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怔了一下,这是吃醋?
看到她和夏宇枫过分亲密,所以才会这样生气板着脸?
九月以为自己是喜欢师兄的,可最近才发现,那是从小过分依赖的喜欢,仅仅是兄妹之情。
“哼,我跟师兄是一块长大的,感情深厚,搂搂抱抱也是正大光明的,何惧外人闲言闲语,倒是有些人明里说着情真意切的样子,暗地里还跟别人花前月下,临池赏月,谈情说爱。”
九月找了一个舒适位置靠着,虽很虚弱但还是嘴犟不饶人,斜着眼看着玉姬丰富的表情变化,气极的脸红了又青,青了又黑。
“我跟可馨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
玉姬第一次被人气得这般咬牙切齿,让九月看着总算心里舒坦了些,心里不禁暗笑:该死的妖孽,气死你!
打量了一番九月别过去的小脸,玉姬后知后觉她是故意的。
“可馨?”叫得可真亲昵。
那女人叫可馨?好耳熟的名字。
二胡老鹰他们念念不忘的风月楼花魁,好像就叫可馨姑娘。
“国师怎么也来了,听说国师最近流连风月楼乐不归家,莫不是迷上哪个姑娘?你看朕真糊涂,国师一表人才、才貌双全,回头朕就让大臣把适龄的小姐画像送过来,定给国师挑几个美人如何?”
九月突然记起皇帝说过的话,其中就提到风月楼,这玉姬暗地里的小情人,就是风月楼花魁可馨?
“国师果不愧风流倜傥,风月楼暖香美玉,逍遥快活得很呢。”九月带着咬牙切齿。
酸溜溜的话一出,玉姬心情也突然甚好,总算恢复了些许笑意。
将虚弱的九月抱起来坐在自己身侧,一手揽在九月腰身,一手摸出一颗黑乎乎的药丸喂给她,九月一见眼前的药丸便往后倒去。
“吃了它。”
这是试药?
九月猛摇头,死也不能给他试药,这药丸一看就觉得不对劲,还笑得这么阴险,九月哪敢乖乖听话,玉姬似笑非笑盯着,九月只觉得后脑勺凉飕飕的。
“不吃?”
玉姬轻笑着把药含入嘴里,捏着九月下巴口对口喂药。
“贱人!”
九月用手指往嘴里抠,却怎么也抠不出来,该死的,竟然这样给她喂药,这变态的色胚子!
“死色胚,你做什么?”
九月怎么挣扎也挣扎不出玉姬的手掌心,玉姬将九月胸口衣襟拉开,一层层将衣物褪下来,嫌里面的贴身兜衣碍事也一并解下脖子后的吊带,兜衣滑落,心口一片冰冷袭来,九月惊叫着双手慌乱地拉扯着衣物护胸。
羞红着脸颊怒瞪着对自己不规矩的玉姬,九月低吼:“你这个变态,这是做什么?”
后者摸摸通红的小脸笑得异常邪魅,眯着邪气的桃花眼慢慢靠近,九月扯着衣裳往后缩,一屁股摔进角落里,紧张兮兮地看着玉姬。
“你,别过来,你个变态的混蛋,卑鄙无耻下流的流氓……”
玉姬低下身子,九月不安地谩骂起来,却在见到修长白皙的手,在打开它脚下锦盒时禁了声。
盒子里装的都是一瓶瓶的伤药,底下还有素白纱布,玉姬面无表情地拿药和纱布出来,九月的脸顿时尴尬了。
原来是要给她包扎伤口,但是,一声不吭粗鲁解她衣裳,不免让人误会啊。
玉姬冷冷挤出几句:“吃了药,骂起人来果然中气十足。”
那药丸原来是补气养血之物,难怪不觉得那么头晕无力,思及此,九月把头再次埋低了低。
玉姬把药瓶和纱布往她身上一丢,斜靠在软垫上舒适假寐去了。
拿着药瓶的九月傻眼了,刚刚故意让她误会,骂了几句就又冷着脸了,真是无语。
一手拽着衣物,看了看药瓶,再看看玉姬,九月哭笑不得,一只手怎么包扎伤口?
扯了扯玉姬的衣角,闭着眼的人还是一动不动,敢这么冲她摆谱而不被她下毒的,只有眼前这妖孽。
九月弱弱开口:“唉,帮我处理伤口。”
“求我。”
“不求。”
“再说!”
“不说。”
玉姬睁眼瞥了一眼衣衫不整的人,咬着牙显然很不满。
最终,还是一把将人拉过来,拿过药瓶和纱布,将瓶里粉末倒在锦帕上轻轻擦拭伤口,然后包扎伤口。
“这剑偏了一寸,你体质特殊不会有什么大碍,休息几日便好,倒是失血过多,得补补。”
九月点点头:“你要拿我试什么药?皇帝要你炼制的恐怕不是什么好药吧。”
玉姬将九月的衣服拉扯好,擦了擦手道:“不说试药皇帝能放人?确实,你说得对,他想要的药不是什么好药,朝中大臣暗自归顺战王,皇帝害怕便急着要我炼制一种毒药,用来控制大臣,以防他们有二心。”
“什么!这昏君真是心肠歹毒,难怪你会扶持他。”
若不是看中夏宇哲的暴戾阴狠,玉姬哪会选择控制他?
