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显眼皮乱跳,跳得多了,搞得徐显都有些慌慌的。还特意上网查了下,好像说是心脾血虚。说到底,就是疲劳过度,需要休息了。
徐显回想一下自己最近几天也没做啥体力活啊?怎么就累着了呢?难道不是身体上的疲累,而是心累?
为了一个闹心的老爹,还有同样不让人省心的公司,徐显真是劳心劳神了。
“回头是要给自己补补了!”徐显在登机口望着长隆航空的飞机,心里早就是暗自神伤。自己在青春年华,付出太多太多了。
听说长隆航空的机组餐非常好吃,自己这次定是要好好享受一下。跟星游航空不同,长隆航空完完全全走的就是高端路线,以精致的服务质量闻名。长隆航空的机票少有打折的时候,而且价格普遍偏高。同航线的机票,长隆航空普遍要贵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即便如此,长隆航空的效益一向很好,高品质服务已经成了他的招牌之一。这点跟清源集团辖下的星飞航空的高端路线差不多。
长隆5677飞机驾驶舱内,副驾驶陈麒将座椅拉得很后,而且将椅背调得极低,看上去就像一个躺椅。陈麒悠哉悠哉窝在座椅上玩手机,反倒是身为机长的老教员在进行驾驶舱准备,场面一度非常诡异。
老教员一声不吭地进行驾驶舱准备,等差不多结束的时候,努力挤出一张笑脸:“待会儿,通讯也是我来吧,你休息会儿!”
陈麒终于将视线从手机屏幕上移开,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这可不行,咱们按照规定,还是我负责通讯吧!”
“对,对,对!按规定,我这老糊涂了!”老教员笑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心里早就是骂开了,却又不敢反驳,气死个人了。
忽然,陈麒放下了手机,稍稍思索了下,还是问老教员:“你觉得咱们董事长怎么样?”
“董事长?”老教员脸都黑了,联想到眼前这个副驾驶的身份,他真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尤其是最近整个集团都有某些不好的传闻的背景下。
可是在陈麒咄咄逼人的目光之下,老教员招架不住,说了句:“董事长啊,还好吧!”
还好吧!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跟废话也没什么区别了。不过,看老教员一脸纠结的模样,陈麒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再追问下去了,缩回去,重新玩起了手机。
老教员看陈麒没有问到底的打算,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跟这个煞星一起执行航班真是折寿的差事。
温氏集团一共三大支柱产业,仁心医院,神工建设以及长隆航空。这三处产业除了仁心医院是温家的基本盘,占股达到了七成,是彻彻底底的温家一言堂。然而,除此之外的神工建设和长隆航空,虽说温家都是最大股东,但是占比并不高。
在神工建设,温家只占了百分之三十一的股权,连相对控股的百分之三十四都没有达到。而长隆航空则是只有百分之二十七的股权,比神工建设的占比还要小。
虽然温家在神工建设和仁心医院都占了大股东的地位,但是由于股权结构的问题,温家的地位并不稳固。不过,长久以来,温家对待其余股东的手段相对温和,倒是没有在内部掀起什么宫斗戏码,总体来说,还算比较和谐。
三处产业中,温家掌舵人温明远兼职三家董事长的位子,神工建设和长隆航空的副董事长则是由第二大股东坐着。仁心医院是温家根正苗红的家族企业,所有关键位子全是温家人把控。
而长隆航空的第二大股东,也就是副董事长便是陈麒的父亲陈钏!
之前温氏集团一直相安无事,可是近来整个集团总有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都传到了公司基层了。
仁心医院是温家自留地,自不会出现什么动荡。然而,神工建设和长隆航空就不是这般稳固了。至少,温家在这两家公司并没有绝对的话语权。似乎在神工建设和长隆航空里已经有人开始不服温家的领导了。
在这个敏感时期,长隆航空副董事长的儿子问自己对董事长,同时也是整个温氏集团一把手的意见,这不是把他架火上烤吗?
老教员越想越觉得这驾驶舱不是久留之地,早知道,还不如装病请假,轻轻松松,何必在这儿受气?
自己都快要退休的年纪,还要捧着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屁孩,真是折磨啊!
