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发展太快,几乎局促之间,在众人尚未完全回过神来时,屠峰业已昏倒在地,一丝丝鲜血从嘴角流了出来。韩宇向包青天问道,“包炭头,怎么搞的,什么精魂散尽,那个屠前辈怎么了,怎么就冒出黑烟了?”
惊恐之中,他的声音极低,可还是被耳聪目明的屠洪城听见了。未等包青天答复,却是屠洪城应声说道,“不瞒你说,韩宇小兄弟,刚才见我的孩儿不答应这位包兄弟的要求,我已经自行废去了古武修为,由于体内兼修了炼尸术,怕是命不久矣。”
说罢,于寂静的石室之中,传来了他悠长的叹息。
此一声直入肺腑,众人听后,不觉随之黯然神伤,倒像是自己的古武术修为被废去了一般,其间之情感,言语难明。
“屠前辈,二百年来心血,你一朝散去,这是何苦啊。”
作为一个古武术修炼者,韩宇深知其中的艰难,在发自肺腑的感叹了一声后,念及他的初衷,又道,“不过你若是能用毕生的修为换来一个健康的孩儿,这么看来,倒也不能说不值得。”
“呵呵,”闻言,屠洪城惨然的笑了一声,向包青天道,“这位包兄弟,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嗯。”
包青天应了一声,当即走了过去,“屠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包青天虽非华夏人士,既然习得华夏正宗古武术,但有驱遣,也是该尽的责任。”
“这话说得好啊,”屠洪城散去了周遭的护体真气,拍了拍他肩膀道,“这些人当中,你是唯一能看出我的一举一动的,当下除了将我的孩儿托付给你,还要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希望你能替我办到。”
说到这里,他摘下了脖子上一颗深绿色的宝珠,递给包青天道,“这就是定元珠,是我的生平挚爱送给我的,我希望你能替我把它交回她的手里。”
“这---”包青天接过定元珠,有些愣怔道,“可是我并不知道你的生平挚爱是谁啊。”
“你们见过的,就是刚才在石室中却没有进来的九姐,”屠洪城说了一句,想起了什么往事般,又叹息了一声说道,“我知道她能听见我的说话,刚才还故意作者想要将定元珠送给别人的样子,唉,没想到这样都不能让她现身。”
“……”众人恍然。
“喂,九姐!”包青天一听,觉察到了什么,向石壁中大叫道,“我知道你就在这里,现在屠前辈就要死了,你就真忍心不与他见最后一面么,你出来,快出来。”
“哼!”
石壁传来了一声闷哼。
“我不出来,”是九姐的声音,“姓屠的,瞧你把我们妻儿害成什么样儿了,你还留着那颗定元珠干什么,我劝你还是早些扔了的好,告诉你,纵然这个老黑将定元珠给我送了回来,我也不要!”
“妈!”
听到这一切的屠峰猛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激动道,“九姐,你真的是我妈妈么,这么多年了,我只有我妈妈年轻时的照片,没想到竟然是你,妈,善城的守护者,你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我不是你妈,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九姐在石壁中亢然道,“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什么只能做一个善城的守护者吗,还不是因为你们父子!是你们父子让我这个堂堂的龙组成员变成了半尸人,是你们让我不得离开善城半步,我恨你们!”
“可是……”屠峰颓然倒地,“可是我到底是你的亲生儿子啊。”
“我都说了,我没有你这样的半尸人儿子!”九姐虽然仍不肯献身,语气却颇有缓和,“你日后如果想要认我这个母亲也不难,跟着这个老黑学习了星宿之变后,在不可玩弄你那邪毒的炼尸术,我便认你!”
“知道了,妈妈!”屠峰看到了一丝希望,匍匐到发出声音的石壁之前,流泪不止道,“妈妈,你放心,我一定会遵照你的吩咐做的,从今以后,炼尸者屠峰已经死了,活下来的只有古武者屠峰!”
