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挫折催人成熟,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总之这一回晁盖没有如原本轨迹中那般,直磨蹭到天黑以后才仓皇出逃,差点叫有心放水的雷横与朱仝堵在庄上。
在说动了老太公之后,两厢约好了半个时辰之后动身,这晁盖便带着吴用匆匆赶回庄子,众人连忙围上来问他情况如何,吴用大笑道:“保正出马,还能说不通那老家伙?”那老太公当面说了吴用一顿,这位智多星当时不好发作,现在撇开此人,哪里还顾忌他。
韩伯龙和刘唐顿时都是大喜,公孙胜闻言露出耐人寻味的神情,瞟了吴用一眼,又望了望晁盖,只见他同样神sè诧异的望了一眼洋洋得意的吴用,却忍住了没有说话,只是叹了口气道:“韩兄弟,你去后院牵一头健壮的骡子,这里有一百两金子,你都拿着,赶紧去张罗一条能坐十数人的渔船并几个渔民,就在那溪水入泊处候着我们,大家走水路安全些!”
韩伯龙接过金子,便朝晁盖一抱拳,转身离去,晁盖又对公孙胜道:“还请道长去村口小路望风,若有官军前来,速回来报讯!”
公孙胜也点了点头,拽开大步便朝村口而去,这时吴用主动道:“保正和刘唐兄弟去收拾一下,李逵这个诨人处我自去说!”
晁盖点点头,也没言语,只是朝刘唐一点头,两人便去埋金之处取本钱去了,吴用见状也满怀心事的寻那李逵去了。
且说晁盖带着刘唐并几个心腹庄客,花了好大力气将那深埋土中的全部家当取出,分作好几个包袱叫大家背了,这时又传过管家,只听此时晁盖吩咐道:“你甚么也不要问!待我走之后,这庄上的物事任凭庄客们取用,你若有看得上眼的,也自去取了!”
那老管家闻言呆了,他这位庄主是干甚么行当的他自然有数,心中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到来,只是不想这么多年都是平平安安的,偏偏今ri便事发了,叫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事到临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来劝慰一下自己这位主人,只好在那里默默掩泪。
晁盖见这老管家真情流露,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长叹了一口气,一扭头带着几个愿意一起走的心腹庄客摔门而去,这时吴用笑嘻嘻的拉着李逵在那里说着什么,见晁盖等人出来,吴用大声道:“李逵兄弟义气过人,愿意领我们去山上暂避!”
晁盖上前对李逵鞠了一躬,李逵冷哼了一声,也不说话。晁盖也不见怪,又朝他拱拱手,估摸着时辰差不多了,怕老太公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便叫刘唐去后院牵了一辆驴车。
等刘唐牵了驴车过来,众人也不耽搁,迈开步子便出门而去,到了村口,大家与公孙胜会合了,直往与老太公约定的地点奔去。待众人走上小路,远远便见老太公在两个中年人的搀扶下候着自己,晁盖急忙奔上去,惭愧道:“叫恁老晒了这半天ri头,小人有罪!”
老太公闻言叹了口气,道:“救命如救火,如人齐了,俺们便走罢!”
晁盖忙叫刘唐牵了驴车上来,请老太公并两个中年汉子上去坐了,众人便飞奔往那湖边而去。
且说那韩伯龙在晁盖这庄上住了半年,对此地早不陌生,跟晁盖告辞之后,急赶到一处渔村,花大价钱租了一条大船并两个水手,早在湖边等候。这时他见众人来了,急忙下船迎接,晁盖弃了驴车,直带着大家上了船,那两个水手便划开水面,那船直往梁山方向而去。
晁盖回头望着东溪村的方向怔怔出神,公孙胜见状劝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保正勿忧,说不定将来还有重归祖宅之ri!”
“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小盖子,这都是命呐……”老太公见状叹道。乡人虽然没读过甚么书,但是他们平时说话时偏偏都喜欢带一些市井俚语在嘴边。
晁盖闻言收回愁思,朝老太公拱拱手,想说些什么,却是呐呐无言。老太公见状也不再说话,只是望着湖景感喟世事。
一路上众人无话,那晁盖只是低头发怔,公孙胜也是望着天际默默出神,韩伯龙则是心中惴惴,坐立不安,也不知道上山后等待着自己的将是什么样的命运。唯有李逵毫无压力的倒头酣睡,吴用见他这个样子只是暗暗叹气,心道自己禅jg竭虑,费尽心思的谋划未来,现如今的处境反而不如一个莽汉,这叫哪门子事?如此鲜明的对比,直叫他心绪难平。
这条船儿顺风顺水的在水泊中行进了一个多时辰,渐渐便要靠近梁山水域了,只见这时四周划来四条快船,将晁盖等人坐着的这条渔船团团围住,渔船上众人大惊,就在此时,正前方又驶来一条大船,船首站了一个英气勃勃的大汉,只听那汉道:“今儿刮的是甚么风,直把这东溪村群雄吹到我们这小寨来了?”
