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等待飞机起飞的时候,张晓娅看了一眼坐在旁边的光头大汉,总觉得与王桥坐在一起前往广南是挺奇怪的事,有强烈的不真实感。卐?¤ 八§◎?一?卐小說卍網w、w、w、.`8、1zw.
“哎,你是师兄,怎么坐着像个泥塑菩萨,一句话都不说,找个话题来聊聊吧,否则坐在一起挺难受的。”
王桥走上飞机后一直处于沉默状态,最初张晓娅也试图不说话。可是论社会对心性的磨砺,张晓娅与王桥相比差很多,坐了一会,就忍不住搭话道。
在山南大学读书之时,王桥作为学生会主席,在台上侃侃而谈的时候不少。在新生交流会上,王桥还曾经在张晓娅等新人面前谈及“大学生自我提高”的话题。张晓娅知道王桥口才不错,不应该是现在这种闷嘴葫芦。
王桥道:“不知道和你聊什么。”
张晓娅道:“为什么?”
王桥道:“有代沟吧。”
张晓娅瞪着眼,很不服气地道:“搞错没有,你就比我高两级,这代沟哪里来的。”
王桥用一种很平静的语气道:“代沟这种东西就是一种状态,说不清楚。”他随手拿起一张报纸,阅读起来。
按照张晓娅原来的理解,自己千里送王桥到广南见王爷爷,王桥应该很感谢自己,主动寻自己说话,而自己应该象一位骄傲的公主,高兴时就应答一下,不高兴就敷衍。
而现实却很不一样,王桥倒是彬彬有礼,照顾自己还算周到,有一个大师兄的样子。但是他和寻常男生完全不一样,没有丝毫讨好自己的意思,在等待飞机起飞时,更是变成一个沉默寡言的木讷人。
张晓娅原本想也不理睬他,装点冷艳风出来,可是好奇还是占了上风,加上她性格开郎。不喜这样闷着,于是问道:“师兄,我有一个问题,可以问你吗?”
王桥将报纸放下。道:“当然可以。”
张晓娅道:“这个问题有点尖锐,你不要生气哟。”
王桥道:“不会生气,最多是无可奉告。中№?◎◎文网?¤?w、w-w`.、8、1、zw.”
“你不能说外交辞令啊,必须说真话。”张晓娅懂事之时,父亲已经是领导了。她从小就是受到众人关爱的“小公主”。进入大学后,虽然她特意将良好的家世隐瞒了。但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在同学眼里又成为“公主”一样的人物,不仅是人长得漂亮,更关键是活泼大方、知书达礼。
“好吧,你问吧。”
“有一件事我难以理解,其实你们家可以在二三十年前就来找王爷爷,为什么要拖到现在?”
王桥回头看了一眼张晓娅,恰好看到一双格外清澈的漂亮眼睛。他迅转移开目光,道:“这是一个很难的有历史沉重感的问题。我也曾和姐姐一起讨论过。堂叔公离开家乡时,我爸还很小,我爸成长的年代,社会变动很大,也很落后,就一直都没有走出这一步。这一步最终还是由我们来走出。”
张晓娅摇头道:“我没有听明白。”
王桥道:“换一个角度,堂叔公离开家乡便从未回来过。”
张晓娅道:“这不一样,堂叔公完全认为他的家人全部遇害。”
王桥道:“具体来说,我爸一辈子都没有走出他的那个小山村(以后渐渐会恢复到侯海洋的设置,后来改名过的设置总是不顺)。一直在当代课老师,近些年才转正,他有历史局限性。所以,走出山村寻找亲人的责任就交由我和我姐来完成。”
张晓娅道:“那为什么你读大学四年都没有想起这个念头?”
王桥道:“其实我们内心一直在想着寻找堂叔公的。毕竟他是我们家的英雄。当年在旧乡时,你爸在旧乡大礼堂讲过话,当时我就想找到他说明我和堂叔公的关系。等你爸讲完话,我正要去寻他之时,他已经离开旧乡。阴差阳错,再一次见面就己经是五六年后了。”
谈到这个程度后。张晓娅没有再寻根问底了,再深问就有些咄咄逼人,会显得不礼貌。她笑道:“我没有读大学时,其实就见过你,而且不止一次。”
王桥想起张大炮的话,道:“那应该是陪着爷爷看篮球比赛时见过我。小說網w-w-w`.、8、1`z`w`.、c-o`m、”
张晓娅道:“有两次是看你打球,还有一次是在火车上。”
这一下轮到王桥惊讶了,道:“什么时候,在什么火车上?”