自家公司副董事长的公子在飞机上,本次航班又没有配备第二副驾驶,最后导致所有的活全部由一个五十八岁的老教员做。就连加油填本这种事都是如此,老教员估计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做过加油填本的事情了。
老教员一边做事一边心里在骂计划室的那群混蛋。这个航班竟然还是二人制机组,简直离谱,杂活累活全他一个人干了,还要顺带伺候一个小祖宗。计划室的人是打算折腾散了他一身的老骨头啊!
老教员在驾驶舱里忙前忙后的时候,登机口那边已经开始播放登机广播。徐显收拾好东西,确认没有落下什么东西之后,规规矩矩地排队去了。
期间,徐显联系了自己的妹妹徐笙,等待会儿飞机推出之后,徐显会通知徐笙,让徐笙掐着时间去机场接他。
徐显发现这次航班的乘客好多,排了长长一队,一直延伸到走道那边。
“该不会是满客吧!”徐显嘟囔了一句。
原先他以为长隆航空的票价这么贵,应该上座率不高才对。可是,光从这次航班上来看,票是卖得红火得不行。
也不知道是不是滇云飞青湖这条航线本来就是受众很多,还是长隆航空的机上服务就已经好到让乘客不在意高票价了。徐显非常好奇!
说真的,最近几天,徐景扬的心情算是非常不错的。房子有着落了,儿子也争气,除了心脏的老毛病,他觉着这么平平凡凡地过完一辈子也挺好的。现在想来,以前总是想着一飞冲天,实在是有些魔障了。
之前看中了一间屋子,徐显看过之后也觉得满意。不过,本着货比三家的原则,徐景扬还是在工作间隙再去看看有没有性价比更高的。
在看房的时候,徐景扬路过了一处楼盘,似乎还没有完全竣工,但是已经开始预售了。
这要是在半个月之前,徐景扬估计看都不会看一眼。租房都愁得半死,还敢起买房子的念头?
然而,现在徐景扬的心态不同了。虽然现在徐家依旧清苦,但是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变好的方向发展。就算是他的心脏支架再狭窄的问题,如果他小心翼翼地生活,应该还能再撑一段时间。到那时,家里可能能攒够了钱给他换新的支架了。所以,徐景扬对未来还是相当乐观的。
鬼使神差的,徐景扬忽然起了一丝想要进去看看的念头。即便买不起,看看也好,看看也更有动力
怀揣着“逛一逛”的念头的徐景扬走向了售楼部。一进售楼部,就有工作人员上前热情地和徐景扬攀谈起来。
徐景扬原本就是想问问价格,然后去样板间看看就行。哪里知道工作人员太过于热情了,不仅再说这个楼盘的地段有多好,还在讲楼盘附近的交通和配套设施多么完善之类。
当然,这些都是正常操作,买房子的都这样,徐景扬都是很耐心地听着,没有粗暴地打断。说着说着,售楼人员开始转到这种证书上。
这也是常规流程,证明自己不是黑楼盘的必要手段。一个合格的地产开发商肯定需要证件证明其合法性,即五证,二书。
五证即《国有土地使用权证》、《建设用地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规划许可证》、《建设工程施工许可证》、《商品房销售预售许可证》。
二书即《住宅质量保证书》和《住宅使用说明书》。
这是法律要求的,如果缺失了某个证书,买家肯定会对其合法性产生质疑。售楼人员定是要打消购房买家的疑虑的。
然而,一开始还保持微笑的徐景扬在顺着售楼人员所指的方向,看向墙上挂着的证书之时,他的笑容瞬间就消失了。
不是证书有什么问题,而是证书上标准的开放商的名字有问题。
这个楼盘的开发商是神工建设!
“你们楼盘的开放商是神工建设?”徐景扬的瞳孔注视着神工建设那四个字,心情逐渐激荡起来。
售楼人员并没注意到徐景扬的表情变化,还在不停地夸赞起神工建设来:“对的,这个楼盘的开发商就是神工建设。神工建设是温氏唉?是有什么问题吗?”
售楼人员话说到一半,徐景扬却是扭头就走。他一点儿都不想待在这栋建筑物里!
然而,就在徐景扬转过身子的一刻,他的脚步猛地顿住,瞳孔瞬间收缩。在他眼前,正好有两个人进来。
一个是温氏集团的董事长温明远,另一个则是三山特种钢公司的老板卢文国。而这个三山特种钢就是当年突然违约的特种钢公司,是徐家破产的导火索。
这两个从未有过交集的人竟是在此刻携手出现,而且看样子二人还是相熟之人。一个一直萦绕在徐景扬脑海中的猜测似乎在这一刻不再仅仅是猜测了!
