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赶来的医护人员检查完他的身体,还有精神状态后。真嗣这才恢复点意识,眼珠子无神的四处乱转动。
他可以听到和感受到周围的环境,但自己身体就是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僵硬的如尸体一般。
医生观察后,不放心真嗣的状态,就把他安置到这样一个监护病房内修养,还让护士给他上了生命维持装置来保证基本活力。
所以等真嗣再次睁开眼睛后,放眼望去,自己眼前都是无尽的白色。白色的天花板,墙体……
缓了缓,真嗣眨眨迷瞪的眼睛后,视野里依旧是这样,让他自己也不知道具体过去了多久。
整个病房室内很宽大,但摆设用品很少。只有一张床放在中央,以及不远处有一台饮水机。在旁边连接墙体的地方,还有个厕所套间。
屋子内的唯一摆设物品就是床头的那一盆绿萝。
这意外的颜色吸引了真嗣的目光,让他缓缓的转动脑袋,侧过头直愣愣的看着床头这一盆植物发起呆来。
嫩绿的枝叶是室内中唯一特别点的装饰,不过这本该代表着生命的颜色,却无法给真嗣死寂的双眼带来片刻生机。
翻个身,不想再看到这盆植物。
真嗣一点点把自己身子蜷缩起来,并用被子捂住整个身体。躯体,已不再作任何动弹。
如同一颗枯木躺在地上一般,变得死寂和僵硬。
现在的真嗣,非常痛恨自己如此的没用,不能在那场危机关头里救下母亲。
让他痛恨自己到,把自己的嘴唇咬透,那股巨痛都无法让其放弃痛恨自己的心!!
真嗣他真的很后悔自己前面的偷懒,而导致现在他没有能保护最重要的人的力量!!!
本来就是上辈子极端缺少母亲关爱的他,再体会过那份美好后,又陷入地狱的感觉,真的是让他内心陷入极度的恐慌和不知所措。
曾经的时光有多甜蜜,那此时此刻就有多么的绝望。
无能的后果则是,他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微动那张苍白干裂的嘴唇,虚弱无力的低语一声,“妈妈”
……
在刚开始的时候,真嗣还有期待过能有人来安慰安慰他。毕竟能在此时安慰的,只有自己最亲的人了。
但是在这段时间内,除了医护人员偶尔进来检查,就再也没有任何人来过。
期许,从开始的期待,到失落到沉默再到麻木
“有没有人能和我说说话啊”
“……”
“有人吗吗吗”
“……”
“没人和我说话啊”
“……”
就这样,在漫长的死寂的无人回应的时间内,真嗣发呆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有的时候甚至可以从黎明中到夜晚的再次降临,一直不吃不喝,就是什么都不动的那样坐着。
一副坏掉了,并显得呆木的神情望着头顶的天花板。
而碇源度,则像是压根就没觉得有真嗣这个人存在一样,一直不管不问。
……
在深陷这股绝望的情绪后,真嗣的大脑自我保护机制开始发挥作用。
令其无意识的去尝试性的淡忘,甚至去逃避某些痛苦的记忆。把所有的痛苦感受,深深的埋藏起来。