张晓娅道:“那是几年前开往广南的火车,我和王小冉一起坐卧铺。王小冉就是你堂叔公的孙女,你是的堂妹吧。你和我们在一个车厢,后来还领过来一个女孩到卧铺。”
前往广南是身陷囹圄和失去吕琪的开始,王桥岂能不记忆深刻,关键是他压根想不起车厢内还有张晓娅和王小冉,道:“有这么一回事,我是坐火车到广南。至于车厢其他人,我确实记不清了。”
王桥所言是实,当初张晓娅还是一个非常普通的黄毛小丫头,不太引人注意,再加上当初王桥内心格外复杂,有对闯世界的憧憬,也有对吕琪的深深思念,更多时间沉浸在内心世界里,没有太关注外面的人和事。
聊了些闲话,时间便一点一点过去了,飞机终于飞了起来。
王桥靠着椅背,闭目沉思,不再聊天。
飞机降落到机场时,王桥才从睡梦中醒来,道:“到了。”张晓娅道:“你倒是个大神经,一般人到了亲人相认的前夕,谁还能睡得着觉。”
王桥道:“当年堂叔公他们团主动钻进一万多敌人的包围圈,这才制造了全歼敌人的机会,我作为王家后代,尽管没有当年堂叔公的英勇,基本的心理素质还是有的。”
张晓娅道:“你研究过那一段历史?”
王桥道:“有关静州的历史丛书里,必然会有这一段。”
来接机的是王小冉,王小冉年龄与王桥相仿,五官轮廓显得有些刚硬,不是太温柔。她毫不掩饰地盯着王桥看,看了一眼便明白眼前这个年轻人应该就是王家人。他的鼻子如悬胆一般,鼻背挺直,非常漂亮。这是王家男人特有的标志,爷爷、爸爸和眼前这人都是这般。
“小冉姐。”张晓娅亲热地打起招呼,与王小冉热情地拥抱了一下。
张晓娅拉着王小冉朝另一边走去,两人咬着耳朵。将目光看向王桥。被王家人、张家人审视是寻亲的必然过程,王桥心态好,也不再意王小冉审视自己的目光。
王小冉道:“王桥是做什么的?”
张晓娅道:“你以前见过他的,就是在一个卧铺里。”
听了张晓娅详细描述,王小冉道:“嗯。我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听你口气,对他还挺认同。”
张晓娅道:“王桥是山南大学毕业的,和我一个系。当年他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是很多女学生的白马王子。”
王小冉又问:“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张晓娅道:“我都送过来了,至少通过了我爷爷那一关,真假就由你们来判断。”
聊了一会,三人上车。王小冉开车,张晓娅坐副驾驶位置,王桥一个人坐在后排。
王小冉交代道:“王桥。我爸有个重要的会,来不了。等会我就陪你去见爷爷。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有跟爷爷说过你的事。爷爷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你注意控制情绪,不要刺激到他。”
王桥直言道:“没有提前与堂叔公说,我骤然而去。堂叔公肯定会受到刺激,这个度很难把握。”
王小冉在与王桥见面前,对于从山南过来寻亲的亲戚颇有些俯视心态,谁知这个亲戚不仅没有想象中“土”、形象都很好。说话也是不卑不亢,便将俯视之心悄然收起,道:“那我们就见机行事,我爷爷念了一辈子二道拐的亲戚。就是不敢回家乡,没有想到家乡还有亲戚,这对爷爷是极大的安慰。”
王桥道:“二道拐的祖坟还保持得挺好,有机会可以回去看看。”
“你们来了,自然会回去看一看。”王小冉忍不住抬头看了看后视镜,镜中有一张属于王家的英俊硬郎的脸。又道:“其实这次见面应该得前四十年,你们为什么不早点来?”
王桥道:“说来话长,找时间慢慢说。”
张晓娅见到王桥对姐姐也是这种说话方式,脸上露出笑容。
王小冉的眼睛余光现了张晓娅的笑容,道:“晓娅,你笑什么?”
张晓娅道:“我也问过这个问题,如果不是提前沟通,王桥就要用无可奉告来回答我。”
王桥道:“这是多年历史沉积的问题,我几句话怎么能说得清楚。”
小车穿过大街,一个多小时才来到一所有部队标志的医院。
来到病房前,王小冉脸上表情显得有些沉重,道:“我真怀疑我爸让你立刻与爷爷见面的决定是否正确,我给你说实话,爷爷病得很重。”
王桥的心一下就收紧了,道:“如果我出现引起堂叔公情绪激动,那不急于现在见面,等到堂叔公出院以后再见面。”
王小冉摇了摇头,道:“我爸已经做了决定,你到广南后立刻安排见面。爷爷病得太重,随时都有可能离开,与你们见了面,他一定会觉得没有遗憾了。”
病房前,王小冉的母亲以及王小冉的姑姑都在等着家乡来人,见到王桥以后,没有寒暄,就让最受爷爷疼爱的王小冉带着王桥进去。
走到病房,一位瘦骨嶙峋的老人躺在医床上,闭目养神。
王小冉坐在床边,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王振华缓缓睁开眼,见到来人,露出些慈祥的笑意,抬手摸了摸孙女的头。他身体弱得厉害,抬抬手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
在王桥心目中,堂叔公始终是横枪跃马的英雄形象,眼前风烛残年老人和脑中画面差得太远,暗自感慨时光之无情。
王小冉在爷爷耳边道:“柳河镇二道拐来了一个叫王桥的人,自称是我们家的人,他爸爸叫做王永德,听说你小时候见过的。”
王振华原本是闭着眼睛,当听到王永德的名字时,眼睛突然霍地睁开,闪出一道壮年人才有的亮光。
(第三百零一章)(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