千岁的高龄，即便真龙也没有几个比得上他。
平日里更是大权在握。
东海龙王突破无望，便把大半心思都放在了享乐之上。
至于东海之事，基本上都是这个老乌龟代为打理操持。
在东海方圆数万里水域之中，龟丞相也是一龙之下，万妖之上的人物。
一句话说出，就能决定不知多少水族的生死。
被安排来护送使团来新罗这个弹丸之地，实在是有大材小用之嫌。
直到现在……
新罗女王金德曼因为气运与李修道有所牵扯，被渡过来一道小乘魔法的法力与修行要诀，才算真正有资格被这老龟高看上一眼。
“这法力好生奇异，似有似无，若虚若实……”
龟丞相九千岁，虽然修为尚弱于四海龙王，换算过来无非练气九层大圆满，养炼出一身仙气，却还未曾证道元神的地步。
但他岁数放在那里，眼力殊为不凡，三界当中比得上他的没有几个。
然而即便是他，也看不出金德曼现在身上的古怪法力是佛道两家哪一脉的传承。
这也实在再正常不过。
无天刚刚魔法大成，草创出小乘魔法，就被有着西方二圣支持的如来打入了黑暗之渊，向来未曾在三界之间流传。
况且……
金德曼身上的法力，与无天的小乘魔法亦有许多不同。
无天的魔法发自人心七情六欲，虽然法力奇异，精进亦快。
但是一旦行差踏错，驾驭不住滔滔魔念，却也极为容易走火入魔，法力暴走，落得形神俱灭。
但是金德曼领悟的那篇法诀，却是李修道运使小乘魔法洗练女娲化身的红绣球法宝而成。
虽然同样是小乘魔法的理念根基，但修的却不是七情六欲，而是姻缘羁绊。
而且比起脱胎自佛法的小乘魔法，要更加近似道门练气九层的功夫。
与小乘魔法相比，算是最为光明堂堂的正道了。
基本上不会落得太过悲惨的下场，因为有与李修道的羁绊，修行起来，更是绝不会比原本的小乘魔法弱上分毫。
在龟丞相九千岁眼中。
就看到金德曼身上气息先是一升，然后猛然一降。
在这一升一降之间，就已经完成了修行最初步，也最关键的真气胎动。
然后……
一缕无形无质的法力周游全身，就听体内不时响起豆子炸裂的关节调整声，宛如雷暴音啸。
而金德曼身上气息，亦在着过程中逐步雄厚强健起来。
不过短短半盏茶功夫，居然就已经打通了周身窍穴。
犹然胜过程咬金、秦琼、尉迟敬德、薛仁贵的半生苦修。
只是这种奇迹也就到此为止了。
感应天地实在不愧是练气九层当中的分水岭，金德曼本身也不是那种阅尽人世沧桑，道心早已打磨得通透无比的人物。
即便是有李修道法力助益，仍是卡在了这一关之前。
但……已经足够。
因为金德曼身上的异象，议事厅中那些官吏早已停止了探讨，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金德曼徐徐张开一对美目，长身而起，姻缘魔法修成的沛然真气应机放出。
她眉眼间本就有些厌世的疏离英气。
此时，更是王霸并存。
无论是敌对一方，还是她自己阵营。
被金德曼视线扫过，都不由自主地低下脑袋，避开其目光。
素手轻扬，从王座旁隔空擒来一卷锦帛，无需要笔墨，金德曼法力向里一注，上面立时多出无数文字。
再次抓来新罗国主印，向上一盖。
“此事，就依大唐国主之意而行便是。”
不见她如何动作，绸锦立时绷直如纸，金德曼信手轻挥，将加盖了玺印的国书向使臣飞去。
一经踏上修行之路，法力滋养心神，就有许多智慧凭空生出。
再加上金德曼的法力还是应化着李修道生成，冥冥之中自是醒悟不少应当她知道，或者不当她知道的事情。
以她的底蕴，打通周身窍穴已经算是极限了。
继续往上，就非那么容易。
唯有与作为源头的李修道真正缔结婚约，鸾凤和鸣，才可以水到渠成地突破到感应这层。
“国主……”
反对派还想再说什么，但是现在的金德曼已然打通周身窍穴，横扫新罗亦不为过。
因为小乘魔法的缘故，更是天然有着摄服他人心神的能力。
根本无需说话，只是心意微动，对方便自感觉心头仿佛凭空压下一座大山来。
让人根本无从反抗，只能选择屈服。
看着鸦雀无声的议事大厅，金德曼轻轻吐出口气，心头无限满足同时，也是不禁有些失落。
先前，她觉得能够坐稳国主之位，再将这个位子安然传至外甥金春秋手中就已经算是功德圆满。
等到听闻大唐的强盛之后，就想着更进一步，将百济、高句丽吞并，打造一个从前未曾有过的大新罗。
但是现在……
体味过修行的快意后，金德曼心思又是一变。
区区国主之位又算的了什么，也不过在那些长生久视，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修行者一念之间。
佛道两家道法，大多讲究个清心寡欲。
即便佛门禅宗一脉，有着所谓“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的狂禅之说。
但究其本意也是想着在红尘万丈中打磨一颗剔透道心，不受这些凡尘俗世的沾染，而不是真正沉溺酒肉美色。
唯有无天创制的魔法不同，虽然也讲究个反躬自省，但是修行之法依然是要放纵任其成长。
金德曼此番想法，恰恰在无意间契合了小乘魔法的真意。
她身上气息越发飘渺浩瀚，竟是距离突破感应又进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