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灵身在热浪之中,身上毛发已被烫的卷起,它咬牙半刻终是支撑不住,无力的从凉京身上跳下,晃了几下趴倒在地,腹部一鼓一收显得极为疲惫,眼睛却仍死死盯着凉京,不敢松神。
凉京吃它一咬,一道寒气自脖颈由上至下穿过,他神色一缓,轻松了不少,艰难转头瞧向白灵苦笑一声,未及开口,腹中灵炎花之力遭寒气冲击,似是激起斗志,燃起熊火喷涌而出,寒气亦不甘示弱,结成几圈冰罩僵之围剿在内。
一时一寒一热在他体内争锋相对,这可苦了身在其中的凉京,见他一会面若寒冰,一会面若骄阳,神色痛苦不堪。
又过一刻,凉京脑中轰鸣一声,体内两力交缠在一起爆炸开来,初始剧烈,之后如涓涓细流融入到了他灵力之中,凉京不知其中缘由,只觉得体内灵力正疯狂膨胀,几乎要将身子撑破,好在身子恢复了行动,他踉跄几步茫然四顾,倏地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流音阁西北角一隅,有座二楼木屋,屋内一中年白衣女子,坐在床沿,伸手探在仍陷昏迷的凉京手腕上,好一会,她舒展了眉头,神情放松下来,叹息自语道:“此番遭遇能留的性命,这孩子算是福大命大了。”
她又转身道:“薇儿,说了多少次,不可轻易与人动手,怎么就是不听。”
被唤作薇儿的女子正是与凉京交手之人,她本叫语薇,此时被人责骂,嘟嘴道:“可他毁了师傅的灵湖,满湖的药草都死了,又对弟子,反正不是个好人。”
“灵湖终究只是外物,你下手没轻没重,若伤了人家性命可如何是好。”
语薇辩解道:“我只是吓唬吓唬他,只是割破了他的衣服,可没打算伤他。”
白衣女子道:“若不是你,他怎么会成了这样。”
“是他自己吃了灵炎花,可怪不得弟子。”语薇急忙摆手,不肯承认是自己伤他。
女子摇头叹道:“那灵炎花本不是毒物,若是误服,休息几天便无大碍,若非你逼得他运行体内灵力,与外来之力互斥,怎会让他受焚身之苦。”
女子见语薇仍是委屈,招手道:“过来。”
语薇虽心里不肯认错,却仍是走了过去坐在她一旁,女子伸手抚摸着语薇脑袋语重心长道:“灵丹妙药再珍贵,旨在救人,若因这些俗物伤害了他人,岂非是与医者救死扶伤的初衷背道而驰,幸好这次没闯下大祸,若你下次还不改改遇事冲动的性子,为师可要罚你去后山面壁啦。”
语薇低头小声道:“弟子知错了。”
女子笑道:“我看他也要醒了,你去煮些米粥来,这孩子昏睡了一天一夜,醒来该是饿啦。”
语薇忽的抬头,面色一红,脑袋摇晃的如拨浪鼓一般,急道:“不,我才不要给他煮粥。”
女子在她背后轻拍一下,佯怒道:“怎么,又不听师傅的话了?”
“可他”语薇伸手指着凉京,忽又说不出话来,狠狠等了他一眼,扭身极不情愿的去了。
女子瞧着她背影摇头苦笑,又瞧向凉京若有所思道:“玄冰狐生性孤僻,不亲人类,这次能舍身护你,实乃罕见,只是它若长此以往追随你左右,是福是祸全凭你个人的造化了。”
没过多久,凉京悠悠醒来,他睡了太久,神志仍不清醒,眯眼迷糊了一会,躺起身来喃喃自语道:“我这是在哪啊。”
“流音阁寻医楼。”一女声回道。
“流音阁?寻医楼?”凉京茫然念叨了几句,好一会突然反应过来,惊道:“流流流音阁?我在流音阁?”他转头瞧见一女子正笑盈盈瞧着自己,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你是谁。”
女子笑道:“我叫华宁,是这屋子的主人。”
凉京仍未回过神来,挠头道:“我怎么会在这,是你救了我?”
华宁面露愧色,道:“说来惭愧,是我那不成器的徒弟害你至此,身为师傅,我难辞其责,你这次能安然无恙全靠的自己福缘,我没能帮上什么忙。”
凉京经她提醒回忆起昏前之事,问道:“你是她师傅?”
华宁含笑点头,凉京知道了她身份,有些窘迫,不好意思道:“我不知道那是你的湖,那灵炎花也不是我故意吃的,实在对不起。”
华宁摆手道:“无心之失,不必挂怀,倒是让你受了无端之苦。”
凉京见她如此宽容,言语间不仅不加责怪反而宽慰自己,感动的同时却更加愧疚难当,他慌忙间便要下床再次认罪,谁知脚下无力,身子摇晃一下忽被一双玉手扶稳。
“你身子虚弱,不可乱动,接下来这段时间好好在这里调养,我略懂些医药之术,一个月内保证让你活蹦乱跳。”华宁双手扶住他胳膊道。
凉京心中一暖,缓缓坐回床上,却无论如何不肯再躺下,他环顾屋内一圈,开口问道:“这里真的是流音阁?”
“当然是流音阁,大雪山除了流音阁你能找出第二个门派吗?”语薇恰在此时端着一碗米粥走了进来,没好气的回了一句,啪的一声将碗摔在桌上,瞥了凉京一眼,讥道:“早不醒晚不醒,粥刚做好就醒了,你倒真会挑时候。”
华宁瞪她一眼,嗔道:“薇儿,不可无礼!你伤人在前,辱人在后,还不给人家道歉。”
语薇跺脚急道:“给他道歉?啊呸,我就不。”
“语薇!”华宁面色已显怒色。
“是我不对,是我该道歉。”凉京见势不妙,急忙插声道。
“唉,都怪我平时管教不严,你这般骄纵,倒叫人家看了笑话。”华宁叱道。
语薇拉长语调道:“师傅!”她瞪了凉京一眼,走向前拉着华宁胳膊撒娇道:“你都不知道他做了什么。”
华宁以为她仍灵湖被毁一事耿耿于怀,轻叹一声,道:“不管他做了什么,持剑伤人终归是你的不对。”
凉京摆手道:“是我闯祸在先,不怪姑娘怨我。”
华宁见他不愿计较,也便不再纠缠此事,向凉京问道:“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凉京微微欠身,道:“我叫凉京。”
华宁一时恍惚,喃喃道:“凉京,凉京,听来有些耳熟,倒记不得了。”思索良久终无半点头绪,缓缓站起来拉着语薇道:“春堂主也该回来了,我去找她商量点事,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凉京。”
“啊?我照顾她?”语薇张大了嘴巴,惊呼出声。
华宁却不再理她,径直走了出去。
一时屋内留得凉京语薇二人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