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雯儿回到居宅竹楼,坐在兽皮上。
一双手儿捂了俏脸,轻轻下移摩挲,露出一双秀眸,望着门帘,若有所思,忽而好笑的拍拍脸颊,试图驱散内心的古怪情绪。
“小姐。”外面雨儿呼唤,田雯儿回应进来。
雨儿走入竹楼,直接说道:“小姐,笔墨纸砚要用很多,我来问一下。”
“琥珀做主如何采买。”田雯儿回应,笔墨纸砚在夜郎府城少见经营,需求量大,还得渝州采买。
雨儿点头,田雯儿又问:“琥珀教导的如何?”
雨儿回答:“教导的很好,不过说了很多汉人故事,蛮恐惧的。”
“什么汉人故事?”田雯儿敏感关注。
“琥珀姐姐说,汉人大户家里的侍妾奴婢,多数命运凄凉,平日里吃糠咽菜,操劳很多事情,动辄被主母掌嘴鞭打,打的牙齿脱落,皮肤伤痕累累。”
“说有一个恶毒主母,嫉恨男主宠爱一个美貌侍妾,趁着男主出门访友,烧了一桶沸水,令人抓了侍妾抛入,活生生弄死,对外说是淹死的。”
“还有一个恶毒主母,嫉恨男主宠爱侍妾,男主死后,就砍下侍妾四肢,残身装入坛子里,很久才断气。还有.....。”雨儿叙说一通。
田雯儿放心点头,让雨儿离开。
雨儿走出门,又听到田雯儿的吩咐,送桃姬过来。
桃姬被奴婢裹了兽皮送到,起身低眉顺眼,规矩跪坐。
田雯儿起身走到近前,吩咐:“起来。”
桃姬站起,就算低眉顺眼,也比田雯儿高了半头。
田雯儿看了一下,走前贴上桃姬,秀首埋入酥胸丰满,轻语:“抱我的头。”
桃姬诧异,抬起玉手搂抱了田雯儿秀首,静默片刻,田雯儿挣动离开,抬手梳理一下秀发,娇容平静。
“学习的如何?”田雯儿询问。
桃姬回答:“主人,奴以前识字,能够听懂琥珀小主的教导。”
田雯儿点头,轻语:“年后去往成都辅政,以后还会去往洱海,江陵府。”
“奴遵命。”桃姬恭敬回应。
田雯儿呼唤,两个奴婢进来,兽皮裹了桃姬,依据主人的吩咐,送往李雪柔居宅。
林清雪居宅,正屋外室,十四娘带着秀兰与茹儿来见韦扶风。
韦扶风喜悦的抱过女儿,茹儿扭头看向秀兰。
十四娘笑语:“茹儿,喊爹爹。”
“爹!”茹儿听话的吐字,却是没看韦扶风。
韦扶风听了愉悦,亲了女儿一口。
十四娘又道:“郎君,秀兰挂念文渝,想要明日回去江陵府。”
韦扶风看了秀兰,韦文渝是李玉珠的儿子,留在江陵府交给奴婢看护。
当初李玉珠急于回归北方,韦文渝幼小不宜远行,于是交给秀兰。
“秀兰,过几日再走吧。”韦扶风温和道,女人太多,秀兰没有机会服侍他,他内心歉意。
“男主,奴婢实在放心不下小主人。”秀兰恭谨细语。
韦扶风想一下,道:“我送你一程。”
“不不,奴婢,男主不该送奴婢。”秀兰慌忙拒绝。
韦扶风笑语:“家中闲坐,我也想出去走一走。”
“姐姐,一起出去?”韦扶风扭头询问林清雪。
“也好。”林清雪浅笑回答。
韦扶风点头,林清雪服侍韦扶风换了厚实袍衣,府里备下两辆车出行。
林清雪,锦绣,小雪一车,韦扶风,十四娘,秀兰一车,两个驾车军士,十二名护军。
过年,韦扶风尽量低调出行,不愿劳师动众,护军多了反而招惹注意。
车内,韦扶风与十四娘并坐,秀兰抱着女儿对面。
车一走,十四娘起身坐去对面,抱过茹儿,摆手让秀兰过去。
秀兰迟疑,韦扶风忽倾身探臂,抱她过去搂在怀里,低下头亲吻朱唇。
秀兰轻嗯,玉手抓扯了韦扶风袍衣。
十四娘逗弄茹儿,茹儿小脸笑着,小手伸着抓摸十四娘脸颊,吐字:“娘....娘....娘。”
十四娘笑靥如花,点头眨眼,喜欢的与茹儿互动,‘母女’俩其乐融融。
亲吻片刻,秀兰娇容满足的依偎。
韦扶风微笑搂抱,车内寒冷,他不能伸手入衣抚摸秀兰,他抬眼看去,嘴角笑意更浓,内心一片温馨。
韦扶风的送行不能太远,十多里后,他和十四娘下车,目送马车和护军离去,然后坐入另一辆车回返。
夜郎府是僚人族为主的地盘,韦扶风身为藩主,被起意刺杀的可能性很大。
归途,一男四女挤在一起,十四娘因为茹儿的离开,心情有些失落。
车内静默,十四娘很快觉得沉闷,她看了一下,与她一侧的小雪与锦绣,美靥都是低眉顺眼,显得拘谨。
“大姐,小雪锦绣,她们也该拜堂成亲啦。”十四娘打破静默。
林清雪扭头,询问:“郎君,你说呢?”
