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出了酒楼,还觉得那目光在跟着她,这感觉让她很觉不舒服。
心里暗畴,这人到底是谁?又想从自己身上看出什么?
走过街口,杜平月已在等着她,他抱着肩靠在一棵桂花树旁,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这种闲适微微带点吸引了许多青春少女的注意,不少女孩偷瞧着他,发出赞叹之声。一时间他所站的位置,倒成了街前一景了。
傅遥不由叹了口气,杜平月这样的人无论走到哪儿都备受女人欢迎,即便他故作冰冷,拒人于千里之外,却依然有那不怕死的蝴蝶飞过来。
她走到他身边,一脸纠结道:“我好歹也算是帅男一个,可论起吸引女人的魅力,为什么总输你一筹呢?”
杜平月轻哼一声,“你忘了你那‘糟蹋帅哥’的称呼了吗?”
所谓的“糟蹋帅哥”是很有些来头的,一想到这个称呼,傅遥不禁笑起来,很多人说她只要不说话,不走路,不动作就是帅哥一个,但这怎么可能嘛。也因为此,有人拿她开玩笑,还起了个“糟蹋帅哥”来取笑她,不过以她的性格,通常都不怎么在意就是了。
“走吧。”她搭着他的肩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兴奋道:“我刚给石榴订了一门亲,咱们回去报告她这个好消息去。”
杜平月冷嗤一声,“你的脖子又痒痒了吗?”
以前她也给石榴安排过相亲,但每次她都不满意,然后回来对她一阵乱掐,她的脖子上,脸上常被她掐的一片红紫,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房事做的太激烈。喜欢受虐呢。她又打不过石榴,别人又不肯帮忙,时常弄得她叫苦不迭。
想到石榴的暴力。傅遥也一阵头疼,下意识摸摸脖子道:“这次应该不会了。这位侯爷绝对是良配。”
她把李玉华的出身为人描述一遍,杜平月也不禁点头,以石榴的条件,确实很难找到这样的好男人了。只是这事他总觉不靠谱,一个堂堂侯爷居然要和她这个痞/子官攀亲戚,这背后别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意图吧。
他和傅遥说起此处,傅遥笑道:“管他因为什么,咱们也不是好想与的。他们有想法,咱们也未尝不能借坡下驴,没准最后事办成了,还能落下一门好亲呢。”
杜平月瞅她一眼,“你倒打得好主意。”
傅遥轻笑,“主意自然要打好,不过还得那姑奶奶配合不是吗?谁知道她会不会抽风宁死不嫁呢。”
回到家里和石榴提起此事,她居然没太大排斥,这让傅遥颇感意外。
石榴的意思是,原先因为喜欢高宝。才一直拖着,既然高宝已经娶妻,也绝了她的念头。现在有个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能见见也不错。当然,也是傅遥整天念叨着叫她嫁人,她听得烦了,也开始考虑为自己打算了。
傅遥已经约好了和那个忠显侯会面的时间,到时候她扮成护卫跟她一起去,她见了觉得满意,这门亲事就成了。
只是不知道那个忠显侯有没有个弟弟什么的,可以把海棠一起嫁过去。趁着自己现在还在官位,以督察使的义妹出嫁要风光的多吧。
和杜平月说了自己的想法。不免被他耻笑自己痴心妄想,傅遥摸摸鼻子。她就是痴心妄想怎么了,她嫁不了好男人,还不兴替别人打算打算吗?
与忠显候的会面就安排在两天以后,在这两天里她曾叫人打听过这位侯爷,得到的消息都是正面。几乎每个人都说这位侯爷的好话,说他待人和善,虽然侯府已经败落,但侯爷出入行止有度,依然保持着贵族的体面。
什么叫败落,傅遥原本不太理解的,不过在见到当年老侯爷留下的老宅后,总算理解为什么忠显侯的名声不显了。住在这样的地方,也难怪会不为人所知。
残旧的门联、坍塌的雕楼、迎风摇弋的窗花……廊檐上都雕刻着繁复的花式,透过破败的轮廓,依然能看到那些褪色的奢华,但无论多么精美的奢华,也逃不过岁月的侵蚀,看着杂草丛生的院落里奔跑着的鸡,看着空空如也满目苍夷的断章,傅遥的脑袋也完全有些断片了,这地方还真让人不知说什么好了。
经过一条灰尘漫天的小道,他们进了一个木门。推门的瞬间,院子里犬吠不止,一条小黄狗正站在柴堆前,警惕地望着他们。里排屋子的门帘子被掀起,一男人正坐在一张老旧的桌子前喝茶。
他穿着一袭淡紫色衣衫,不是绝好的料子,但穿在他身上很是舒适飘逸,形态优美,让人印象深刻。那人高高绾着冠发,长若流水的发丝服帖顺在背后,微低着头,似对手中的茶盏喜爱之极。
这个男人看似与这破旧的住所格格不入,可再仔细品味之下却又觉得出奇的和谐。
傅遥盯着人家看了许久,忽觉这人很眼熟,那个花街柳巷的夜,那个看见自己窘态的男子,那个亲自把她送回家,亲眼看见她自己搬石头砸自己脚的男子……不会就是他吧?