一股巨大的难以遏制的愤怒从徐景扬的胸腔之中喷发出来!
徐显选的位置是在经济舱稍微靠后的地方,靠着走廊那边。这倒不是徐显选的,而是随机出来的位置。市场部的人可没有闲情逸致还特意联系徐显,让他选座位的。
不过,徐显倒不算很在乎这些东西,坐哪儿都一样,反正他是飞行员,挨着窗边看风景的事对他的吸引力不大。
等登机完成,徐显前后扫了下。至少在经济舱里,似乎已经是坐得满满当当。就算是远远望去,前面的商务舱和头等舱也是坐满了的。当然,由于隔板的存在,徐显只能看到商务舱和头等舱挨着走廊这两列的人,至于其余座位有没有人,他真是看不见了。
即便有少量的座位看不见,光是从能看到的地方,就可以发现这个上座率着实有些惊人了。
如果都是这种上座率的话,就算他也有机会加长隆航空的机组,他也不会加。因为因私加机组是不控座位的。也就是说,不会给你预留座位。这就意味着,如果满客的话,你就无法上机了。这就有点儿像候补机票的意思了。
相比而言,星游航空虽然平均票价要比长隆航空低上一些,但是,上座率还不如长隆航空呢。至少从徐显跟班天宁的那次航班就有对比。
那次去天宁的航班,经济舱倒是差不多坐满了,但是头等舱却就差很多了。
可能是航线的差异,但应该不全是。难道说现在的民航市场是走品质至上的路子了?老百姓已经富到在价格和服务上更倾向于服务的地步了?
这个念头刚起来,徐显就觉得可笑得不行!有他这个穷逼在,全民皆富至少还是一个任重而道远的理想。
登机结束,乘务员轻点了乘客人数之后,报告驾驶舱,得到关门指令后,关闭舱门。接着,没多久,徐显明显感觉到了挂拖车的动静。快马加鞭地给徐笙发了个信息,说自己这边已经推开,让她看着时间去机场接人。
在登机的时候,没人还领到了一份小零食。徐显发完信息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吃起来了。
这次去青湖的航班起飞时间偏晚,正点的起飞时间是下午五点五十,预计落地时间是晚上九点。滇云到青湖之间的距离还是相当远的,就算是飞机也要飞三个小时出头的样子。
恰好又压着饭点的时间,徐显早就是饿了不行,飞机还在滑行的时候,就风卷残云地吃掉了所有零食。
或许徐显上辈子是猪猪转世吧!他吃完东西就开始犯困,在飞机起飞之后,意识就开始模糊了。
只是积聚的睡意并没有持续多久就被外界一阵喧闹的动静给暂时打散了。
原来在飞机改平之后,乘务组就开始分发餐食。徐显一看又有东西能吃了,哪里还顾得上睡觉了,眼睛咕噜咕噜地瞅着乘务员在分什么餐食。
结果,分到徐显手里的是一份火腿焖饭。徐显接过来的时候,还满心期盼着后面还有其它吃的,然而却是没有下文了。
当时,徐显最大的感觉就是就这?
一份火腿焖饭能多好吃?就能代表所谓的高品质服务?这不是**裸的欺骗消费者?老百姓难不成眼睛都瞎了,花了钱就来坐这种航班?
心怀强烈不满的徐显扒了一口饭,他倒是要看看什么火腿焖饭能值得这么高的票价?
只是饭入口中之时,徐显眉毛一挑,真香!
驾驶舱中,老教员盯着外面已经漆黑的天空,再不着痕迹地扫了眼右边闭目养神的陈麒,心里真是酸得很。
陈麒这个时候连耳机都没戴,完全就是撒手不管的状态。
老教员就不明白了,以陈麒的家世干嘛还要来飞行这个圈子里混。长隆航空机队这座小庙就容不下副董事长公子这尊大佛啊!
这位大爷上来就是当祖宗的。所谓的按照规定履行副驾驶的通讯责任,就是在离地四百英尺之后,直接将通讯又交给了自己。从飞机推开到现在,他除了跟地面频率和塔台频率说了几句话之外,再无任何履行副驾驶职责的表现。
当然,他一个教员就算同时承担操纵加通讯的责任也没什么,这点儿小事他还应付得来。只是,既然陈麒他根本就没有一点儿飞行员的样子,那为啥还要当这个飞行员呢?