吴用见了这人,没脸与他答话,只是用力摇醒了兀自酣睡的李逵,那李逵从睡梦中惊醒,心情极不爽利,叫道:“作甚!?”
吴用陪着小心跟他耳语了几句,这个莽汉才极不情愿的起身,一见前面大船上立着的汉子,这黑厮乐了,大叫道:“新郎官儿,是俺!你不曾忘了俺罢!”
原来船上立着的正是梁山泊水军头领阮小七,他听到这黑汉子叫喊,也笑道:“李逵兄弟,我在山上等你多时了,怎地弄得现在才来!”
李逵见说,大叫道:“俺怕来早了显得俺心急,叫你们都笑话俺!”
阮小七哈哈大笑,道:“都是自己兄弟,谁来笑你?再说了,既然是自家兄弟,给大家笑两句又有甚么!”
李逵闻言心喜,只觉眼前这汉很对自己胃口,比那撮鸟晁盖庄上的人爽利多了,也大笑道:“却不是怎地?给你们笑笑也不值甚么,只是莫要少了俺的交椅!”
阮小七笑道:“我家哥哥说一句算一句,许你一把交椅就不会反悔!只是这些人跟你来作甚,莫不是送你?只那东溪村的贼鸟们哪有这般义气!”
李逵见说深有同感,藐视的望了一眼韩伯龙,大叫道:“他们哪有这般好义气,如今私商办砸了,特来山上求书生哥哥庇护的!”
众人见说脸上一红,都低了头,吴用心道这李逵颠三倒四的顿口拙腮,要是真指望他那算完了,幸好自己还有后手,只见他低声相求于马老太公,那老太公叹了口气,起身道:“这位大王,不知还识得小老儿不?”
阮小七闻言望向这位老者,笑道:“西溪村的马老太公罢!当ri在村口见过一面,我便是阮小七,怎地不认得你老?”
那老太公见这位大王很是给脸,拱手道:“这些乡亲yu上山寻王头领说话,小老儿自不量力,便同他们一道来了,还请大王带成全则个!”
阮小七低头寻思道:“哥哥能掐会算,偏偏算到这班贼鸟事发了便要投山!不想这些人没脸独自过来,知道哥哥爱惜百姓,连这村里的宿老都请动了,还真是好心思!”
只见他也不废话,直对老太公拱拱手,道:“既如此,太公便随我上山罢!”又吩咐手下快船先行回山寨报讯,最后对李逵道:“李逵兄弟,到我船上来,咱们先喝两碗再去!”
李逵大喜,顿时把身边这些人抛到九霄云外,道:“还是新郎官哥哥知我!俺正自渴哩,有酒最好!”话一说完,只见他噗通一声跳下水,双手乱划,朝那大船游去,阮小七见状哈哈大笑,二话不说,也跳下水来,他见这黑汉子虽然会水,却不甚高明,便上前拖着他往船边游去。
李逵见他水里功夫了得,便停手不划了,大船上的水军只见自家头领在水里拖着一头蛮牛架势的黑大汉过来,都是放声大笑,阮小七回头笑骂:“你这厮倒是会偷懒!”李逵大笑道:“水里头你拖着俺,上岸了俺背你走便是,谁也不吃亏!”阮小七闻言绝倒,心道我自有哥哥从柴大官人处带回的宝马,叫你驮着算怎么回事,你这黑厮又不是坐骑。只觉此人可爱得紧,也不多说,只拖着他来到船边,这新打造的大船船身甚高,早有水军从上丢下绳索来,两人拉着绳子都上船而去。
小船上的东溪村群雄见这两人在水里旁若无人的打闹,都是面sè讪讪,吴用更是在心中暗骂李逵,晁盖叹了口气,对划船渔民道:“跟着他们的船罢,只是相烦两位等我们一等,若我们半个时辰还没有下山,你们再走如何!”
那两个渔民知道这梁山上的好汉爱惜百姓,不会无故坏了自己,又得了眼前这晁保正许多银子,当下便点头应允,划着小舟跟着大船而去。
两条船一前一后的走了一阵,看看便要靠岸了,这时湖泊里又驶过两条快船,只见上面立着一个瘦长的汉子并一个壮实的大汉,他们见了这边情形,只见那个瘦长的汉子怒急骂道:“韩伯龙,你这狗贼!我不下山找你报仇,你这忘恩负义、朋友的畜生居然还敢上山来!小七兄弟,快与我拦住他!我今ri若不把他剐了,我便不叫朱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