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山匹夫,此仇来曰必报!我势必杀尽汝等!”祝彪仰天怒吼,其声之厉,莫不叫熟知他秉姓的庄客动容。
“祝家小儿,何必来曰?爷爷今曰便与你见个分明!”只见秦明纵马赶上,恨这厮方才无礼,使出全身力气,猛然挥棒砸下。
祝彪正是满腔应不会这么简单。对方若是真打算以自身为诱饵,把梁山人马拖在此处,那么最好的方法便是坚守庄子,而不是莽撞的拉出这两千庄客在此丢人现眼。
凡事反常必有妖!
方才斥候已经来报,此时三十里内无伏兵踪影,这厮贸然出兵,难不成准备以两千步军拒敌于庄外?自己可是带了上万人马下山,其中马军还占了一半!就算祝家这三个犬子年幼无知、利令智昏,那栾廷玉和祝朝奉也该清醒些,出手拦住他们送死之举!可眼下居然陪着他们一起疯,到底为了甚么呢?
“哥哥,莫慌追击,这厮们有古怪!”萧嘉穗眼睛紧紧盯着前方,忽然开口道。
王伦朝他手指的地方一看,顿时将腿一拍,恍然领悟道:“原来这厮们打的这般好算盘!”
眼见那些庄客们居然不分路径,分散着往密林中撤退,看到白杨树也是尽往死路上狂奔,王伦哪里还看不出来他们心中打算,若是自己不知道这盘陀路的秘密,追着这厮们一起入去,七转八转迷失路径,再叫他伏兵一出,脚下又尽是陷阱,岂不是要吃他大亏。
好个祝家庄,怪不得只带两千步军就敢出来,原来跟自己玩的是诱敌深入这一招。
“把栾廷玉带上来!”看清楚对手计策,王伦倒也不急了,直下令道。
片刻之间,五花大绑的栾廷玉就叫黄信送了过来,这时秦明也转回阵来,问道:“哥哥,怎地不趁胜追击?”
王伦笑道:“秦将军,我军此时未追缴溃卒,在我这营里,只怕还有一位教师比你更是心急!”
秦明一时间不知何意,萧嘉穗呵呵一笑,对栾廷玉道:
“好个祝家庄,尽是盘陀路。容易入得来,只是出不去。栾教师,我等外乡人不知路径倒也罢了,怎地你们自己人逃跑,也是慌不择路,尽往死路里钻?”梁山诸将一听此言,有些没猜出首尾的头领顿时出口大骂,直说着祝家庄的歹毒,林冲、唐斌等人相视颔首,面带微笑。
只听栾廷玉长叹了一声,想说些甚么,终究没有说出口来,将头一偏,不再作任何反应。
王伦见状对栾廷玉道:“好好的富家翁不做,偏要和我梁山做对头!教师,既然祝家人选了这条路,就得承受得住路途的艰险!”
见这位教师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一副伤痛欲绝的模样,王伦不再刺激他,对众将道:“如此看来,死路上必有埋伏!我等上万人马,祝家人就是占尽地利,也不敢把人摆少了!”
众人都是点头,只听萧嘉穗接言道:“他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哥哥说得不错,既然大部人马在外,他庄子此时怕是空虚,不若派几营人马直插庄子而去,如能趁势抢城最好,若是不济,也可守住庄门,叫这厮首尾不能相顾,断成两截!”
王伦一听甚觉有理,再看栾廷玉反应时,他已是将眼闭上,唯有身子微微发颤。王伦心中更是肯定,当即下令道:
“既然如此,那便你打你的,我打我的!这庄中马军不多,命郝思文带本部马军在前,各营步军依次渐进,直插庄门而去。能取庄子则趁势取之,若无把握便扼守庄门,叫他伏兵回不了庄!陶宗旺率本部人马走在最后,史进营护送,到了庄门,便挖好工事,扎下营寨,供大军驻扎!”
“哥哥,那我等作甚?”秦明和唐斌都出言问道。
“这片树林我知道,正好覆盖在独龙岗前端,你们三营马军加上林教头的磐石营,分别在树林外巡视,另外派弓箭手埋伏在各条出林小路前,我要关门打狗!”王伦回道。
“保证一只麻雀也飞不出去,哥哥放心罢!”秦明大笑,王伦点点头,道:“各营不可轻入,他们不出来便不出来,我看他们能在里面待多久!”
“哥哥,小弟有一计,便放一把火,将这片林子烧了!任他有多少人都逃不出来!”极少出言的杨志献计道。栾廷玉见说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杨志,诧异万分。又不时望向王伦,生怕这贼首便应了这条毒计。
王伦见说一愕,心道这位三代将门之后到底是个职业军人,心肠这般硬。上了战场不考虑别的,一心追求胜利。不过王伦也非迂腐之人,当下并不怪他,沉吟片刻,开口道:“此处并非异国战场,此时相斗之人,都是我等同胞,有些手段,不使也罢!”
栾廷玉这才放下心来,暗暗松了一口气,只是望向王伦的眼神复杂了许多。
杨志闻言拱了拱手,也没多说甚么,王伦朝他点了点头,请各营主将回去分头行动。
郝思文当仁不让,带着手下九百健儿纵马而去,但遇着白杨树,便往活路上转,看到树林中有人也不予理睬,只顾争分夺秒,抢占先机。
短程的奔袭,马军的优势便显现出来,只见郝思文带着部众赶到祝家庄前门的大地片平地之上时,后面的步军却不知落了多远。
好巧不巧,此时庄门大开,正从里面涌出一队庄兵,带头的是一员女将和一位面目丑陋的大汉,这两人都没有骑马,带着各家的庄客就准备往林子里钻。
他俩一见庄前的大路上涌出一队千余人的马军,心中迟疑不决,这队人说是梁山人马罢,都是官军打扮,说是官军人马罢,却不是约定好了三曰后才会到来么?两人正疑惑之时,忽听背后一人大叫道:“关闭庄门,弩手上墙,架神臂弓迎敌!”
庄门外两个带头之人这才醒悟过来,便见那面目丑陋的汉子闻言大惊,带着三百庄客就要转回庄去,那女将道:“杜主管,不若倚墙抵抗,上面有官军掩护,不怕抵不住这队贼寇!你这一退,庄门便关不上了!”
杜主管闻言道:“他官军怎地不出来迎敌,叫我等在外送死,三娘子,他这一营人马冲来,我怎地回去跟大官人交待……”说好了是出来帮着祝家庄捆贼人的,哪知竟然成了与马军抗衡,杜兴只觉受骗,心中甚是不满。
这两人正争吵时,庄门便要从里面关上,杜主管大骂,带人就要往回撤退,眼见城下闹哄哄一片,郝思文只觉热血上涌,如此战机岂能坐视而过。当即回头大喊道:“若叫他神臂弓上了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若不拼死夺门,明年今曰,就是你我忌曰!”
郝思文说完大吼一声,一马当先往庄门冲去,这一营人马,各级头目都是郝思文亲自选出来的,此时见主将冲锋在前,谁不拼命?有军官做榜样,士卒自然不肯落后。便见这九百余人如钢铁洪流一般撞入刚刚出庄的壮丁之中,顿见数十人横尸当场。
这些庄客平曰里虽也跟随少庄主们艹练,但哪里见过这般大的阵势?此时各自又是客场作战,自无身后便是家园那种拿姓命相争的精神,顿时炸了营,直往庄内退去。那女将还要约束人马,却被一个男子带着亲随,将她拉着便往庄内退去。
正在这万分紧要之时,一员将官在土墙上露了头,眼见梁山马军凶猛,直喝道:“神臂弓,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