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多帮忙里面的意思实在太明显了,傅遥看着一桌子的人参、燕窝,还有白银五百两,不由心中暗叹,这吴太祖出手可挺大方啊。
她笑道:“真是感谢侯爷的好意了,只是本官一向不收礼的,还请管家把礼物收回吧。”
管家脸一沉,“傅大人这是不肯卖侯爷的面子了?”
她嬉笑道:“这要根据案情而定,一点小事原也用不着侯爷放在心上。”
管家大怒,“傅遥,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侯爷是什么身份,你不会不知道吧?”
傅遥假装拍拍胸口,“哎哟,我好怕啊。”她得罪的人身份比贵阳侯高的多得是,还怕一个贵阳侯吗?
“总管大人走好,恕本官不送了。”
对石榴使了个眼色,她立刻轰着那管家往外走,天底下最难惹的就是女人,尤其是力大无穷的女人,那管家被石榴扭着扔出去,自气得破口大骂。
“傅遥,你等着。”那高呼之声萦绕着傅府半天都没散去。
傅遥掏掏耳朵,这管家脑子不好使,嗓门却不小。怕是这会儿,他已经向自己主子告状去了吧。
吴太祖不甘心,后来又派人来了一次,又被石榴给打出去了。自此之后,傅遥和他的梁子算是结下了,这位贵阳侯放下狠话,若成不了这门亲,他誓不为人。
红口白牙的,说出去的话,放出去的屁,都收不回去。当时在场的贵阳侯的几个好友,被有心人这么一传,一时之间许多人都知道贵阳侯和傅遥结梁子了。
傅遥对此颇为纳闷,他“誓不为人”,那要当什么?难道要当狗不成?不知怎么的,后来这话传出去就变成傅遥骂贵阳侯是狗。这一下这个结算是结的更实了,后来竟演变成不是苏吴两家争亲,而是傅遥和贵阳侯之间的争斗了。
其实像这样的和姻缘有关的事,本来应该交给官媒处理的,那个官媒小小的官,居然给指到她这儿来了。她是不知道官媒不是没出面,只是贵阳候蛮不讲理是出了名的,他管不了,便私下指点男方告到应天府。
傅痞/子对吴蛮横,这也算是棋逢对手了。
※
17日是审理案子的正日子。自从做了府尹之后,她一年也没升过一两回堂,这一回难得升堂一次,三班衙役整齐排列,见大人还没到,交头接耳悄悄递着小话。
傅痞/子对上吴太祖的事早在京城传开了,傅遥这些日子本来风头就健,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再加上吴太祖也是个名人,这案子还没开审就已经闹得满城皆知了。
外面还有人居然开了赌局,赌最后谁能赢,傅遥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可这贵阳候也是名门世家,他的表姐还是皇太后呢。他吴家世代簪缨,祖父是跟着太祖皇帝打天下的有功之臣,因感念皇帝的恩德,才给自己孙子起了这么个名字。
傅遥一大早就从府里出来,她也没直接去衙门,叫人抬着轿子先去了赌坊,让杜怀去押一千两银子,赌她自己赢。
杜怀看得直瞪眼,“爷,你这是干什么?”
傅遥轻笑,“有钱赚不赚白不赚。”现在的赔率是五赔五,她和吴太祖是半斤八两,她有五成的胜算呢。
杜怀看她那样子,不由道:“你这是早有主意了?”
“放心,咱们输不了。”傅遥笑得像只偷嘴的狐狸,吴太祖是厉害,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
“走吧,咱爷们会会那老东西去。”把赌票塞进怀里,到外面上了轿子,直奔府衙而去。
此时衙门门口已经聚了不少人,瞧见轿子来了,都蜂拥着围上去,杜怀带人驱散了半天才把傅遥送进去。
迈着四方步进了大堂,把官家姿态做得足足的,端坐在公堂上,看着底下三班衙役,顿有一种威风凛凛之感。心中不由道,怪不得那么多人想做官,果然做官威风啊。
外面大堂外来听堂的人很是不少,站得密密麻麻的,还没开审有些人就跳着脚的往里看。他们看得也不是别人,而是傅遥,都想瞧瞧,到底和皇上搞暧/昧的应天府尹究竟长啥模样?
看得见的自然惊叹不已,看不见的还在那儿问呢,“到底长什么样?好看不?”
