弓箭刀戟队将宫人全部围起来,锋利的刀剑对准手无缚鸡之力的人,阵容庞大,仗势吓人,很多宫女太监妃嫔纷纷嚎哭尖叫,吓慌了胆。
很多人纷纷跪下来磕头求饶,九月深深动容,还不待她说什么,夏宇枫一个眼神示意,就有人拉着她往后退去,根本不想让她看到接下来的场景。
“华菱姐姐……”
宫人里,抱着琵琶安然静立,眼神空洞绝望,但并没有哭泣哀嚎,也没有跪地求饶,在中间很惹人注目,正是这样一股坚韧不屈服的气质,吸引了九月的目光,不经意一眼就认出来了她。
大屠杀混乱进行,无情刀剑肆意挥砍,九月突然一个过肩摔将拉她的人狠狠甩出去,然后不管不顾地朝华菱扑过去,惊险时刻将人扑倒,躲过致命一刀。
“是你!”
华菱吃痛睁开眼睛,惊讶看到九月将她护在身下。
混乱中,剑戟朝九月后背刺来,九月连同华菱一个翻滚惊险避过。
“阿九!”
“未央!”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惊叫,夏宇枫一个纵身飞来,拔剑挡下砍向九月的剑戟,与此同时,龙珏上前将围向九月二人的士兵踢开,大声斥道:“住手!全都给本将军停手!”
因夏宇枫和龙珏突然介入,大屠杀被迫暂停。
夏宇枫紧张将九月拉起来,一脸严肃呵斥:“你知不知道你干什么,刚刚很危险知不知道,若有半点偏差你就被刺成刺猬了!”
刚刚的情景真的吓到夏宇枫,一想到差点误伤了九月,他就一阵后怕,心还在揪痛着。
九月傻愣了一下,回想刚刚自己突然扑上来,也是心有余悸。
“未央,有没有伤着?”
龙珏也是赶紧走过来,拉过九月担忧问道,一看到突然冲出来的人竟然带着狰狞的伤疤,身形熟悉,他亦是吓坏了。
九月摇摇头,看到龙珏担忧的眼神,突然一阵温暖。
“我没事,只是擦破一点皮肉,无碍。”
抓起九月的手一看,只见手腕上划破一道长长口子,渗了些血,夏宇枫眼神当下冷了起来:“还说无碍,都流血了,走,跟我上药去。”
不由分说,拽了九月便大步迈开。
“等一下,师兄,能不能放过他们?”
遍地哀嚎,断肢凌乱,惨绝人寰,九月终是不忍心看到这些无辜之人枉生,他们不是战场上的敌人。
夏宇枫停步,回头认真道:“走上这条路,必须要狠辣冷酷,震慑四方!师兄是要弑帝登位的,需要强有力的威慑力。”
弑帝夺位,若不拿这些人威赫八方,定会有很多人站出来声讨他,夏宇枫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心。
名将功成万骨枯,稳固最高统治权,须得采取军事威慑,夏宇枫是熟读兵书,深谙用兵之道,手段自然强硬。
但是九月却不赞成,反对道:“师兄统兵二十五万,亲自指挥的平南大军所向披靡,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战王的威慑力早就深入人心,不需要拿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震慑四方,你所忌惮的口诛笔伐不过一些迂腐之人的偏见,你才是有帝王之道的人,你一直深受百姓拥戴,他们希望你做皇帝还来不及,怎么会斥责你弑帝夺位?”
“你所杀的这些人,大多都是痛恨暴君之人,夏宇哲暴政昏庸,早已失去民心,百姓敢怒不敢言,师兄能够短时间内收拢一大批有志爱国之士,便是最好的证明,百姓希望皇室最有德才的王爷,给他们创造一个和平安定的盛世,师兄,你需要的不是威慑力,而是顺应民意!”
“阿九……”夏宇枫愣住了,这些,他从没想过,此时一听,确实有道理。
文武百官也好,爱国志士也罢,凡事有报国之心的人,一直都有投奔他门下,希望在他这里能够发挥出自己才干,但是他一直没看透这一点。
正是支持他,才会纷纷效忠于他。
夏宇哲民心俱失,他弑帝夺位是顺应民意。
“师兄,不要成为下一个暴君,不要做一个让我心生畏惧的人好吗?”
以前的夏宇枫是个仁慈之人,温文尔雅,即使是俘敌也不会轻易下屠杀令,而现在,为了争权夺位可以眼都不眨一下就下屠杀令,这样一个嗜血狠辣的人,让九月打心里畏惧。
畏惧?
夏宇枫内心一震,他让她感到害怕?