“那就好。”九姐咳嗽了两声,忽然道,“韩宇小兄弟,我有事拜托你一下。”
“你说,”韩宇慨然应承。
“那个姓屠的不是想要让那老黑将定元珠转交给我么,”九姐顿了一下又道,“我送出去的东西决然没有收回来之理,这颗定元珠你就替我收起来吧,假以时日,如果这屠峰小儿改邪归正,你便将定元珠送给他,若他还是这般执迷不悟,任你处置就好。”
“这---”韩宇犹豫不决。
“你还愣着干什么,”包青天早把定元珠交到他手里,“定元珠乃是修习古武术的无上至宝,九姐的意思是让你先用它修炼着,等以后有了些许小成后,在将它还给屠峰兄弟,你就赶紧收起来吧。”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九姐应声说道。
“那我就谢谢九姐了。”韩宇答谢道。
“没什么,刚才我没能替你救下你的两个女朋友,这次将定元珠让你借用一段时间,就算是报了上次你替我们龙组消灭了吸血鬼族墓地之情吧,”九姐说到这里,又咳嗽了两声道,“唉,这世间的事啊,人情最难还了。”
听她说完,上官冷儿觉察到了不对劲,争执道,“我说你这个躲藏起来的老太婆,千万不要误会了,我可不是韩宇的女朋友,你别胡说。”
“好好好,不是就不是呗,呵呵,”九姐笑出了声,“我看人很准,你迟早会是的。”
“才不是呢。”上官冷儿撅起了嘴唇。
“九姐,当年我欠你的人情,你还是不能原谅我么?”听九姐言语之际说起了‘人情’,屠洪城拖着长长的铁链来到了墙壁之前,晃了晃手中的镣铐道,“你看,我都我自己囚禁了这么多年了,这惩罚还不够么?”
“囚禁?”九姐冷冷的一笑,旋即激动道,“即便你不拿铁链锁住自己,我问你,你欺骗了华夏古武正宗,让他们觉得你是什么近百年来天人境界第一人,你还有脸出去、有脸在外面的阳光世界走一遭吗?”
“我---”屠洪城无言以对。
“告诉你,姓屠的,”九姐亢然道,“这么多年来,我之所以看不起你,修习炼尸术还是其次,最让我看不起的,就是你明明不是什么修炼奇才,明明不是什么天下第一,就是因为那些华夏正宗的人不传授你星宿之变,你便有意诓骗他们,致使天下古武术者,皆以为放弃了星宿之变仍然可以达到天人境界,仅仅因为这一点,我看不起你,也绝对不会原谅你。”
“……”屠洪城泣不成声,“可惜啊,我现在才明白你当初为什么离开我,原来是因为这个,我懂了,我懂了,我终于明白了。”
“是啊,你是得明白了,”九姐依然在愤愤不平,“现在好了,那些被你耽误的诸葛雄之类的人找上门来了,姓屠的,你好好想一想,你这不是自作自受、害人害己嘛,还活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死!”
“死!”
这个‘死’字一出,便如一声诅咒一般,屠洪城当即喷出一口血来!
“死!”
石壁里传来了九姐痴狂的笑声。
“死!”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这个‘死’字仿佛有非凡的魔力一般,在屠洪城吐了一口血后,在九姐痴狂的笑了一声过后,石壁轰然裂开,九姐与屠洪城相拥在一起,二人相对大笑,又放声大哭,及到众人反应过来,又双双瞑目。
“爸爸、妈妈!”
屠峰爬到他们身上痛哭了起来。
良久,韩宇向他道,“屠峰兄弟,要不我们将你父母先葬了吧。”
屠峰听罢,将耳朵凑在地上听了一会儿,恶狠狠道,“不用了,还有什么地方比这山洞更适合埋葬的呢,我要让外面的那些人都为我的双亲埋葬。”
一听此言,包青天急道,“我说,你这是抽的什么疯,别说你现在没有功夫了,便是有功夫,难道你忘了,你妈妈临死之前,可是最见不得你做些歹毒的事情了。”
“哇--”
屠峰被他的这一句话点醒,方才意识到自己的功夫已然废去,再一次放声大哭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要自己废去自己的功夫!”
众人听罢,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半晌,却是君铁樱出声道,“现在不要管别的了,屠峰,你先告诉我们怎么出去吧,我们还要找诗城妹子他们呢。”
“出去倒是不难,”屠峰走到了一个放置火把的石台跟前,指着一块灰色石砖说道,“只要将它摁下去,便会有一道石门打开,不过我告诉你们,我现在没有功夫了,一旦打开,外面可是有好多人等着呢?”
“好多人?”韩宇闻言一怔,“你告诉我石门在哪儿,我听听看,若果真如你所说的那样,我怎么听不到一丝儿动静。”
“这里装的是双层石门,你们当然听不到动静了,”屠峰指了指地下道,“你们如果不信,可以学我刚才的样子,将耳朵支在地下,就知道了。”
众人依言照做,果然,刚刚附耳在地,便传来声威阵阵的打斗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