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宁听他亲口承认,松了手摇晃后退两步,喃喃道:“你你怎么会这魔界的刀法?”
凉京撑着落尘刀站起来,心中困惑难解,不论这刀法出自何处,不过是一身外凭借而已,为何她与许阳却如临大敌,心中如此想着,浑不在意道:“我看这刀法也没什么不妥,管他神界魔界,能赢得了别人的刀法就是好刀法。”
华宁见他如此傲慢,怒气陡起,大声喝道:“你你到底是何来历,与魔界有有何关系?”
游龙七式乃凉京自流音阁镜花楼所学,此时被人误解,一时心乱如麻,他又懒得开口解释,怔怔盯着脚下,半天不言语。
“说话。”华宁突然一把掀了凉京的面具,露出一张清瘦的脸,一对清澈的眸子里尽是不解。
语薇还是第一次见师傅发这么大的火,心中忐忑不安,不敢开口替凉京,只在一旁暗自着急,此时见到凉京本来面目,恍然一呆,暗道:“这三年来,他竟成熟了好多。”又见他额头处仍有鲜血涌出,心疼的皱起了眉头,刚上前一步却被华宁拉了回来。
流音阁三战两胜,赢得又是四大门派之一的一剑居,众弟子本来各自欣喜,要上前道贺,此时见突生变故,一时呆立在了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都散了吧。”海棠朝众人挥手道。
弟子们不敢违令,旋即三三两两向武场外撤去,边走边回头张望,互相咬着耳朵嘀咕,实在是心中好奇。
又过一刻,人潮终于退去,场中只剩得四位堂主,华宁师徒与凉京七人。
时过傍晚,冷风吹过,凉意微袭,七人伫立在场中,半晌无人出声,那只癞蛤蟆却又不知从哪钻了出来“呱呱”乱叫。
“唉,”华宁突然向凉京叹道:“我与你相处有些日子,知道你这孩子秉性不坏,可今日才知你不仅身怀游龙七式,似乎也学了六虚”她忽然收了口,思忖一会又道:“你可愿意废去这身修为,随我学炼丹制药之术?”
其余之人皆是一惊,凉京更是诧异,思索片刻,摇头道:“我凉京除了这点微末的修为一无是处,何况大仇未报,如何肯甘心一辈子扑在炼丹房里,恕我不能答应。”
华宁见他斩钉截铁般拒绝,知再难有寰转余地,仰头长叹一声,转身边走边道:“薇儿,我们走。”
语薇站在两人之间,犹豫着不知如何抉择,又听华宁高声道:“语薇,师傅的话也不听了吗?”
语薇不舍瞧凉京一眼,泫然欲下,终一咬牙一跺脚,小跑朝师傅赶了上去。
凉京呆立在原地,各种不解纠缠在脑中,越想越是烦躁,春夏秋堂三位堂主虽对他仍有疑问,却无一开口,面色古怪的盯了他一阵,互相告辞各离去了。
“你不要怪她,”海棠突然开口,“她也是为你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凉京满脸迷茫,低头不知所措。
海棠叹道:“魔界中人,人人得而诛之,如今你习得游龙七式,不仅四大门派会除你而后快,更有小人暗中觊觎,便是流音阁也难保不受牵连,副阁主劝你弃武从医,不过是想保你性命,只是爱之深责之切罢了。”
凉京猛地抬头,急道:“可我并不是魔界中人!”
海棠无奈瞧他一眼,伸手在东南西北各自一指,道:“他们说你是,你便是了。”见凉京仍是迷惑不解,轻叹一声,道:“你好自为之。”说罢娇莲轻移,片刻消失在了他眼前。
惨淡月光下,偌大的场中只剩了一个人影,凉京回想起来到流音阁经历的种种事情,蓦然间意兴阑珊,贴着地面成大字躺了下去,望着头顶的弯月,苦笑道:“本来想一战扬名,这下好,臭名远扬啦。”
一张俏脸忽地贴着他面颊探了过来,凉京一个机灵,翻身一跃而起,瞧清来人,恼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肖倾洛笑道:“整个流音阁都是我的,我哪里去不得?”说罢一瞅他身侧的龙吟剑道:“你今天倒有不小的收获。”
凉京慌忙将龙吟落尘一并捡在手中,道:“这可是拿命换来的,你少打歪主意。”
“嘁,”肖倾洛不屑哼了一声,忽转头道:“最后一刀你本能杀了他,为何收手。”
凉京一愣,他与段飞激战颇久,难得棋逢对手,早已暗生惺惺相惜之意,游龙第一式未尽全力,场中无一人发现,岂料竟被远在主厅的她识破。
“先前耗费了太多灵力,最后一刀的威力自然大打折扣,可不是有意留手。”凉京仍自辩解道。
“放屁!”肖倾洛毫不留情揭穿与他,忽抬手搁在他脖子前,凉京正不知她此为何意,又听她压低声音道:“段少侠剑法出神入化,今日凉某人侥幸胜得一招半式,惭愧惭愧。”
说罢肖倾洛收手向前一抱拳,肃然道:“凉某久闻一剑居威名,今日一见,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夺宝赛意在以武会友,切不可因此伤了两派和气,若有得罪之处,凉某先行告罪则个。”
凉京被她搞的莫名其妙,愕然道:“你这是演的哪一出?”
肖倾洛收起浮夸的表情,咯咯笑道:“你当时如果这么演一下,也不至于被人误解,你一身滔天的杀气,难怪师姐那么生气。”
凉京恍然大悟,她这是在教自己为人处世之道,虽是她是好意,却又从心底深深抵触这些无聊的手段,没来由生出几分厌恶,道:“无聊!”
“无聊?”肖倾洛道:“怕是学不来吧。”
“哼!”凉京心生无名之火,怒道:“学这些又有何用,虚伪,呸!”
肖倾洛斥道:“天下人人虚伪,就你自己清高,本事不大,傲气不小,长此下去,你如何与他人打交道?”
凉京面红耳赤道:“若是天下人人如此,我宁愿孤独终老!”
“呵,”肖倾洛亦是越说越激动,提高声音一字一字道:“那你又何必在意别人的看法!”
这句话如同当头一棒,凉京听在耳中猛然惊醒,是啊,既然如此,我我又何必在乎别人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