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缓缓睁开双眼,揉了揉沉重疲惫的眼睛,张着嘴品尝着干燥的空气,全身上下的乏力感让我难以起身,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我的嗓子已经冒烟了。
水,水,水。
我竭尽全力地呼喊,但仍旧细如蚊蝇,煎熬的几个呼吸过去了,连风都没有来搭理我一下,更别说是有好心人来帮我了。
我已经放弃了希望,用尽最后的力气将右手抬起,盖在了我的脸上,起码这样会让那些发现我尸体的人不被我的扭曲表情所吓到,或者让那些只是路过之人不会看到我的垂死弱小的可怜仪态。
感受着全身唯一的阴凉之所,我再次闭上双眼,回忆起,也许是昨晚吧,那群头戴黑色兜帽的可怕之人,举着火把,提着弯刀,三五成群的闯进村里,挨家挨户的破门而入,撕碎了我们正在享受的美好梦境。
我们所有人都被他们像牲口一般驱赶着,大家走起路来颤颤巍巍,应该有些许是因为疲惫吧,但更多的是害怕所致,最后我们被围堵在村口,这短暂的路程我们走了许久,大家一路上都保持沉默,而那群强盗模样的人居然没有发出厉声的催促,仿佛如守护羊群的牧羊犬一般。
妇孺相互抱在一起,躲在我们的背后,被层层包裹,听着隐隐的抽泣声,我望向天空,没有星星,万里漆黑,杜月和景月也朦胧无光,我大量着他们每一个人,都只是穿掌粗糙的布衣,唯有这兜帽,如现在的天空一般漆黑,他们真的是强盗吗,我们中已经不止一人发出这样的疑问,经历过战火的洗礼,我们当然也亲历过强盗的肆虐,但他们的行为,很难将他们往强盗上去靠近,他们中的两人在离我们稍远的地方嘀咕着什么,也许是在决定我们是无尽的劳苦还是短暂的痛苦吧。
不会是人贩子吧,听说现在会将人卖给妖类当食物,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大家都倒吸一口凉气,即使大家交头接耳的细声谈论,这群人也没有任何想要阻止我们的举动,只是呆呆地杵在那。
忽然,一支暗箭飞来,精准的射向其中一人的太阳穴处,但随着一层淡蓝的微光闪过,那支箭就好像是射在了石壁上一样,除去没有声响之外,孤零零的掉落在我的面前,这群人并没有如我想象的那般会急切地寻找攻击者,而是异常冷静地立在那,等待那两个低语之人的命令。
我知道这是住在山林间的蒋大哥在暗中,以他的身手我确信是没有人能在短时间内,在这对于自己完全陌生的环境中轻松抓住他的,但这前提是像我们一样的普通人,当刚刚在我面前一闪而过的蓝色幽光使我不禁为蒋大哥捏一把冷汗。
他们开始行动起来了,但似乎却毫无目的可言,看着他们东跑西窜,我们都知道他们已经被蒋大哥耍的有些头晕了,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了。
正当我舒缓了一口紧张的闷气后,大家伙中突然一人冲了出去,死死的拽住了面前之人的胳膊,这突然的举动使他们没有反应过来,我们也没有反应过来,转瞬间,随着呐喊,双方便扭打在一起,凭借着人数的优势,我们稍占上风,但这优势仅仅持续到他们拔出弯刀为止。
脆弱的肉身怎会敌得过无情的刀剑,一阵鲜血飞扬,吓得后面的妇孺更加害怕的蜷缩在角落,伴随着孩子们的哭泣声,伴随着我的右手在我面前飞过,我们都倒在了血泊中。
等一下,我不知哪来的力气,是惊恐还是惊喜,居然使我坐了起来,一股仿佛是脊柱断裂般的疼痛一瞬间游过我的全身,我看着我本该离我而去的右手,直到我被笼罩在影子之中。
喝完水,听完蒋大哥的叙述,看着周围昏迷的大家,我仍旧无力的依靠在屋檐下,但我明白了,我们的这条命都是上仙帮我们保住的。
虽然有蒋猎户提供的大概方向,但毕竟已经过了一夜的时间,再过了一个时辰后,蒋川的灵眼中出现了两人,身着布衣,头戴黑色兜帽,一人栖息在树上,正在四下观望,一人在周围巡逻。
灵眼之中,他们两人都只是达到了凡蜕的层次,但身上皆佩戴有一块玉石项链,这个项链为三阶法器,所以蒋猎户的箭才会被隔空挡下,蒋川匿去身形,迅速找到了那两人想要守护的洞口,灵眼之下,层次结构,人数位置,一览无余,虽说洞穴中有近二十余的身影,但真正的活人只有仅仅六人,其余都是傀儡罢了,但这些傀儡的修为达到了化丹的层次,而控制他们的人也只有气天而已,也是借助着玉石项链吧,这着实令蒋川有些惊讶,在这人烟稀少之地,似乎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东西值得这么大的手趣÷阁。