长隆航空也有其他领导的子女进入飞行行业,但是没一个像陈麒这样上来祖宗的。
老教员的想法就是你要是选择了飞行行业就好好干,至少装模作样也行啊!不想干做个混吃等死的富二代就行,干嘛上来恶心人?
虽然对陈麒的行为百般鄙夷,但是他只能限于在心里偷偷骂人,至于实际行动,那还是算了。自家公司的副董事长还是惹不起!
就在老教员暗自腹诽的时候,陈麒的眉头渐渐皱起,鼻子动了动,他的眼睛忽然睁开。
“你有没有闻到什么味道?”陈麒又是嗅了几下,有些拿不准,便是转头问老教员。
老教员也用力嗅了几次,却是没有闻到什么异味:“没有啊,我没闻到什么。”
陈麒眉头皱得更紧了,再是呼吸了几次,又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异样的气味。
“难道是我的错觉?”陈麒狐疑地刮了刮自己的鼻子,撇了撇嘴,应该是自己多虑了。旋即,重新闭上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陈麒刚才的话引发的心理作用,老教员在陈麒闭眼之后又深呼吸了几次,隐隐约约的,好像真有些不一样的味道。
只是这个气味非常淡,淡到就像不存在一样,这让老教员自己都有些拿捏不准。
在高空,臭氧的浓度会比地面高上不少。有时候,发动机引气吸入臭氧后排进舱内,会使得舱内弥漫一种淡淡的鱼腥味或者草腥味。
然而,现在闻到的味道似乎不像是臭氧啊?
经济舱内,徐显享用完一顿味道极佳的火腿焖饭之后,再悠闲地喝了一杯茶,顿时觉得充实无比。
酒足饭饱之后,之前压制住的睡意如同山呼海啸一般袭来,徐显则是心满意足地跟乘务员要了一个毯子,盖在自己的肚子上,安安心心地睡觉去了。
这次入睡得非常快,徐显甚至做起美梦来。
可能真的徐显就是披着人皮的猪吧,在他的梦里,他还是在烤东西吃。这才刚吃完,做梦都在烧烤,也是没谁了。
在梦中,徐显专心致志地在烤肉,可是他老觉得肉没熟,就一直烤,一直烤,烤到最后,鼻间似乎闻到了淡淡的焦糊味。
随着时间的推移,焦糊味越来越重,似乎从四面八方涌过来,充斥在徐显的鼻腔之中。
徐显大骇,什么玩意,他就是烤个肉而已,焦糊味至于这么重吗?搞得跟附近出现了森林大火似的。
没过多久,周围的烟雾越来越浓烈,仿佛徐显真的置于森林大火中间。
许是梦会随着人的想法而改变,在徐显想到森林大火的时候,周围的情景猛地变化。哪里还有烤肉,哪里还有篝火堆,只有怀绕在周围的无情火焰。
徐显的梦境竟是在顷刻间将他放到了一场大火中间。
周遭的大火犹如海浪一般朝着他扑过来,然而,奇怪的是,他完全感受不到热浪袭来,只有一阵一阵的焦味。
徐显所处之地好像在火海之中的孤岛,随时都可能被大火吞噬。
可能是即将醒来的征兆,徐显的意识逐渐恢复,不过依旧逃不出梦中,处于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
他可以隐约感觉到自己确实闻到了焦糊味,不是在梦里,而是在现实中。这时候的徐显已经可以分辨出自己身处梦中了,这是说明徐显已经快要醒了。
即便如此,徐显的思维还是处于混沌一片的状态中。就算他闻到了焦糊味,可是依旧意识不到问题的严重性。
他需要时间让自己慢慢恢复到清醒的状态!
与此同时,在驾驶舱中闭目养神的陈麒的眉头渐渐又开始蹙起,他的鼻子又是动了几下,最终眉心还是锁成了一个川字。
便是在这不久,徐显不仅能闻到焦糊味,耳中甚至还能听到一些嘈杂的动静,有此帮助,徐显的意识快速恢复。
这一刻,他对外界的感知如潮水般涌入他的感官。焦糊味没有闻错,嘈杂的声音也没有听错,它们都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接收到的外界的种种信息涌进徐显的大脑之中,最终汇成一个结论!
便在这时,驾驶舱中的陈麒和客舱里的徐显同时睁开眼睛。
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