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的闹钟想起,文洛正在梦里游走,她习惯性的伸手摸索到床头柜上的闹钟关掉,混沌了几秒钟,这才回到现实中,睁开眼睛自言自语道:“幸好是个梦。”
从床上爬起来去窗户边拉开半遮着的窗帘,由于一直怕黑,自从大学毕业,从学校寝室里搬出来住单身公寓开始,晚上睡前窗帘都只是拉开一半,既可以阻挡光亮,又不至于房间里太黑。
窗外六点钟的城市,笼罩在天空的薄雾还没来得及褪去,不远处的街上开始有了车辆的轰鸣声。文洛住在一栋二十几层的单身公寓楼里,六十平米一室一厅的房子,客厅与卧室之间有道古风的屏风,文洛靠在窗边望着屏风出神,不由得又想起这屏风的来历。原来卧室与客厅之间是通着的,但在文洛的要求之下,房东给挂了个紫色的纱帘,艾歆过来帮忙搬家,站在门口望着悬在半空的紫色纱帘调侃道:有了这个帘子,这个房子里多了些许风尘之气,伸手就把纱帘扯了下来。第二天艾歆让家具店的车送来了一副若隐若现的屏风,就放在了客厅与卧室之间,艾歆趴在沙发上,看着屏风后面正在铺床的文洛,口中念念有词:屏风遮美人,一笑动君心。舞飞春罗袖,抚琴轻轻吟。这古风的屏风,最配你这从遥远的古代穿越而来的姑娘。洛姑娘,你可还喜欢?
想到这文洛嘴角上扬,心生暖意,真真是个贴心的好闺蜜。
文洛简单漱洗了一下去楼下晨跑,小区对面有一个很大的湖,每天早上文洛会沿着湖边跑几圈,然后回家冲个澡,再坐四十分钟的地铁去公司楼下的餐厅吃早点,八点上楼打卡准备上班。
文洛所在的公司是一家中外合资的企业,销售总部就在市中心的这座高档写字楼里,位于19和20两个楼层,公司下设三个大型工厂都在市区以外。近年来公司发展势头迅猛,对人才的需求较为迫切,在今年的毕业季更是穿梭于各大院校举办了几场大型宣讲会,在全国工科院校中文洛的大学名列前五,作为同样名列前茅的车企,经过层层的严格删选,最终录用了六个人,其中有两个在学生会工作期间相熟的男同学:林浩和陈思远,大家被分配到了售前售后不同的部门。
文洛属于企划科的普通职员,她一贯的谦虚谨慎笃实好学,三个月的实习期顺利通过了。
中午去楼下餐厅吃午饭,文洛正端着餐盘找位置,林浩坐在旁边的桌子上招手,示意文洛过去坐。文洛刚坐下,林浩问:
“实习期过了你就留在企划科了对吧?”
文洛低头压低声音回答:“嗯,你和陈思远的合同都签了吗?”
“昨天就签了。”
陈思远看见了文洛,也端着餐盘也过来坐下。
文洛接着问:“我听说你们售后部要长期出差的,怎么总能见着你俩?”
陈思远笑着调侃:“我们还不是担心文师妹被别人欺负嘛,我们俩要随时站出来保护你啊。”
文洛白了陈思远一眼:“切,谁用你保护。”
林浩告诉文洛:“从这个月开始,我们俩就要长期下区域了,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每个月底才会回来汇报工作。”
对于刚毕业的陈思远和林浩两个人,出差还是件很让人好奇和期待的事,不用天天坐办公室,特别是陈思远这种精力过剩的人,简直就如同放鸟归林般兴奋的要起飞。
陈思远边吃着饭,边四处窥探,最后眼睛停在了斜对面几个女同事的身上,林浩示意文洛一同观望陈思远的花痴相,文洛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陈思远,“喂喂喂,赶紧闭上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陈思远饶有兴趣的说:“你们看见那几个女的了吗,哪个最好看?”