“好看着呢,漂亮的跟个兔爷似地。”
这话也不知哪个二愣子说的,给的调还挺高,周围人都听见了,有人哄堂大笑,有人则嘘声不断,“别叫大人听见了。”
傅遥耳朵好,早就听见了,她脸色显得有些难看,手中惊堂木捏的紧紧的,使劲往桌上一拍,顿时发出震响。
“升堂。”
三班衙役随后高喊:“大人升堂。威武——”
傅遥精神抖擞,呼一声,“来呀,带原告上堂。”
等了半天才见吴友德晃悠着膀子走上堂来,看见他,傅遥很是理解为什么苏小姐不愿嫁给这个男人了。他倒是也不是多丑,而是一个膀子高,一个膀子低,怎么看怎么不对称。
这东西要不对称还能说是别样美,人要不对称可就太难看了,歪着半个身子的男人,搁她身上,她也不能嫁啊。
奇怪的是吴友德来了,吴太祖却没出现,以他的为人,这时候早该在一旁听审了,也不知是在一边憋着坏主意。
她一拍惊堂木,“吴友德,你状告何人?”
“本大爷要告济世堂的老板苏家大爷,这老东西悔婚不成,怂恿自己女儿逃婚,骗我家的聘礼,请大人下令先打他三十大板。”
他立而不跪,一脸蛮横,傅遥很想骂一句,“放你母亲的屁。”一上来就要打人,以苏老爷的身子板,三十大板还不打死了。他们吴家人真是无礼之极,说话也不嫌臭。
在大堂上要注意自己的形象,傅遥只能强压住怒火,问道:“你还想要怎么样?”
“然后就请大人把苏小姐判给我,让苏家赔偿咱们吴家的损失,包括本大爷大受打击,也不能就这么算了,他们要赔偿咱们白银一万两。”
这真是癞蛤蟆打哈欠,一万两?就他那模样,值一个铜板吗?
傅遥轻哼一声,呼道:“来呀,带被告上堂。”
不一会儿苏家老爷带着苏小姐上来了,两人跪地磕头,“见过大人。”
“苏家父女,这吴友德告你们悔婚逃婚,可有此事啊?”
苏大爷道:“启禀大人,不是咱们悔婚逃婚,实则是吴家骗婚啊。与吴家议婚之时,他们可没说吴家公子身有残疾。”
苏宝灵也道:“大人,确是吴家骗婚。”她一抬头看见堂上坐着的傅遥,吓得嘴张得老大,那个满嘴胡说八道,像个市井无赖的小子竟然是府尹大人?
曹浅跟她说傅遥会帮他们,她还不信,原来是真的有这能力的。可如果他是府尹,李公子又是谁?
吴友德大吼,“我这哪是残疾,我这只是歪个膀子。”
“歪个膀子还不算有残疾,正常人能这样吗?”
“歪膀子怎么能算残疾?没胳膊没腿的才算残疾呢。”
两边争吵不已,傅遥暗叹口气,当着她的面都差点打起来,当她这个府尹是纸糊的吗?对于苏吴两家的婚事,她只听曹浅提过几次,对里面波折还真不了解。不过从两人斗嘴中,多少也知道了一点细节。
苏家的济世堂是京城第一药铺,传承了百年,生意做的大,医术也高明。苏家几代都出过御医,像苏家的二爷,苏小姐的叔叔就在宫里任职。
济世堂生意好,赚得钱也多,贵阳侯是个老谋深算的,早就在打济世堂的主意了。苏家大爷就苏小姐这么一个女儿,视她如掌上明珠,娶了她,就等于娶了半个济世堂。
吴太祖刚好有个儿子,丑是丑了点,但好歹是他家里的独苗。他叫媒婆上苏家提亲,把那儿子夸的跟一朵花似地。说他文采出众,英俊不凡,性格温和,简直是天上少有,世间难寻的好儿郎。
吴家家世好,儿子又出色,苏大爷就有点动心了,只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不可能把她轻易许人。他也知道媒婆说的大都是夸大其词,便让叫把人带出来瞧瞧。好歹先过了他的眼,才能说给自己女儿。
吴太祖爽快答应了,他约好在酒楼相会,让吴友德肩上搭了个羊毛毯子,扛着一个大箱子,这么一来倒遮住了一边歪膀子。
只看脸,吴友德长得也还过得去,他能帮着父亲搬搬抬抬,说话也客气有礼,也是个有孝心的人,文采怎么样倒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人品。
苏大爷没看出来,让人给糊弄了过去,这门亲事就算定下了。
也是苏小姐运气好,在在置办嫁妆的时候偶然看见了吴友德,才发现他不仅是个歪肩膀,还好色成性,在大街上就敢对一个小女子动手动脚,出口都是污言秽语,不堪之极。
苏小姐是心高气傲之人,怎么可能看上这样的无赖,她回到家就让父亲找吴家退婚。
吴太祖看上的是苏小姐的美貌贤淑,又一身的好医术,还有偌大济世堂给她当嫁妆,自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么好的婚事。
吴家不同意,苏家非要退,两边吵闹起来,到头来还是吴家势大,把这事给压了下去。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