接触到那一双双含泪带恐惧的眼睛,夏宇枫突然觉得自己真的做错了,他要的是尊敬,不是畏惧和仇恨。
良久,夏宇枫道:“好,我不杀他们。”
“谢谢师兄。”
九月高兴地拥抱夏宇枫,然后转身去把受惊中的华菱扶起,带到夏宇枫面前道:“华菱姐姐受了很大惊吓,师兄可否让人送她出宫,她是醉月楼的舞娘,不是宫里人。”
“好,一切都依了你。”
夏宇枫摆手,立即有人站出来,华菱感激地跟九月千恩万谢,深深看了眼九月便出宫了。
龙珏在旁边看到二人举止亲昵,可见关系不一般,又听九月直呼夏宇枫为师兄,便猜想九月跟夏宇枫师出同门,同是天机老人门下。
待见夏宇枫眉目含情笑意盎然,言语间尽是温柔和怜爱,龙珏心里也有了几分明白。
“王爷曾答应下臣的事情可还作数?”
龙珏深谙夏宇枫不是好掌控之人,此时不提,一旦登基,承诺过的话恐生变故。
老狐狸,夏宇枫不禁暗忖。
这是要当着众人的面将他应允过的事情公众,仗着手里握有兵权,逼他就范?
如今的夏宇枫,可不再是任人宰割而不敢反击的温顺绵羊了,谁敢咬他一口,他势必要剥你一层皮下来!
龙珏仗着自己给夏宇枫立下了汗马功劳,自持功高,想要实现夏宇枫应下的事,定会被反咬一口。
环视了一番左右在列的大将们,个个都对龙珏所提之事表示感兴趣,或许是龙珏事前跟他们打过招呼,遂才这般饶有兴趣,夏宇枫抿唇轻笑,“本王说过的话,自然作数!”
在场的大将都是龙珏部下忠赫之人,皇宫里外十几万将士亦是听命于龙珏,他哪敢不作数?
“王爷曾承诺,若称帝,龙家之女必为后,王爷,这天,快亮了。”
天一亮,便是夏宇枫准备祭天称帝之时。
一想到女儿十六岁芳龄就成为太后,一辈子孤守深宫,大好的青春年华就此葬送,作为一个父亲,龙珏不禁痛心。
要说这个龙嫣然,没当过一天皇后,直接就成了太后,着实委屈。
宸奉帝一薨,初登帝位的夏宇哲有打算过强娶龙嫣然为后,但是龙嫣然誓死反抗,联合龙珏与文武百官抗议,直言先帝钦点的皇后,虽未祭天,但是已经昭告天下,应该封为太后。
夏宇哲迫于龙珏和百官施压,不得不尊龙嫣然为皇太后。
要说龙嫣然是不是太后,还不是凭皇帝一句话?
若夏宇枫不承认龙嫣然身份,龙嫣然便可成为皇后,龙珏要的就是这一点,自家女儿体貌端庄,温柔贤淑,对夏宇枫又是痴心一片,龙珏自然要为龙嫣然着想。
“龙大将军放心,本王清楚记得,本王说过,你若助我讨伐暴君,一朝废帝,龙家之女必为后!”
夏宇枫并没有打算否认,还似乎对这承诺颇为满意,龙珏倒是放心了。
倒是九月熟悉夏宇枫的每一个表情和笑意,一看到夏宇枫言语间流露出的狡黠便知道话里藏了阴谋。
“下臣替嫣然谢过王爷,我龙珏发誓,对王爷忠心不二,一辈子追随,愿为王爷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恭祝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恭祝新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将跟着龙珏一块跪下朝拜,震耳欲聋的声音声声回荡,和着夏宇枫霸气长笑,传遍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振奋人心。
龙嫣然匆匆跑来,看到千万将士齐呼拥戴夏宇枫,再观龙珏俯首称臣间抑制不住的笑意,便知道好事成了。
但是短暂的喜悦很快被打破,从天上狠狠栽倒地上,伤得支离破碎。
正当大家欢喜不已的时候,夏宇枫直接牵起九月的手,大声宣布道:“龙大将军的女儿,本王未来的皇后!”
龙家的女儿,可不止龙嫣然一个,这是夏宇枫所知道的。
“什么?”
龙珏大惊出声,未料到夏宇枫会有此一举,其他人也是一筹莫展,只有少数年纪稍长的人,想到十六年前传得沸沸扬扬的小野种。
“怎么大将军还有一个女儿?”
“不是只有嫣然小姐一个女儿吗,难道将军夫人当年生了两个女儿?”
“莫非,她是南宫夫人生的孩子?”
“什么,老吴,你莫不是糊涂了,南宫夫人当年生的可是一个小野种,不是将军的孩子。”
夏宇枫盯着一脸难看的龙珏,沉声道:“大将军,十六年过去了,这个女儿,你到底认不认?”
十六年,他的小师妹蒙受了很大的委屈,他既然知道了,就一定要替她讨一个公道!
九月感觉,被夏宇枫大手握着的感觉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暖,若是没有玉姬从未出现,她会希望他永远这样牵着她,给她力量,给她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