这个世界还真是小的出奇,到哪儿都能遇上熟人。她低下头,很庆幸自己此刻是护卫打扮,锁在最后也不显眼,否则要和他对上,自己这张老脸还真不知往哪儿搁了。
石榴看着那男子有一霎那的失神,随后脸颊微微一红,她与傅遥的心态一样,选夫婿不需要有权有势,最重要的是温暖的感觉,就像现在他虽然只是坐着喝茶,却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温暖,就好像一个丈夫在等待自己晚归的妻子。当然,男人长得帅也是重要因素,否则这一幕就没有半分美感。
看着石榴害羞的样子,傅遥知道她春心动了。这倒也好,一个家道中落的侯爷总比大权在握旁若无人的公子哥更好相处些吧。
马如云亲自引他们来的,在一旁守了一会儿,笑道:“大人要过去喝杯茶吗?”
傅遥摇摇头,“不用了。”
她害怕自己过去会破坏了这一幕美好的场景,甚至怕自己也会动心,这样的平静安详的生活正是她梦寐以求的,而越是得不到,越是想要,她太渴求平凡的生活,弄到现在都有些魔障了。
几人悄悄从院中出来,在回来的路上她询问意见,一向粗鲁的石榴居然变得含羞起来,还说一切由她做主。傅遥知道这是同意了,就跟马如云商量着问问男方的反应,虽是惊鸿一瞥,那人应该也是看见石榴了吧。
只一天功夫,马如云就笑着来报喜,说自己这个媒人是当定了。
婚事成了,下面请媒婆,合八字,下文定,这些事都让马如云一手包办了,就连置办嫁妆都不需要傅遥花一分,这让她很是满意。
这种有人随处给花钱的感觉实在太好,让她觉得自己都要被腐化了,有那么一瞬都想不查这案子,干脆和他们同流合污得了。不过她不敢,她若有这样想法的话,皇上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她。事情到了现在已没有回转的余地,且她也不想为了一己私利,置国家利益于不顾。对不起小皇帝可以,她可不想对不起小皇帝他爹。
目前如此做,也是要稳住这些人,那么接下来也该继续他们的计划了。
第一步就是叫人把傅东海叫来。一见这同样胖的不成样子的老头,傅遥立刻满脸堆笑的招呼,“老叔,交托给你的事怎么样了?”
傅东海忙拱手道“不敢”,笑道:“大人交托的事自然成了,运盐的车已经备好,就等着启程了。”
“老叔办事真是快,我叫底下人跟您跑一趟,您不会介意吧。”
“自然,明天就出行,大人可派人来盐行。”
傅遥笑眯了眼,“那真是多谢老叔了。”
等傅东海走之后,她又把高宝叫来,摸着人家的手,笑得好像要咬人似地,“宝啊,我交你好差事呗。”
高宝忍不住抖落一身鸡皮疙瘩,叫的这么恶心,交给他的准没好事。
“大人有话快说。”
傅遥道:“你去跟着傅东海,把怎么运盐,怎么卖盐,怎么偷税一整套东西全记回来,一个程序都不能漏。”
高宝领命回屋去收拾,这一去怕是没十天半月回不来的。
傅遥把高宝放出去,又把杜怀喊了来,“小子,立功的机会到了。”
杜怀长了张嘴,差点没“呸”出来,哪坨屎才喜欢立功呢。他冷声道:“爷,你有什么吩咐就说,别这么恶心人。”
傅遥笑着拍拍他的肩,“你去偷点东西吧,今天晚上到马如云的别馆饮宴,你跟我去,趁机把他的书房搜一遍。”
“搜什么?”
“账本。我怀疑他们手上有本总本黑账,若能拿到便什么证据都有了。”
在人家家里找东西哪儿那么容易?杜怀咧嘴,“要是我被抓到呢?”
傅遥耸耸肩,“那就和我撇清关系啊,我自然是不知情的,你就说是你自己手痒想偷东西,可不是我指使的。”
杜怀咬咬牙,真想掐死她,这种无良的上司他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他也知道她是逗他的,真要是被抓了,她能脱了干系才怪呢。(未完待续)r6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