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下,临近黄昏时分,抵达一处馒头山,过了馒头山就是一座镇堡。
韦扶风的打算,夜宿镇堡,天蒙蒙亮启程。
嗯?韦扶风忽而觉得不对头,眼睛扫过馒头山林,一扯缰绳,马匹降速,然后拨马掉头回走。
护卫们习惯的策马掉头,这是假意的转一圈,后卫变前卫的回走几百米,不管护卫们怎么想,他们必须遵从韦扶风的谨慎行事。
“马英,山林没有飞鸟。”韦扶风说道。
一名护卫回应一声,策马独行的奔去馒头山林,韦扶风和护卫们继续回走。
护卫马英策马奔入难行的山地,大声呼喊,结果不见飞鸟惊起。
韦扶风扭头观望,一看之下立刻策马加速,他宁可相信存在危机。
当当当!锣声突兀响起,继而一阵铮铮弹音,山林射出密密麻麻的箭雨,飞射韦扶风一行。
韦扶风脸色阴沉,右手执着长枪,策马疾奔。
忽而归途两侧山地,呼啦啦掀起一片草地,钻出一百多麻衣军力,近一半是弓箭手。
韦扶风脸色大变,好在他的马速已然进入驰骋,飞快的绝尘奔逃。
护卫们也是疯狂打马,有的直接冲向冒出来的伏兵,破坏伏兵的射击。
铮铮铮铮!数十飞箭射出,夹杂嗷嗷的冲杀呼叫。
僚人族?韦扶风听的惊疑,右手一摆长枪挽花防御飞箭。
嗤嗤!身下马匹痛嘶,马臀中了两箭,韦扶风闷哼一声,左大腿中箭。
受伤的战马顿时毛了,疯狂加速逃奔。
韦扶风顾不得防御,急忙扑抱马颈,若是被抛下去,后果不死也得被俘虏。
砰砰砰!韦扶风锁子甲中箭,好在内里还有一件精铁打造的铁片鳞衣。
狂奔百米,逃出伏击圈,韦扶风忽然策马奔向右侧山林,不管不顾的进入难行的山林。
战马受到阻碍,速度大减的乱奔,后面敌军嗷嗷呼喊追杀。
就算山地难行,战马的速度也是很快,追兵两条腿根本追不上,眼看着目标消失无踪,但是追兵依然不舍的追杀。
韦扶风的护卫战死过半,活着的看着侯爷居然逃入山林,意外的不能理解,他们有的继续冲杀拖住伏兵,有的往回路奔逃。
结果往回路奔逃的两个护卫,遭遇一百多的伏兵,生路断绝的战死,这是一次四面埋伏的伏击。
三百的伏兵,分成三部分继续追寻韦扶风,一个头领和十个属下留在伏击地。
一时后,汗巾蒙着面孔的长顺骑马来到,一听之下,气恼的骂道:“这么多战力,你们是猪吗?”
头领恼道:“我们依照你的布局,是你布局失利。”
长顺气的要吐血,三百能战伏兵,居然让扶风侯脱逃,他确实想不到,扶风侯居然不走有利于奔马的回头路。
“他中了箭,跑不了多远。”头领说了一下。
长顺皱眉远眺山林,十数息后,说道:“只能追杀三日,三日后我送你们离开,不然你们走不掉。”
“好,三日后我们抵达汉水。”头领回应,他们能够进入荆州,出于眼前这人提供的文书,若想平安离开,还得这人帮助,不然通过不了大江驻军盘查。
“不管是否杀了扶风侯,明日使人去往江陵府衙见我。”长顺轻语。
头领回应点头,长顺策马离开,去往江陵府城。
“走。”头领呼喝。迈步去入山林追寻。
“都头,这个汉人会不会杀人灭口,通知川南军来杀我们。”一个属下担忧问道。
“他不敢。”头领随口回应。
山林里,韦扶风狼狈的下马,看一下战马,战马肚子居然还中了一箭。
韦扶风回头望去,又扭头扫视一下环境,阴暗晦明,抉择一下,一咬牙,执枪刺向马臀,再次受伤的战马,悲嘶一声奔去。
“老伙计,愿你我还能再聚。”韦扶风感伤一句,他必须弃马,引走追兵,不然战马驮着他,跑不了多远就得倒下。
一转身,韦扶风忍着腿上剧痛,攀爬一棵高大古树,藏在枝叶间,隐匿不动。
一炷香过去,大片追兵赶到,循着马蹄踩踏痕迹,一个个气喘吁吁的追去。
片刻后大队走过,偏偏有一个追兵掉队,跑不动的扶着大树喘气。
韦扶风俯视,迟疑一下,突然跳下落扑,一下子扑抱喘息的追兵,双手抱头一拧,追兵闷哼一声死亡。
韦扶风提着尸体,再次爬上大树,一起隐匿在枝叶间,片刻后,又一片追兵来到,急匆匆的喘息走过。
韦扶风隐匿不动,俯视一片片追兵走过,直至良久不见人来,他动作的剥下尸体麻衣和头巾,一看短发纹身,真的是僚人族。