但令蒋川有些疑惑的是,这里没有村民们,也没有血腥味,人都去哪了,小心为上,待到领头者独自一人时,蒋川掐动法诀封闭了他的五感,然后伸手一把捏住他的后脑勺。
这人的记忆并没有被设下禁制,蒋川轻松的了解了事情的完整脉络,光路,血族,树根,天心城。
村民们都通过光路,被送去了一处名为天心城的地方,而光路的位置并不在此处,这并不是问题,问题是没有对应预设的灵力,打开光路是个麻烦事,两地之间相距越远,越是费力,也越有可能会破坏影响到光路,而这处光路的需要的灵力并非此处的任何一人,记忆中,昨晚是那天心城之人来接走了村民们。
蒋川了解到所有的信息后,离开了洞穴,解除了五感的封闭,那领头之人一阵愣神过后,终于恢复过来,迷迷糊糊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继续自己手边的工作。
蒋川身影忽明忽暗,来到了光路前,这是一颗茁壮的柳树,垂条之上正抽着新芽,蒋川将手掌按在树干上,缓缓注入灵力,来判断光路的另一端大概的方位与距离。
天心城中地下某处,钱心像平常一样,闭着双眼,坐在石阶上,静静的倚在牢笼旁,倾听着正在昏睡的丑陋的野兽的吐息,抚摸着粗糙坚硬的毛皮。
她知道,陆翎的意识依旧还存在着,存在在这副畸形的身躯中,虽然师兄们都对陆翎能够恢复原状不报希望,但钱心依旧相信,将来的某一天,她能够有能力治好陆翎,治好每一个兽化的血族之人,让这段痛苦黑暗的过往永远的成为记忆。
陆翎的呼噜声停止了,他睁开双眼,目露凶光,紧紧地盯着钱心背后的大门,大门刚刚撕开一条细缝,陆翎便发狂似的冲撞着牢笼,利爪透过间隙,在空中挥舞,半睡半醒中的钱心被他这突然的行动吓得不轻,她想不到除了她,还会有谁来会来到此地,天心城的最下层,原本便充斥着血腥味的牢房。
钱心一边安抚着暴怒的陆翎,一边扭头望去,来者正是她最小的师兄,王克,他只有气天的修为,此时正被陆翎吓得躲在门后,害怕的探出半个脑袋张望着。
钱心见到王克的惊恐神情,加上自己的安抚没有效果,便开始用力的捶打起陆翎的肩胛,加上大声的呼喊,渐渐的,陆翎终于恢复了平静,王克也终于离开了大门的庇护。
当王克来到钱心身边时,陆翎又有想要起身的征兆,被钱心狠狠地锤了一下肩胛后终于真正地安静了下来,闭上了双眼,粗大的呼吸声开始变得平稳。
见到此景,两人终于都长舒了一口气,但王克依旧有些担心,坐在陆翎爪子够不到的地方后,才真正放下心来。
“师兄,今日你为何会来此地啊。”钱心看着王克仍旧有些颤抖的身体,回头望了一眼渐入梦境的陆翎问道。
“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我现在修为到了气天巅峰的零界点,其他师兄们说让我暂缓些日子,能够平稳的运用灵力后,再突破为化丹。”王克摸了摸头,“那我想,如果我能够在发狂的陆师兄面前,压住自己的害怕,平稳运行灵力的话,我觉得应该到达了化丹的时机,但现在看来,果然还差的远呢。”
钱心听完,想到兽化的陆翎能够帮到他人,心里还是很开心的,她安慰并鼓励着王克,同时向他询问一些关于凡蜕时的经历经验,她也想要尽快的迈入气天。
经过一阵心得的探讨和琐事的闲谈之后,钱心问道。
“师兄,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被称为血族吗?”钱心看着自己的手心,感受着仅有的灵力之气的流动。
“这个我也问过其他师兄,但他们也只了解部分,即使是邓师兄也之比我们稍多那么一些,据说,真正明白缘由的,整座天心城只有沉睡的白师兄一人。”
“但他沉睡之前叮嘱,只有当天心城陷入所有人都无法解决的问题时,我们才能将他唤醒,当然,我们都不希望,我们这唯一的庇护所,再次陷入危险,所以关于何为血族,这个问题,我们一直都藏在心中。”
“但据我了解,说是我们全身上下,只有血液是真正属于自己的,所以被称作血族,但我们都无法相信,也难以理解和想象就是了。”
钱心听完这血族的由来,也是一头雾水。
“爹娘,我回来了。”伴随着一声呼喊,一个身影落在了蒋猎户的家门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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