让他自己能同精神创伤分隔开,从而能让真嗣自己能应对当下的状况。
但是,那部分被分隔出去的自我依旧存在。
在不知名的黑暗中继续孕育,并不停的承受着痛苦,和折磨。
在生活中只要是遇到了难以忍受的事情,是都会给人的情感上带来巨大伤害的,并且这样的事情会无处不在。
而情感上的冲击,更是一种精神上的打击。在很多时候,它可能会超出了人自身能承受的范围。
在后面的日子里,每当医护人员给真嗣检查的时候。
他们就能时不时发现真嗣在哪忽的低着头发笑,然后一会又迅速安静下来。
偶尔真嗣还会抬起头,并眯着眼微笑的看向他们,那灿烂的笑容让人看有种说不上来的别扭和诡异感。
但一段时间再检查的时候,真嗣又会很配合他们,并不乱来的给他们的人添麻烦。
就这些种种奇怪的言行,弄得这几个专门负责的医护人员不知如何处理。几人把这些情况上报上去了后,等到反馈回来的指令也是继续常规治疗,并没有其他的命令。
这就很让人挠头了,但介于真嗣特殊的身份又不能不管。
所有这些医护人员只能继续硬着头皮给真嗣治疗,只期望真嗣不要再干些奇怪的事情,不然真的让人头疼了。
一次晚上,本该睡着的真嗣突然坐了起来,缓步走进厕所里,驻足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良久,然后猛的一拳打碎了镜子。
拿起其中一块碎片在哪平静的揣摩着,哪怕击打完玻璃的手上流淌着鲜血,也毫不在意。
举起玻璃碎片和眼睛平行,看着镜中黑发的自己,把碎片尖端对准自己胸口。
真嗣手攥紧玻璃就是随手往下一挥,在自己胸口刻下一条长长的伤口,喷涌而出的鲜血弄的梳妆台和身上到处都是。
鲜红的血液从胸口迅速流淌到大腿部,真嗣胸口开始起伏的越来越快,就像有股怒火在里面不停鼓动,“呼呼都是你的错!!”
“碇源堂!!”
“要不是你安排的这次实验,母亲也不会消失!!!”
“好不容易才有现在的日子为什么”
(哭腔)
“为什么要夺走这一切!!!”
接着又是猛的一拳砸在卫生间洗漱台上,身子伏在那不停的颤抖。
波动的激烈情绪,强大的自责让真嗣再次陷入自我悔恨的情绪中。
透过他身后的衣服,下面闪起一道黄色的光芒,而墙上已龟裂的镜子却倒映出他猛然变得满头银白头发的模样。
等真嗣稍稍站直了一点,镜子中的他低着头只露出一张下半部的脸庞,嘴角在哪上扬着狞笑盯着镜子中的自己。
“还有!你除了站在上面看着还能干嘛?”
“为何那样的废物!!!”
“还真是个没用的东西。”
“呸~”
真嗣深呼吸一口空气,忽然站定不动了。双手逐渐张开,像是要去拥抱什么,在虚空里摸索着不知道他想干嘛。
等他再次睁眼后,又抬起另外一只完好无损的手,开始用五指在伤口处细细抚摸起来。
接着他的手猛的向上一甩,再缓缓落到眼前,轻放其中一根手指到嘴中,面带微笑的细细吮吸起来。
脸上露出一副享受的表情,不可自拔的后仰着身躯在哪说道,“原来划破肉体的感觉是这样的啊,自己这血液的味道可真不错啊~。”
真嗣挺直身子后,近90度歪着脑袋并眯眼笑着,舔舔嘴角的鲜血,“都这样废物了,死去了也是活该的呢~废物的人就适合一个废物的死法!是吧!”
