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充说道:“殿下心里都明白,又何苦招惹麻烦,杨从实那个混蛋时刻盯着咱们,虽殿下居储位多年但是还是谨慎为上。”
萧楚轻叹一口,“我知道,我明白,但是那北齐皇帝渐渐掌握住了朝局,也不似前几年那般混乱,北齐国立渐盛呀!如若不及时灭掉它恐成大患,要打仗就要钱,不推行新政难道还要搜刮老百姓吗?本王等不了了!”
在坐众臣脸色皆难看,大家都明白当下的时局。
赵清时叹道:“殿下的心思,臣下都知,对于这件事的厉害因果也都心中有数,许也该赌一把!无论如何后果,臣下怨陪殿下赴汤蹈火。”赵清时起身深深一躬。
萧楚见有人支持他,心中大喜,余下众人也知此法是利国利民的好法,只是太过得罪权势阶层,怕惹祸上身,但如若对北齐不早早采取行动,对国对民都是一场灾难,最后经过一番思量,众人也只好表态支持彻查隐地。
待朝议之时,太子萧楚便表态全力支持彻查隐地。而杨从实一派则持反对意见,他怒斥新法易引起动乱,不过是太子好大喜功才支持此法。
双方唇枪舌剑,互不相让,龙椅上的萧远卿皱紧眉头,一脸严肃。就在双方还在争论之时,突然萧遥挤出人群,一把扯住杨从实的衣襟,“老子听你的废话,耳朵都快出茧子了,你还敢对太子不敬,说的他妈的都是什么屁话。”
杨从实怒目相视,“请郡公自重,这是朝堂之上,岂容你……”
不及杨从实讲完,萧遥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抽在杨从实的脸上。
殿内所有人均目瞪口呆,萧远卿见状忙喝道:“住手,你敢动手?来人把他按住。”
殿前戎装侍卫忙拉开二人,萧遥见萧远卿满面怒气,也只好收敛一些。
“把他给我拖出去,杖打三十。”
萧遥一听忙惶恐伏地求饶,“臣错了,皇上饶了臣吧。”
“拖下去,大殿之上敢如此放肆,不教训你还还要翻天不成?”
“难道姓杨的不该打,他对储君不敬,就是混球王八蛋……”
“拖下去。”萧远卿厉声喊道。
萧遥被架起拖到殿外,行刑官一杖下去,萧遥仰首惨叫一声,那惨叫声顿时响彻皇宫内外。
这时一名内监匆匆跑进殿来,“陛下,郡公大人晕过去了。”
萧远卿眼也不抬,只摆摆手,那内监会意悄悄又出了殿,大殿内寂静无声,众人各怀心事。
“今日都散了吧,关于彻查隐地的事,容朕再想想。”说完萧远卿疲惫地起身离去。
萧楚连忙撩起袍服,跑去查看萧遥。萧遥趴在凳上闭着眼,低声哼唧着,一脸痛苦状。
“兄长……”
萧遥偷偷睁开一只眼,“完了?”
“都散了。”
“哦。”萧遥一翻身轻松爬起身坐在长凳上,“我没事,刚才装的,不然还得多挨几下。”
这时杨从实也从走出大殿,他气得嘴唇直颤,远远地看着萧遥,萧遥则翘起二郎腿一副挑衅的眼神回视他。
萧遥这两年多一直看杨从实不顺眼,早就想给他一拳。平时对他明嘲暗讽,起先杨从实不搭理他,后来无法忍耐他便开始回嘴,可萧遥根本听不懂他那些文邹邹的话,只听懂的那一分却还装听不懂,竟以市井之法回应着杨从实的礼法大义。真应了那句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杨从实心中知道萧遥不过是萧楚拿来对付他的一枚棋子,他自己不好出手,便找个不吃读书人这一套的粗人。今日受此大辱,杨从实便铁了心要拉萧楚下太子之位。
萧楚回至东宫,想起今日杨从实被打的场景心中大感解气,不住暗暗发笑。他端起茶盅,轻呷一口,长长舒了口气。
恰这时太子妃叶静姝一脸凝肃进了书房,萧楚见她这样不由得一怔,“怎么了?”
“回殿下,昨日皇孙有些发热,叫了太医来诊治却一直不渐好。”
萧楚霍然起身,“不早说。”
萧楚大步朝后殿走去,静姝满面愁容碎步紧跟其后。当萧楚见到床上载稷小小的身躯如火炭般热,顿失平时的温和,大声呵斥屋内所有人道:“怎么回事?怎么这样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太医们低头拭汗,谁都知道萧载稷对于大周意味着什么,他对东宫又是何等的重要。
萧远卿在乾元殿批阅着厚厚的奏折,年近六十的他,眼睛越发花了,看着烛火下的字似乎越来越吃力。“苏忠海,去让他们倒杯热茶来。”
“是。”
不多时小太监奉上一杯热茶,萧远卿疲倦地靠在椅上,正要去端那茶,忽传来一女人的惨叫声,夜幕下的皇宫冷寂幽幽,这一声显得格外凄惨怨怨。
萧远卿心中一紧,在宫中这般喊叫是犯大忌的,必是发生了大事,他惶恐地跑到殿门前,老太监苏忠海护在其身后,“陛下,慢点,别摔了。”
萧远卿随口问殿前的太监,“怎么了?哪来的叫声?”
“似乎是东宫方向。”
“去,快去看看发生什么事了?”
“是,是。”那内监不敢怠慢,撒开腿就要往东宫而去。
萧远卿不断搓手,任由再没眼力见的人都能看出他内心的焦灼不安,他死死盯着东宫方向,他祈祷着不是什么坏事发生。
须臾小内监慌慌张张跑回了乾元殿,萧远卿一见他狼狈的模样,心早已揪住,他下意识捂住胸口,“怎么了?东宫怎么了?”
小内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颤颤答道:“东宫太孙薨了。”
萧远卿似乎不想相信,他俯下身子再问道:“谁?太孙?”
小内监不敢抬眼,低声道:“是太孙……薨逝了。”
萧远卿一怔,他缓缓直起身子,仰天长长一叹,苏忠海弓着身依然护在其身后。
此时乾元殿的所有一切似乎冰冻霜结,萧远卿许久才缓过神来。他感到腿脚发软,他扶住苏忠海的胳膊,才不至于瘫倒在地。
“陛下,请节哀。”
“走,去东宫。”萧远卿不知废了多大的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