文洛和林浩相视一笑,继续低头吃饭,文洛问:
“你们俩被分到哪个区域了?”
“我负责华北区的售后,陈思远负责苏沪区,往后有我们忙的了。”
陈思远捧起碗,喝着汤,对眼前的几个女同事进行总结性的评价:
“嗯,那个穿着黑衬衫、白裙子的气质身材俱佳,啧啧啧,相貌与演员沈傲君还有些相似呢,你们觉得呢?唉,这往后下了区域,整天风餐露宿的,美女是见不着了,整天跟一帮满手机油的糙老爷们打交道,想想就觉得糟心呐。”
“陈思远同学,你这花痴的毛病得去治一治了,这里是公司,不是学校,拜托你不要在公共场合对别人品头论足好吧,你知道她是谁吗?”文洛压低声音说。
陈思远一脸狐疑,“是谁家的姑娘?”
“她是广告科的慕青科长,跟我们企划科同属于品牌事业部。”
在一次部门沟通会议中文洛见过慕青,中分的齐肩短发束在脑后,白色的西装上衣袖子挽到了胳膊肘,她的发言虽简短却条理清晰,言语中透着自信与果敢,喜欢设定目标的文洛,被慕青的言谈举止打动了,想象着自己要努力活成慕青现在的样子。
下班回到单身公寓已是华灯初上,文洛一个人的时候最害怕安静,顺手打开了播放器,低缓轻柔的钢琴曲从红粉色的ueboom音箱里流淌出来。她趴在窗户边,望着楼下的被流光溢彩点亮的城市,车水马龙蜿蜒自如的在繁忙的街道中穿梭。白天充实的工作,可以让文洛暂且不去想那个刚刚决然离去的人,但每当寂静的夜晚降临,她像只无处可逃的猫,只身蜷缩在沙发里,慢慢被这悲伤的黑夜侵蚀。
当门铃想起,文洛才发觉自己已是满脸泪水,伸手拽了几张面巾纸擦了一下脸上的泪去开门,艾歆抱着两瓶红酒和一些吃的进来放到茶几上,回头看着文洛哭红的双眼,张开双臂抱了一下文洛,安慰道:
“哎呦呦,我说洛黛玉啊,你可别再哭了,我这不是来陪你了嘛,好好的啊。”
艾歆去厨房拿开瓶器和酒杯,把红酒打开倒进两个杯子,递给靠在沙发角落里的文洛,“cheers!”两人一饮而尽。
茶几上的小鱼缸里有几条小热带鱼探出头来吐泡泡,艾歆盯着鱼缸问文洛:
“你这鱼缸里的鱼怕是命不久矣,缺氧才会浮上来吐泡泡...”
说话间,艾歆发现鱼缸底部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凑近一看,是枚戒指。
艾歆拿起鱼缸旁边的网兜把缸底的戒指捞了上来,问道:
“这不是秦诚送你的定情戒指吗?”
文洛点点头,艾歆拿起戒指,朝窗台走去,打开窗户扬手正要把戒指扔掉,文洛冲过去抢了回来,如珍宝般握在手心,大声说:
“艾歆,你干嘛呀?!”
艾歆无奈的看着文洛,走回客厅,靠着沙发坐在地毯上,端起茶几上的酒杯,仰头喝下,质问旁边的文洛:
“从毕业到现在三个多月的时间,你和秦诚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要跟你分手?我要给他打电话你说这种海军院校有严格纪律,手机都是要上交的,文洛,你有没有想过,你俩从一开始都是他秦诚占有主动权,上大二时是他主动追的你,是他许你的天长地久,是他承诺大学毕业就要娶你,毕业他去了海军院校,又告诉你不能主动打电话或email联系他,只能等到他联系你,我就奇了怪了,他到底是去当了兵还是去做了特务。他这才去了几个月的时间就主动跟你提出了分手,你就只是被动的接受,一个人伤心,你有没有去主动问过他,为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