不迟疑的伸左手,果断拔下腿上箭只,鲜血喷涌,随手将箭只插入尸体,大拇指按住伤口,咬牙忍痛的庆幸,还好没有重伤腿骨。
右手伸入甲衣取出一只小瓷瓶,韦扶风心暖,这是段红锦给他准备的神药。
韦扶风想不到,一方诸侯的自己,一直谨慎的坐镇中军,结果还是受了重伤。
敷药,布条绑扎,喘口气忍痛解脱锁子甲,穿上麻衣军服,握刀下树一瘸一拐的走离,留下甲衣长枪和尸体藏匿在枝叶间。
一个时辰后,韦扶风没能走出多远,也没遇上追兵,估计战马跑的很远,此时天色黑暗,勉强能看见影物。
忽然,一阵杂乱的拨打声音传来。
韦扶风蹲下隐匿,察觉十几人走过,一个个挥舞兵器探路,走的很快,气喘吁吁。
韦扶风迟疑一下,起身悄然跟随,一步步接近那些人,一起走去,那些人居然没有察觉混入敌人。
韦扶风不是出于艺高人胆大,而是山林里的危险很多,最可怕的是毒蛇,还有各种猛兽,独自行走,死亡危机深重。
另外,韦扶风强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加害他,荆州是他的地盘,这些伏兵能够在他的地盘埋伏,或许有内应指使。
嗷!走在最前的追兵大叫一声,挥动战刀劈砍,惊恐喊道:“我被蛇咬了。”
追兵们纷纷后退,被咬的追兵退后,有追兵询问,然后割肉治伤,折腾片刻,受伤的追兵成为后队,韦扶风主动扶着。
继续行走,一时后,大片追兵汇聚,其中很多被毒蛇咬伤,禀报死亡达十多人,人心惶恐,很多人喊着天亮再搜寻。
头领不答应,命令继续分散寻找,承诺了重赏。
韦扶风默然混入另一个队伍,四个人一起走离搜寻,各自挥刀开路。
一个追兵一边挥动战刀开路,一边牢骚骂着,抵触夜间搜寻。
韦扶风听音,知道了是武陵一带的僚人族口语。
“武陵一带?难道军中有人与五溪地域僚人勾结?”韦扶风寻思。
韦扶风调整一下,尝试用武陵口语,低语问道:“我们回去哪里?”
“当然回去君山。”牢骚骂着的追兵,随口没好气的回应。
“君山?洞庭湖君山,原来伏兵来自雷彦威。”韦扶风立刻知道了。
当年夺取武贞军地盘,节度使雷满的儿子逃走,投附鄂岳军,得以在洞庭湖君山岛立足。
“我还以为回不得。”韦扶风低语。
“不回去等死呀。”追兵没好气的回应。
“那人不能藏匿我们吗?”韦扶风低语套话。
“你说什么?”那个追兵不解回应。
“让我们来的,官位不大吗?”韦扶风问道。
“大官,荆州刺史。”追兵随口回答。
韦扶风惊愕,匪夷所思的难以置信,荆州刺史,十二叔?怎么可能?
韦扶风手中刀停止挥动,浑噩随行,几米后,那个追兵喝道:“你怎么啦?”
韦扶风一惊挥刀,回应:“腿伤痛。”
“蛇咬的?”那个追兵问道。
“木刺的。”韦扶风回答。
那个追兵默然挥刀前行,韦扶风戒备的挥刀,走了几米,问道:“你怎知是荆州刺史?”
“荆州刺史使人君山,我在码头见过,你怎会不知?”那个追兵回答,质疑。
“没听说过。”韦扶风低语回应。
“十二叔勾结雷彦威害我,可能吗?我死,地盘大乱,后果覆巢之下无完卵。”韦扶风内心惊怒恐思。
“难道是祖父的阴谋,杀我夺取南方军政。”韦扶风揣测猜度,内心不寒而栗,无名火升腾。
不怪韦扶风恐思,权柄争夺历来血腥残酷,他以前顾虑过祖父会不会刺杀夺权。
祖父行事阴暗,难免利欲熏心,贪图做一个实权皇帝。
韦扶风愤怒之极,祖父杀他的动机明明白白,只有这种时候杀他,造成战亡信息,祖父才能堂而皇之的接手南方军政。
祖父曾经去过南方一游,定下桂州易名静江府,登基做皇帝的所在。
韦扶风在荆州‘战亡’,祖父大可以放弃金州治下,占据桂州为统治中枢,偏安西南的做皇帝。
韦扶风紧握长刀,狠狠挥刀发泄愤怒。
他死了,身在桂州的父亲大人,对于祖父俯首听命,父母又能影响与他相关的亲人和臣属。
啊!一声惊叫,吓的韦扶风本能后退,警惕的扭头观望。
“没事,以为蛇。”惊叫的追兵又说道,没人怪责,继续挥刀挺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