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
该结束了。
因为在近卫局里,没人能拦得住“远交近攻”的陈晖洁和枫彬语。
我稳稳地扣下了扳机,闪耀着铜色光芒的源石子弹毫无阻拦地扑向了遍体鳞伤的目标。
“噗——”
弹头贯穿了【碎骨】的肩膀,血肉则四处飞扬。
……
……
她还没有倒下。
我没听见痛不欲生的惨叫和怒号,米莎忍住剧痛和悲伤,依旧伫立在这片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我知道的,过度的失血使她几尽休克;严重的创伤则让她呼吸困难,五感尽失。
可她仍旧握住武器,倚靠着身后的这片残垣断壁。
那是她通往地狱的最后一块阵地,所以她誓死坚守,寸土不让。
“哗啦啦啦啦——”
又下雨了。
天使的眼泪顺风而下,他们自以为是,认为自己的仁慈与善意能将这片大地从堕落的边缘拉回正轨。
可现实是什么
残雨凄,血流漂杵,魂归故里。
已经结束了。
“哗——”
陈连剑带鞘,拔出了【赤霄】。
虹光,在瓢泼大雨中熠熠生辉。
“裂。”
“咔!”
犹如一道晴天霹雳,正中靶心。
“噗!”
武器,刺入敌人的身躯,将胆敢阻挡它的一切器官斩得粉碎,也包括——【碎骨】的脊椎。
随后,神经脊髓就会在法术的冲击下彻底熔毁,那时,这世上便不再会有,名为“碎骨”和“米莎”的小熊。
陈拔出了剑与剑鞘,悄不作声地看着跟前这具不再动弹的躯体,她明白,面具下的那个人,不会再有机会,看见往后新升的太阳。
米莎累了,她的身体顺着背后的这堵矮墙,坐在了地上。
“目标,清除。”我对着传呼机,毫无感情地说道。
“小陈干掉的”安歧夏树姗姗来迟。
“嗯。”
“……希望罗德岛人没事。”
“不……”
“——”只是转头聊天的时间,小兔子就已经蹲在了那具尸体的面前,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阿米娅……”大雨,洗刷着【赤霄】上那些依旧沸腾着的血液。
“……”对此,我选择冷眼旁观。
“既然发生了,就给她们一些……单独聊天的机会吧。”看样子,星熊也已经对附近的整合运动完成了肃清。
“聊天……吗?”
“诶,你的想象力不是很丰富吗?”夏树双手插袋,看上去有些失落,可能是因为劳累,也有可能是因为我们之间那个无法完成的赌约,“你从头到尾都没有感觉到我不信。”
“她们两个……很相像。”枫彬语下意识地嘀咕着。
星熊举起了盾牌,将雨滴从我们头顶挡开,活像一个绿油油的亭子:“今年的雨水,异常的多呢……”
“很多事情就像龙门的坏天气一样,猝不及防,超出我们的预期和想象。”陈不再注视那副体无完肤的尸体,她移开目光,看向这场虚无缥缈的雨,“人会如此,感染者更会如此。”
“……”阿米娅依旧保持着沉默,那双带有许多戒指的小手,颤抖着举起,又不舍地放下,在米莎脸前,踌躇不定,挥之不去。
“仇恨就像癌症和硫酸,一点一滴,把熟悉之人原先的面孔染得面目全非。”
……
陈,她偏过头来,似有似无地看着我。
我也知道呢,女人所描述的,不仅仅只是她眼眸之中,这个白发黑衣的刽子手。
终于,女孩儿鼓起勇气,揭下了死者刮痕累累的面具。
这一切的一切,陈都尽收眼底。
“你觉得,对自己来说,这幅面具有什么意义?”龙女似乎是想起了过往,发生在枫彬语身上的,那些荒诞不经,鬼使神差的蠢事,变得得理不饶人起来。
“我想……”阿米娅试着去接受事实,因此,她才选择摘下敌人的面具,以目睹米莎身上那些不堪入目的伤痕。
“如果你想留着,那就留着吧。”陈又怎会不明白,少女的所思所想。
“就和罪犯后悔不已之时,写在纸上的日记一样。”
“总有一天,这样的面具会堆满你的房间。”
……
现在,我开始彻彻底底地搜寻自己脑海中的记忆,努力去回忆,刚刚是不是有哪里招惹到了老陈。
她对阿米娅说得这番颇有微词的话,总有股指桑骂槐的反响。
因为过去,我就是她言里,那个“将房间塞满日记和面具”的殉道者。
“抱歉……”不知道阿米娅的这句抱歉,是对谁讲得,或许是陈,或许是米莎,或者……两个都是。
“陈长官,我……”
“好了~小兔兔~”
“咿!”
……
完了,出大问题。
明明是在这么严肃的场合……
安歧夏树是什么时候跑开的
她又是怎么从后面抱住阿米娅的罗德岛的这位万分谨慎的领袖甚至都没有一丝察觉。
这种时候突然发难,就这情商,她真的是个三十八岁的未婚女性
卡特斯胸前那对不大不小的“白兔”正填充着另一只灰兔的背后,此刻的阿米娅,活像夏树怀里的玩偶,因惊恐而霎时脸红,任由安歧的手指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摩挲。
“安歧,停下……”陈想制止,但很快便欲言又止。
至于我和星熊,那简直……怎么说呢?你们能体会到那种感觉吗?在窃窃私语的环绕之下,双脚甚至能尴尬得扣出一套三室一厅的清水房。
“夏……夏树……警官。”阿米娅逐渐理解了一切,许多已然成年的罗德岛干员都察觉不到的细节,灰色的卡特斯居然能有所了解。
“诶,还是姐姐我来把小陈想说的话说完,比较好哦。”
“小……小陈”
“昵称而已~只是我比较喜欢这么叫”
“可是——陈警官的话……”
陈绷紧了自己那张严明苛刻的扑克脸,在所有人惶惑的注视之下,头也不回地走向了近卫局的队列。
“这不重要,阿米娅,听我说完。”夏树立起身,双手轻柔地搭在小兔子的肩膀上,那时我甚至觉得……夏树有点像阿米娅的……母亲当然,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儿。
“整合运动,又或者是其他的感染者,如果他们愿意倾听你的意见,那么,你可以尽你所能,甚至不假思索地帮助他们。”
“但如果,他们拒绝帮助,选择把生命献给疯狂,破坏,杀伐,财富,甚至是爱情什么的……那么,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选择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