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过两日就是罗皇后的生日,也就是千秋节。罗皇后的意思,本是一切从简。奈何李安全觉得这是她的首个千秋节,无论如何也不肯敷衍了事。早早地就让宫里预备着了。
那日,罔晓贞提议和他共舞算作给罗皇后贺寿的表演,也不知他是不是真的觉得这法子不错。这两日只要他去儒英阁练剑,就会顺道去旁边的‘花’园,与在那儿跳舞的罔晓贞舞上一阵。
这日傍晚,罔晓贞正在琼华殿里用着晚膳,见到素挽进来,不由问她,“你去哪里了,这一整日都不见你?”
素挽见她脸上有着焦急,连忙把左右屏退,问道:“今日练舞可还好?”
罔晓贞道:“你早上不在。没人给我吹曲子,我根本就找不着节拍。我怕‘弄’巧成拙,就推说有些不适,没有跟他练下去了。”她对武功一窍不通,尽管两人已经练过数次,然而,李安全舞剑到底不像一般的舞蹈,节拍和动作是固定的。罔晓贞前几次都和李安全配合得相得益彰,若是今日陡然出错,她只怕会令李安全失望。
素挽道:“这样不是更好?‘私’下里‘交’谈,不是更加亲密?”
罔晓贞苦笑道:“我就是想告诉你,咱们费尽心思,故意挑他练完剑的时候‘正巧’撞上,真是挑了个事倍功半的‘好时候’!我就说,怎么会这般费力,也不见他有动什么心思。”
素挽不解地看着她,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番话。
罔晓贞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道:“我这几日见他,都觉得他有些心情不好。便问他是否为国事烦忧。他说不是,只是因为刚练完剑罢了。我便更觉得好奇,若是寻常人,早起练完武功,只会觉得神清气爽才是吧?他居然会心情抑郁。是了,你可知他为何要一大早跑大老远到儒英阁去练剑?”
素挽摇了摇头。她还真的猜不着李安全为什么要到那里去。
罔晓贞道:“想来你也不知道。这其中,还牵扯着一桩当朝的宫闱秘辛。”
素挽一怔,见罔晓贞讳莫如深,隐隐地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罔晓贞如今把素挽只当成是自己人,左右确认无人后,才敢对素挽说道:“这桩事,还是我入宫时,祖母偷偷告诉我的。原来皇上和那位罗太后有一段‘私’情。”
她见素挽并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甚至有些冷漠,不由惊讶道:“你早知道?”
素挽收拾了心情,脸上已经挂着模式的笑容道:“不知道。可是这样的说法,倒不是第一次听过。想来也是,那罗太后废了自己的儿子,而迎立新君,两个人有‘私’情不是理所当然的么。”
“你说得的确有理。不过,皇上对她其实是虚以委蛇罢了。”罔晓贞说完,大概觉得这样置喙有损李安全形象,连忙补充道,“国事暂且不提。但总之,皇上心里头是只有大姐一人,为了保护大姐和我们一家,才不得不勉强跟那罗太后牵扯不清。”
素挽听她说的只是好笑,不想再听下去,连忙问道:“这和到儒英阁练剑有何关系?”
罔晓贞道:“他说,在宫中一练剑就会想到些不好的事,只有这儒英阁是从前不曾来过的。在这里能够心无旁骛。”她说着,苦笑道,“不好的事还能有什么?自然是因为从前那‘女’人在宫里住着,她是罗‘门’小姐,剑术了得,想来是‘逼’迫皇上与她一同练剑,以至于他如今一练剑就会想到那种不好的感觉。”
罔晓贞为李安全深深地打抱不平,“他说是只有在儒英阁才能心无旁骛,但我见他根本就还是兴致不佳,真是被那‘女’**害惨了。你说,他一练剑就会想到那可恶之人,越是舞剑就越是想起,我每日里在那儿等着他,陪他舞剑,可不是白费心机么?”
素挽听她一口一个“可恶之人”,一声“‘逼’迫皇上”,都不知道是哭还是笑了。
或许罔晓贞猜得不错,当初她的确会和李安全一起练剑。特别李安全登基为帝,住进这皇宫里,他们经常会过上两招。有时候在她所住的将琴殿,有时候与他一同下朝回来,一入后宫就提剑相向。是以,整个皇宫,他和她还真的是处处都过过招。那时候,她还只觉得美好,仿佛回到年少时光,两个人会一齐切磋武艺。又仿佛回到那并肩作战的日子,她与他一齐对抗金兵。后来,她才想明白,这一切不过是李安全在想尽办法试探自己的剑法破绽,为那日的伏杀做准备罢了。
听了罔晓贞的说法,素挽只觉得可笑。他那样无心无肝,忘恩负义之徒,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而练剑练得抑郁了?或许,他不是抑郁,只是因为这皇宫里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自己的影子,所以让他心生厌恶。
素挽冷笑着附和道:“原来皇上这般委屈。”他对自己该是有多么地反感,让他连练剑都要远远地躲到儒英阁去。那当初他还得忍着这巨大的反感而对自己虚以委蛇,看来,李安全也没少受煎熬啊。
罔晓贞道:“可不是。素挽,你说我该怎么办?今天我都已经郁闷一天了。正想找你商量呢,你却不在。你今天去哪儿了?”
素挽给自己倒了杯水,笑道:“我去御膳房,给你炖了点进补的汤。”
罔晓贞狐疑地看着她,她可不信素挽‘花’这么多时间是真的为了给自己炖汤,果然,素挽喝完水后,神清气爽地说道:“顺便往别人那儿加了点料。今晚,说不定会有些消息传来。咱们就等着看好戏吧。”
果然,快要睡觉的时候,外边传来宫‘女’低低的讨论声,隐约听到紫翠的笑声,只是这恣意的笑声才刚刚扬起了些,就传来管事的管公公的低声呵斥。罔晓贞看了素挽一眼,已经按捺不住高声把外边的人喊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