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骗的我好苦哇!”
来者看去四十来岁,玉面皓齿,羽扇纶巾,青衣长袭,手执青扇,一副书生模样,猛地瞧去倒有七分倜傥。
“古河伯伯,你怎么也来啦?”芊芊认清此人正是古河,心中几分惊喜,全然未考虑方才沈自青如临大敌之态,向前一步便要迎接过去,却被沈自青从背后一手拉住。
“此话怎讲?我可不记得曾欺骗与你。”沈自青向前一步,自知躲他不过,反倒放开手脚,挡在俩孩子身前。
“沈执事真是贵人多忘事,三年前我受家师之命,四处搜寻当年战神遗作腾龙分海剑谱,我诚意登门拜访,苦苦相求,却被你诳去东海。”
古河心中思量往事,一阵愁苦,又叹息道:“你可知这三年,我尽是过得什么日子,若不是有前辈指点,道破当年战神根本未踏足东海一事,我至今仍被你蒙在鼓里。”
说到此处,古河愤然已按捺不住,“沈执事向来称得光明磊落,言下无虚,为何却与在下虚与委蛇,我苦思不得。”
沈自青道:“你当真不知晓缘由?你师傅风老前辈自入北漠以来,常年闭关不出,怎会突然对其他剑法有兴趣,怕是你自己借他人之名,欲饱私腹。”
又道:“当年你在族中做的龌龊之事当真以为我不知道吗?恐怕两族战事也是你从中挑拨而起。”
古河面色意一凛,辩解道:“兵戈交伐之事,岂是我一介武夫做能左右,沈执事也太瞧得起在下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为了那剑谱你苦苦相逼已久,当时战事在即,一触即发,若不是怕你从中作梗我怎会提及剑法流落东海的传言。”沈自青话音一转,又道:“瞧你当时模样,不曾怀疑半分,欢欣雀跃间去了,全然不顾族人安危,如此行径,与那禽兽何异?”
古河脸上阴晴不定,忽的向着芊芊作揖道:“当年我不辞而别确实不对,家师待我如同父子,他老人家向来对那剑法向往已久,我忽得剑法下落,也是一时感恩心切,情得已已非失了分寸,但那叛族通敌之罪倒是沈执事误会我了,小姐莫要听往心里去才是。”
芊芊对当年两族之战内情知之甚少,此时见两人针锋相对,不辨真假,一时无语。
“芊芊不要听他巧舌如簧”
沈自青深知古河恨自己蒙骗与他,今又将他老底掀了个顶朝天,此事绝难善了,只盼着他碍于芊芊身份,不敢当场动手,正自思量间。
古河面色却缓和下来,眼角微翘,笑道:“唉,我也没料到沈执事对我有如此误解,也怪不得你欺我骗我,此中是非功过暂且搁置一边,倒是东海一遭,古某亦非一无所获。”
说罢自袖中取出一枚药丹,道:“你瞧这是何物?”
掌劲微动,药丹浮在空中,丹身片刻发出七彩斑斓,流光溢彩。
“七彩还魂丹?”沈自青一时激动惊呼而出。
“不错,古某听闻沈执事身有旧疾,几年来修为不进反退,是故特意寻得这七彩还魂丹,你若肯将那腾龙分海剑谱的下落知会与我,这药丹沈某自当双手奉上。”
沈自青听闻这话,眼中欲望逐渐消失弥散,淡淡道:“这可难为我了,我确实不知道那剑谱在哪。”
“沈执事不要再说笑了,以你与那战神的关系,就算”
“我说了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你再问下去也是枉费心机。”沈自青打断他道。
古河猛地拉下脸来,收了药丹,沉声道:“如此顽冥不化,沈执事是要逼我动手了?”
“正想跟阁下讨教一番!”
沈自青嘴上硬气,心中却暗暗叫苦,自己万不是古河对手,如今身在中土,无族人相护,又有芊芊凉京两人牵连其中,打不过,跑不掉,愁煞人也。
“我知道剑谱在哪?”,凉京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突然高声道。
自打古河现身后,凉京便站在沈自青身后默默不语,打两人话中将整个事情听了个大概,心想以沈自青秉性如此嫉恶古河,那他绝非善良之辈。
此时凉京跳出身来,高声一呼,其他三人始料不及,都歪头看了过来。
“这小子是谁?怎地突然冒了出来?”古河心中嘀咕不定,疑声道:“小子可别胡言乱语,小心嚼了舌头!”
凉京哈哈一笑,随手指向沈自青道:“他若知道我自然知道。”说着轻眨双眼,道“是也不是,沈先生?”
沈自青瞧他样子古怪,料他在这当口不至信口开河,说不定有甚法子,别无他法只得点头道:“不错。”
古河瞧他两人一对一答,不知唱的哪出,他生性多疑,瞧见想不通的事情总要绞尽脑汁窥探别人心思。
“这小子是沈自青中土的私生子不成,想来他十几年前确实来过这里。”古河思绪飞转,又忖道:“听闻他来此足足两年,若非亲骨肉依他性子万万不会再踏足中土。”
又见沈自青看向凉京的眼中满是关切,对自己的假想又信几分。
古河双目乱转,瞧瞧沈自青那张骷髅脸,又看看凉京。
“这小子也忒俊俏了些,想必他娘应该是是极美的罢。”想到这里心中一阵妒意,恶狠狠望向沈自青,“这天下美事怎地都让他占了去?方才那孩子喊他作沈先生,哼,你倒有几分自知之明不敢与人相认。”
古河越想越气,仿佛看到鲜花长与牛粪,蛤蟆吃了天鹅,又回想自己也算玉树临风反不得半个美人青睐,不由的苦从中来,凄楚难耐,长叹一声,竟流下泪来。
众人瞧他踟蹰不定,面色又是愤怒又是悲凉,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如此良久,凉京再也忍耐不住,再提声八度道:“我说我知道剑谱在哪,你听没听到?”
古河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来,望着凉京没来由问道:“你娘她还好吗?”
这下轮到众人目瞪口呆,全然料不到他问出这么一句。凉京更是摸不着头脑,下意识应道:“我自小没爹没娘,你认识我娘?”
古河突然激动起来,气血上翻,指着沈自青就要张口大骂。
“你这抛弃妻子的负心汉,以为现在假惺惺般作态就能挽回美人儿的心吗?痴心妄想!”
可转念一想万不可让他们瞧出自己识破俩人关系,只得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涨的满脸通红,双眼一斜,屏气道:“不认识。”
这下几乎憋出内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