“话说回来,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冷酷无情,奸诈霸道,骄傲自负,狂妄自大,你带进将军府的什么神医是唬弄人的吧,莫不是要除掉龙珏?”
毕竟龙珏一死,他手下的几员大将便群龙无首,到时候玉姬和皇帝就能顺利将他们军权揽在手里,对付夏宇枫就是易如反掌了,玉姬何其聪明,不可能不会想到这点。
“确实,大将军病重,这是我下手的好时机,但是这个江湖神医,只是去查探一番龙珏伤势罢了,并不会有所行动。”
九月疑惑:“为什么?”
一向狠辣无情不择手段才是他的作风。
“他是你父亲。”
就只是这个原因?
九月怔了一下,正因为是她的生父,所以要手下留情?
若龙珏不死,那么他和夏宇枫两人联合起来,玉姬就危险了,但是此时的玉姬还不知道,自己的一念之情将自己置于危险之境。
“谢谢你,妖孽。”
玉姬斜眼:“妖孽?”
九月也学着朝他斜眼过来:“某人的真实名字是什么,至今未晓。”
这只腹黑的狐狸转悠南齐和景夏,肆意招摇撞骗、玩弄权术,肯定不会打着自己真实姓名出来,而且,他的身份和来历必定掩藏得极深,叫人难以查到。
“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是站在夏宇枫那边的,我的老底还不能全盘托出,这也是一种安全保障。”
玉姬心知,若他和夏宇枫打起来,这个丫头八成是帮着夏宇枫的。
九月和夏宇枫深厚的感情谁也无法替代,这是不争的事实。
自从九月进了国师府,夏宇枫便每天上门要人,玉姬特地吩咐下人关好大门,谁也不许进府打扰他试药。
夏宇枫倒是翻墙进来过,但是发现国师府里院子阵法众多,一不小心便被困住,然后又被赶了出去。
九月知晓夏宇枫此刻焦急的心情,想出去见夏宇枫硬是被玉姬拉住。
“我要见我师兄,他看不到我安全他不会罢休的,明天他就要前往金翎关点将了,我想跟他告个别……”
这些话,九月说了十来遍,一直重复着。
玉姬悠闲坐下看书,瞧也不瞧九月一眼,良久,放下书本,冷冷看了一眼还在罗里吧嗦的人一眼,皱眉道:“闭嘴。”
“让我闭嘴也可以,但是你不可以这么霸道不讲理,皇帝摆明了让我师兄去送死,以后能不能安然无恙回来还不一定,这一次我一定要见到他,他是我唯一的亲人……”
玉姬无奈,只得让九月与夏宇枫告别。
四月落英,将一季春色淡去,杨柳岸边,徘徊的燕子啼翠了两岸花木。
夏宇枫乘着红鬃马飞跃而来,一个俊俏翻身下马落在杨柳树下,浅笑着拨开一帘绿柳,看画舫上缓缓而来的人。
九月站在船头挥手,笑颜如花,可瞬间黯然失华,一想到今日一别可能难以相见,心情一下子低落。
画舫靠岸,里头传来淡淡的声音:“一炷香的时间。”
九月看来复杂看了一眼画舫,一跃而起,素色罗裙划过青柳涟漪,落在柳树下。
“阿九。”
身手矫健,落地轻盈,再看面色红润唇红齿白,没有一丝病态,再重新打量一番确定没有被虐待的迹象后,夏宇枫接连几日的担忧终于消散。
九月笑如梨花。
夏宇枫本该高兴的心再次微沉,抬眼而去,但见水烟漫漫之处,精致华美的画舫安静停在水泊上,一个劲装冷颜的掌船人静立船尾,简洁的黑衣干净利落,芦草斗笠把脸遮住了,只留一抹俏影照应水面。
这样一个本不惹人注目的人,却引起了夏宇枫注意,只因那人杀气太重,夏宇枫不得不深深瞥了一眼画舫。
若没猜错的话,玉姬便在里头。
一个船夫就想解决他?夏宇枫眼底划过一抹深沉,他早已知晓玉姬不会轻易让他见人。
“师兄。”
九月轻声一唤,夏宇枫收起异样神情,笑看着她。
随着夏宇枫的目光瞥了一眼画舫,九月道:“师兄非除他不可?”
冷面掌船人的出现,她便知道了玉姬的心思,但是她阻止不了,同样的,她亦阻止不了夏宇枫。
她也知道,夏宇枫不可能单独一个人来。
十里秦淮,云烟袅袅,如此雅致柔美的景致,真的要动手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