韦扶风微笑回答:“锦绣夏至成亲,小雪夏末成亲。”
林清雪点头,小雪和锦绣美靥羞涩。
十四娘轻语:“何不这时,人多祝福。”
韦扶风温和道:“近期,我与芙蓉和红杏成亲,与小雪锦绣,我不想流于仓促。”
十四娘点头,韦扶风又道:“人聚的多了,让我有种走马灯的感觉,我与小雪锦绣在别处成亲,彼此会有新婚的喜悦。”
小雪羞涩点头,锦绣也羞涩点头。
十四娘轻语:“我想祝福她们,不知能不能有暇一起。”
“哦,我说的不是主婚,林姐姐才是主婚。”十四娘忙又辩解。
林清雪笑语:“姐姐与你,那个主婚都是一样,妹妹不须心有顾虑。”
十四娘浅笑点头,小雪抬头看了韦扶风,轻语:“老爷,琥珀归属三夫人房里,妾婢还是渴求归属主母。”
韦扶风神情无奈,轻语:“雯儿这么一闹,我以前的安排乱了。”
林清雪轻语:“也算不得乱,何必分什么夜郎府阆风府,如夫人应该依据统治需要,轮番各地辅政监察。”
韦扶风默然,片刻后,轻语:“回去聚在一起,商榷吧。”
“郎君,小雪还是归我房里吧。”林清雪轻语。
韦扶风点头,小雪欢喜呼唤:“主母。”
林清雪浅笑点头,不想韦扶风问道:“姐姐,文松归属雯儿可好?”
林清雪微怔,点头道:“文松与我还不算亲近,郎君做主。”
韦扶风道:“姐姐,我有一个想法,我庶子出身,推己及人,我不愿儿女嫡庶分明,尊卑有别。”
林清雪说道:“妻理解郎君,但若不嫡庶分明,日后会乱的,易生萧墙之祸。”
韦扶风说道:“除了必须继承者,其它儿女一视同仁,各房夫人为嫡母,如夫人庶母,儿子归属嫡母,女儿归属庶母。
例如夫人生育女儿,女儿送给如夫人名下,如夫人的儿子,归属夫人名下。”
女人们吃惊的看着韦扶风,静了一会儿,林清雪轻叹:“郎君没必要如此。”
韦扶风轻语:“也不全为了姐姐,我应该给予儿子们公平成长的机会,值此乱世,少些酒囊饭袋。”
林清雪默然,韦扶风倾身探臂抱过锦绣。
锦绣意外,惊呼:“老爷。”
“从未亲近过你,我品味一下。”韦扶风笑语,低头亲吻朱唇,一只手抚摸腰肢。
林清雪的居宅,夫人和如夫人聚集一屋,夫人落座,韦扶风说了想法,场面静默。
十四娘先开口:“我不懂,有什么不妥,你们直接说出来,郎君不会怪罪。”
田雯儿笑语:“郎君的想法,我无所出,赞成不好,反对也不好,雪柔,你认为呢?”
李雪柔轻语:“郎君,妻认为有三个弊端,一是儿子年长之后,或许竞争激烈,后果可能反目成仇。
二是母凭子贵,对于生了儿子的如夫人不公。
三是郎君是韦氏一员,违背嫡庶规矩,长者责难。”
韦扶风点头,说道:“我解释一下,天下太平至今不见明朗,我需要儿子多些能者,少些酒囊饭袋,只有竞争才能让儿子们图强上进,当然,淡泊者,也能够早些闲云野鹤,逍遥一生。
至于母凭子贵,如夫人只能依靠女儿享受天伦,儿子的荣光与沦落,都不允许波及如夫人,一句话,母凭子贵是一柄剑,要不得。
最后简单,日后我是皇帝,最少是割据西南的藩王,我的儿子个个能够封王或封侯,帝王家的规矩,与韦氏嫡庶不冲突。”
李雪柔点头,其他人互相看看,无人说话。
韦扶风见无人说话,又道:“规矩是应对时势而定,日后或许适当调整,但那是日后的事情。”
女人们点头,韦扶风又道:“庄儿生育男儿,归属田雯儿抚养,日后继承夜郎府都护,李玉珠的儿子韦文渝,日后继承凉国公。”
女人们点头,韦扶风又道:“所谓人有旦夕祸福,虽然我年轻,但也不能大意后事,韦文松身为长子,暂定为继承人。
你们记住,是暂定,是防止意外的一个安排,我若是活蹦乱跳,长子并不比其它儿子高贵,不要当成太子,否则休怪我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