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大而卓绝的君师气场碾压全场,静默无声落针可闻。
关于听雨小筑杀人的故事在林城流传已久,玄门会认真听道门却从来不当一回事。
我回到座位上又取了一杯酒,敬向满堂宾客说道:“今日我谢鸢设君师宴,以天地君亲师立命,本为玄门盛事,偏有些不速之客不请自来蛊惑人心,侮我妻子为邪魔。”
“我妻楚馡家事清白,其高祖楚天河为人族立有大功,世代行医造福一方。楚家门风严谨,我妻自幼遵从教诲,温良恭俭,悲天悯人。怀瑾握瑜,洁身自好。”
“出身豪门,从未行骄奢之事。谨言慎行,每日必三省己身。”
“嫁我为妻,与我同德,我亦常听其教诲获益良多。常劝我以君子立志,多念苍生福祉,莫耽儿女情长。”
“为铲除鬼神宗这个人间祸根,我临危受命深入鬼域。期间经历多少生死劫杀,若非我妻舍命相随,生死与共,我谢鸢何来此身与诸君在这里相会?”
“鬼域之中,鬼神宗私通冥界,阴兵鬼将磨牙吮血,阴风刺骨鬼气滔天,我妻与紫微阁一众将士血洒疆场,披肝沥胆,巾帼不让须眉。只恨女子本弱,不能尽屠魑魅魍魉。”
“鬼神宗不甘灭亡,妄图开启地狱之门放饿鬼还阳,为苍生闯下弥天大祸。”
“八千饿鬼为我所杀,地狱之门又出三十六凶神。”
“当时紫微阁全员伤亡惨重,我亦无力再战,涉过灭顶之际,我妻提刀挺身而出,将生死抛却脑后,迎战冥界三十六凶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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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至此,血战依旧历历在目。
在场人虽多,不亲身经历者根本不知当时凶险。
玄门宾客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鬼祟,对阴兵鬼将无法想象更莫说地狱凶神。
岳父大人痛惜的望着爱女,握紧了楚馡的手,眼角湿润。
张屠夫,南宫颠,刘景烽等亦不知真相,唯有仁慧大师沉默不语。
无尘子和林回身为亲身经历着,各自悔恨交加。
“此战内幕详情,我本不该当众提及,紫微阁也曾下令三缄其口。”
“今违反紫微阁禁令当众提出,只为问道门诸高人一句,在我妻提刀为天下苍生浴血奋战之时,尔等人在何方?”
道门无人回应,亦无人敢回应。
整个听雨小筑,鸦雀无声,道门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也在我表述战功的时候荡然无存。
我提及了鬼神宗和冥界勾结,提及了地狱之门。
地狱道八千饿鬼,每一个都有堪比鬼将的战力,三十六凶神战力更是直逼道门通神。
与鬼神宗和饿鬼道的大军相比,眼前这些人不过一群跳梁小丑。
“尔等闲云高卧,喝茶论道,夺天地之造化,吞日月之精华,不念苍生祸福,只修长生大道。”
“待我妻功成归来之时,尔等扣以邪魔之名。”
“今日率众前来,以人间正道自居,口口声声说斩妖除魔,替天行道。”
“我谢鸢自幼好读书,尤好历史人文,泱泱大国五千年文明,华夏亿万万人族之中,我从未见过……”
说到这里,我微微停顿,举刀指向道门众人,一字一字说道:“尔等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在我说话之时,道门众人一忍再忍,但因着畏惧我的君师气场,满心恚怒不敢发作。
及至我这句话说出,终于有人无法忍受。
青衣老妪身体一晃,张嘴喷出一口鲜血。
紫衣老道身体巨震,耳鼻流血,口中鲜血喷涌欲出又被他拼命压了回去。
最后这句话我以神念发音,这二人首当其冲。
其余道门众人纵然还能自持,无不脸色灰白,淡如金纸。
完全可以预料到,今天来的这些人轻则道心蒙尘,重则虚境破碎,一身修为付之东流。
“谢鸢小贼,你……”
青衣老妪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用手指着我张嘴欲骂,又是一口鲜血喷出。
“谢鸢,今日之辱我神霄派记下了,他日再来拜访。”
语毕,神霄派老道转身欲走。
其余道门众人也不敢再留,转身随着神霄派老道向外走。
“且慢。”我说道。
我没有收君师气场,只要我不放行这些人谁也走不出听雨小筑。
张雅涵走到我身边扯了扯我的袖子,刘景烽也赶过来拼命给我使眼色。
我晓得他们不想我把事情闹得不可收拾,但是今天如果不让这些人长足了教训,他们以后还敢恣意挑衅。
“陈校长,今天君师宴,可有人空手而来?”我转身望着陈校长问道。
陈校长一时没明白我的意思,怔了一会说道:“登门赴宴,皆有备而来。”
我点点头,转过头来对着道门众人说道:“既然诸位不请自来,我希望你们能做到礼数周全,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谢鸢,你不要太过分,令师若知道了,绝不会允许你这么肆意妄为。”全真教的道长说道。
“敢情你们还记得我还有个师父,来之前可曾将我师父放在眼中?”我问道。
“你……”
“陈校长,记账,不随礼一个也别想走。”
反正已经彻底得罪了道门,我也索性撕破了脸面。
时间在流逝,我也在不断提升君师威压。
无尘子道长长叹一口气,从背上取下法剑,放在门口的礼桌上。
对着我深深鞠了一躬,说道:“谢鸢,今日我所为与武当无关,他日你若寻仇只需一声通告,贫道引颈赴死。”
我点点头,无尘子道长又鞠了一躬,离开了听雨小筑。
在他之后是林回站了出来,充满恐惧的望了我一眼,我直接对他挥了挥手放他离开。
接下来,道门陆续有人放下手中法剑,或者从怀中取出同等价值的法器。
等轮到神霄派老道的时候,他取了一张符纸放在桌子上。
“如果你觉得你的命可以用符纸来抵,现在可以走了。”我说道。
老道深深看了我一眼说道:“谢鸢,你真要与我神霄结死仇?”
“即便没有今日,你们神霄派会放过我吗?”
神霄派早就调查我,地狱之门的事也和神霄派脱不开关系。
而且我还怀疑,道门之所以会在今天上门,也是来自神霄派的主使。
老道犹豫一会,把符纸收回,从怀里摸出一面令牌放在桌子上。
令牌巴掌大小,紫铜浇筑刻有雷纹。
这是五雷令,神霄派五大雷师所掌之物,非比寻常。
等到所有人离开,只剩下青城派和昆仑那位青衣老妪。
其实这些人留下的东西没有一样值得我在意,包括那面五雷令,唯独老妪背上的剑匣除外。
我能感知到剑匣中藏有无上庚金杀机。
老妪的修为并不高深,但身份却格外尊贵,这点从其他人的态度都可以看出来。
我望着老妪,她也在望着我。
“剑留下,人走。”我说道。
在听我说完这句话后,老妪本来怨毒无比的脸忽然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
“小贼,你可知这是谁的剑?”
“我不管是谁的剑,既然你敢带剑来听雨小筑,就把剑留下。”
“好。”
老妪没有多言,从背上解下剑匣放在桌子上。
随后她的腰身忽然挺直,昂首阔步走出听雨小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