“嘿嘿嘿!”真嗣嘴角的笑容越发的上扬了,眼神散发着阴暗感,面部表情越看越病态。
正自嗨的兴致高昂的时候,真嗣紧接着像是脑袋受到了猛的冲击一般,疼的他紧急下用手肘撑住台面来维持身体不摔倒。
用力的甩甩头,头上冒出大量虚汗,紧接着真嗣又从嘴里直接啐出一口带血沫的口水。
环顾一圈这一片狼藉的厕所还有低头看看自身,真嗣把右手大拇指放在嘴边狠狠咬了咬,然后一言不发的转身走向床边。
他以为是自己刚刚瞬间昏迷的时候撞到厕所玻璃才搞成这个样子的,检查了下,发现自己没啥大碍就赶紧想躺下休息了。
第二天,一位例行检查的医护人员进门就看到室内一片狼藉,再看着旁边地上从厕所到床边到处撒着血。
感到不妙的她紧张的扭头看向床边,只见真嗣浑身是血的躺在那,唯一没血的干净地方是有着满头黑发的头部。
吓得她赶紧按了身边的紧急通知按钮,红色的警报灯在走廊迅速响亮起。
做完这一切的医护人员立刻跑到床边查看情况,靠近后注意到真嗣胸口还有起伏,便暂时的放松呼出一口气。
房门外面一群人迅速带着设备急匆匆跑过来急救,进门有序的安排好各自的工作,站在床边正准备给真嗣输血了。
睡梦中感受到不对劲的真嗣卒然睁开的双眼,这可把他们吓了一跳。
一群人就傻呆着在那里大眼瞪小眼的,所有人一下子都忘记了自己手上要做的事情了。
真嗣见状有点不好意思,举手挥挥示意自己并没事,这才让其中一个医护人员回过神了。
二话不说的把真嗣按在床上开始检查,其他人见状也纷纷回过神继续手头上的工作。真嗣怕给他们再添加麻烦,就没有说别的了,任由他们摆布检查。
房门再次发出嗤的开启声,顿时吸引了无聊状态下的真嗣注意力。
撇过头望去,只见阴沉着脸的老碇站在门外看向病床方向,真嗣也静静的盯着老碇,两人双目就这样对视着。
突然间,真嗣想和老碇打个招呼。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感觉自己眼角在不受控制的渐渐眯起,明明想努力微笑的他,嘴角却在止不住的上扬。
感到自己奇怪后,真嗣抬起绑好绷带的右手,轻扶额头并微侧了下脑袋,想让自己稳定下情绪。可是他越是尝试平复自己的情绪,就越想笑。
而且嘴里开始发出一些不受控制的奇怪笑声,这些声音从低笑慢慢提高,直到过度到一种癫狂的笑的状态。
接着真嗣的部分头发立即变白起来,如果不仔细去看,还并不明显,但实际的白发数量在慢慢增多。
真嗣一脸想微笑却笑不出的扭曲表情,配上这癫狂的笑,一头黑白参杂的头发,以及肆无忌惮的狂笑还在让他身子在不停的抽搐,这组合在一起的奇特画风让人看着只觉得十分诡异。
一旁的医护人员见状不知如何是好,都选择默默退开一步拉开点距离。
真嗣也不管他们如何反应,继续自己的狂笑,就像是笑不完身体会难受的爆炸一样。
门外的老碇也是始终保持着一言不发,也没有任何动作。
直到房门的开启时间到达后,门就开始自动关闭,那缓缓关闭的房门再次隔绝了二人的视线。
站在一旁的冬月也只是平静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事情,等老碇转身走了也是直接跟上。两人的皮鞋踩在地面,带起有节奏的踏踏响,二者的身影渐行渐远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
次年,2005年。在这个世界的另外一端,另一个小女孩明日香也经历了和真嗣类型的事件。
不过幸运的是她母亲齐柏林还活着,不幸的是她母亲在实验内遇险,整个人精神失常错乱起来。
自齐柏林恢复意识后,就老是将明日香的洋娃娃当作自己的亲生女儿,反而拒绝承认明日香是她自己真正的女儿。
明日香的母亲齐柏林,每天都是抱着洋娃娃在哪欢乐的自言自语,并且不允许任何人靠近她的’女儿‘。
每当明日香试图接近她的时候,她就会立刻变得癫狂激动起来。
胡乱挥舞起手,丢着各样物件,就是为了拼命的把明日香赶出去,不让她靠近自己的‘女儿’。
一次次的不甘,一次次的靠近。
而每次都只能被赶出来的明日香,只能无力的背对着半掩着的房门,小心的把自己身影藏起来。
悄悄的站在门口听一段里面的自言自语,越听越是让她沉默。
不断轻微耸动的肩膀,刘海虚掩下的眼睛,握拳攥紧地小手,这一幕每天都在重复。
每次坚持待一会,她才一言不发的离开,那娇小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通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