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半晌,段飞已等的颇不耐烦,正要发火时,凉京忽的拍手大笑,一指段飞道:“你方才并没有以灵力御剑,是不是?”
段飞诧异忖道:“我若持灵御剑你哪还有命站在这里,这小子失心疯了不成。”他不知凉京所问何意,也不细想,不耐烦道:“你到底是磕头还是接着挨打。”
凉京啐道:“我磕你姥姥,就你这点力道,打在身上给老子挠痒痒都不够。”
段飞被他一激,脸上有些挂不住,寒声道:“再来瞧瞧这一剑够不够”
说罢,手中龙吟剑鞘身微微亮起,剑芒轻吐,化作一缕金光向凉京刺去,这一剑速度尤胜之前,凉京眼中一亮,刚喝出“来得好”三字,胸前龙吟忽现。
他扭身荡开半尺,龙吟剑如蛆附骨,紧追着横劈过来,凉京脚下疾走,贴着来剑倒退两步,龙吟势微一滞,凉京随之停了身子,距它之间仍是半尺。
段飞一招势落,下招又起,或刺或劈,时急时缓,龙吟剑大开大阖,端的行云流水,一剑居剑法向来以飘逸灵动著称,他又极爱美,不够儒雅的招式绝不肯用,配上一身白衣,宛若天鹅起舞,龙吟越挥越快,剑芒越吐越盛,不多时似绽出一朵金色剑花,将凉京笼罩其中。
众人瞧得如痴如醉,只盼的凉京能再坚持一会,好留住这一刻的斑斓剑影,却将他的安危抛在了脑后。
段飞舞的越久却越心惊,自己出手再快,与眼前之人总有一寸之隔,这短短一寸似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无论如何都无法逾越。
剑快一分,我快一分,凉京身在剑影中,却似闲庭信步一般,不禁毫发无伤,行至酣处,开口挑衅道:“快点,再快点。”
华宁自始至终一直瞧着凉京,看的越久面色越是凝重,待到这会突然想起什么,倏地面露不可置信之色,脱口惊出,“这这是那人的”她神色颇显激动,张嘴了半天,忽有摇头自语道:“不可能,绝无可能!”
语薇见她突然情绪猛地起伏,兀自喃喃,方要开口询问,又见她脸上毫无血色,不禁担心道:“师傅,你你这是怎么了,你没事吧。”
华宁摆手不语,双眼却不肯从场上两人身上移开。
“咦,”人群中忽有诧异声传出。
此时那凉京竟闭上了双眼,人似浮在空中的柳絮一般,随着剑影飘来飘去,任凭段对手如何变换剑招,都难沾其衣角。
段飞脸色越来越难看,自己穷追猛打下看似占尽优势,实则未立寸功,心中暗道此人必有古怪,想罢一连刷刷刷刺出几剑,忽收了龙吟,阴着脸杵在一边,寒声道:“丧家之犬只懂的逃跑吗?”
凉京脸色微红,似喝醉一般,摇晃了几步,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讥道:“怎么,要认输吗?”
“呸,”段飞啐了一口,盯他片刻,一字一字道:“你换上兵刃吧,我不想陪你玩了。”
凉京道:“你只管来便是。”他自忆生石中习得神功,这是首次实战施展,本能地将段飞当成了陪练的对象,此时刚有所领悟,又如何肯弃之不用。
“呤—”,龙吟剑惊鸣出鞘,众人只觉寒气扑面,冷的让人不禁裹紧衣裳,再瞧向龙吟的眼神里便多了分惧色,小小三尺剑,竟把满山冰雪尽比了下去。
“你小瞧了我,也小瞧了一剑居。”段飞举起龙吟,叹息一声,脸上再无半分轻佻。
他只是轻轻挑剑在前,凉京忽觉有无形压力四面而来,自己的身形仿佛被龙吟锁定,再难移半分,不禁心中一凛,忖道:“他怎似变了个人,这股寒气又是怎么回事。”
“你先看我这剑。”段飞淡淡开口,龙吟剑随手朝地上一划。
一道青色剑气倏地暴起,三丈距离一闪而过,贴着凉京身子呼啸荡出,青石地面上留得尺深沟壑尤为惊心触目。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看他轻描淡写的一剑也有如此威力,若他全力出手,凉京又该如何抵御。
凉京恍惚片刻,赞叹道:“好剑!好剑法!”
段飞冷冷道:“这回看你往哪跑。”
凉京不敢再托大,一收散漫姿态,忖道:“此人宝剑在手,我仅凭一双肉掌绝无胜算,可飞花已毁,这当口却去哪儿寻把利器。”
“师兄,接剑!”众弟子见他面露难色,人群中忽有人将自己佩戴的长剑抛了过来。
凉京称谢接过,随手挥了一挥,他用惯了飞花,乍一用剑极不顺手,硬着头皮上前一步,道:“再来。”
段飞身子不动,手腕一抖,十字剑气飞闪而出,凉京挑剑力挡,听得“咔嚓”脆响,长剑应声而断。
剑气来势不减,凉京慌乱间猛地扭身,却仍不能避过,胸前被划开一道血口,隐隐生痛。
众人跟着一阵揪心,又是一柄长剑抛来,无奈龙吟剑气威不可挡,寻常佩剑接不下一招便破碎了去,段飞不肯趁人之危,待得凉京持剑在手才肯发动攻势,不消一会,地上密密麻麻尽是碎剑。
凉京手中长剑又毁,身上新添了数道伤痕,暗道一声罢了,一味被动防御不如放手一搏,大喝一声,丢了剑柄,竟是空手向段飞冲去。
他看似莽撞,心中却有打算,那段飞虽剑势凌厉,可自拔剑出鞘以来,未曾动过半步,剑气虽威力无穷,却又只能一招接着一招,全然不似之前那般剑影重重,若能近他身,定有破解之法。
心中这般想着,全力运起六虚归元功,灵力横贯周身,宛若金钟罩体。
凉京所猜不假,段飞这套剑法消耗灵力,以他的修为,只能剑剑顺次而发,此时见得凉京奔来,心中暗吃一惊,倏地双手握剑,瞬间剑气又涨一倍,横空向凉京劈去。
凉京身上到处是被龙吟割伤的口子,一动一下鲜血汩汩冒出,一时宛若血人。
语薇看在眼里疼在心上,紧咬着嘴唇却不敢叫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