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胡立楠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色。
吕国煜已经睡着了。
吕依依房间中的灯也已经关闭了。
“咔哒。”
身后又传来了玻璃球的声音。
“咕噜噜。”
胡立楠觉得颈后有些发凉,她转过身,看见了被月光照耀得熠熠闪烁的透明玻璃球。
“搞什么?”
胡立楠皱眉,捡起玻璃球,“依依房间的东西怎么滚到这儿来了?”
对啊。
他们房间不是关了门的嘛?
依依的玻璃球怎么滚的进来?
胡立楠只觉得背后凉嗖嗖的,有冷汗不断的流下。
不对。
玻璃球……
依依什么时候有玻璃球了?
她记得,她刚才在依依房间里捡到了玻璃球的,然后,然后。
她见到了一张鬼脸!!
之后,她就从依依的床上醒过来了。
手上的玻璃球也不见了。
所以,依依到底有没有玻璃球?!
胡立楠胡思乱想着,一只冰冷的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有人在她背后吹气。
“胡立楠,胡立楠……”
依稀是个女人的声音。
胡立楠僵硬着身子,完全不敢回头。
“胡立楠,我会让你下来陪我的……”
哀怨嘶哑的女声在背后响起,那只苍白的手拉住胡立楠的脖子,逼迫她转过头。
一张七窍流血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是,是你……”
胡立楠颤抖着声音。
“呼呼呼。”
看着眼前的天花板,胡立楠抹了把脸,确认自己正在主卧的床上。
刚刚,又是噩梦?!
怎么会,怎么会梦到那个人?!
都这么久了!
“老婆?你醒啦?”吕国煜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起身去看时间。
“八点。今天不上班,多睡会吧。”他说道。
胡立楠脑海里满是梦境里的场景,一时间也没心情再休息了,匆匆说了句“我去洗漱了”,便离开了房间。
依依已经去补习班了,煮饭阿姨还在忙着做两位主人的餐食。
见胡立楠出来,阿姨回头道:“马上做好了,您先去坐着吧。”
“嗯。我过来倒杯水。”胡立楠冲她点点头,仰头喝了杯开水。
外面,骄阳似火,胡立楠看着斑驳的阳光,噩梦里复杂的心情渐渐散去。
管他的。
都十几年的事情了,谁还知道?
胡立楠勾勾唇,调整好心态,坐到沙发上看手机。
没一会,吕国煜也收拾好出来了。
“老婆,今天去看电影吗?”
两个人工作都挺忙的。
胡立楠是个服装平面模特,经常要拍照拍到很晚。
而吕国煜则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的茶园,大部分时间都要去谈合同或者监察。
在一起的时间不多。
“好呀。算起来我们都好久没去看过电影了呢。”胡立楠撅噘嘴。
她结婚的早,现今也不过三十六岁,依依却已经十二岁了。
岁月没有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如今的她看上去还是二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也是她还能继续做模特的原因。
她生的好看,撒娇也可爱,吕国煜吻了吻她的脸,道:“今天陪你玩开心。”
吃过早饭,二人步行上街。
他们的公寓面积不算太大,但因为建在市中心,也花了不少钱。
商场离公寓不过六百米。
时间还早,吕国煜订好十点钟的电影票,拉着胡立楠在服装店逛。
胡立楠是个行走的衣架子,换什么衣服都好看,吕国煜也不缺钱,只要胡立楠喜欢,全都包了下来。
店员看着两个恩爱的夫妻,眼中都是羡慕。
“胡女士,您真是幸福,有这么好的老公。”负责刷卡的员工笑道。
“哈哈。是啊。所以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嘛。”胡立楠也笑着说。
二人出门的时间大概在九点,逛完店面,正好快十点钟,吕国煜拉着她往检票处走。
“叮铃铃。”
胡立楠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李老师?”
胡立楠接通电话。
“喂?是依依家长吗?依依今天没有来上课啊?怎么回事?刚才上课的时候还没发现,现在课后辅导我过来清点人数才发现不对。怎么回事?是不是忘记请假了?”李老师问道。
“啊?什么?依依没来上课?”
胡立楠看了吕国煜一眼。
吕国煜听到胡立楠的话,走近:“依依怎么了?”
胡立楠对着电话说:“我们也不清楚,今天依依是出了门的。她不在家。”
“会不会是出哪儿玩去了?我们机构没有孩子的电话,也不知道她的去向。家长你看看快打电话问下孩子情况吧。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李老师说。
“好好好。我马上打电话。”
胡立楠挂了李老师的电话,赶紧拨通依依的手机。
为了监督依依学习,他们没有给她配置智能手机,而是使用的老式手机。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暂时无法接通。”
耳机里,传来机械的电子音。
“没人接。”胡立楠着急的挂了电话想重播,被吕国煜拦住了。
“关机了?”
“嗯。是不是依依真的出什么事了?我看她昨天心情就不好。说不定是逃课去什么地方了。这可怎么办啊。电话也不接。”胡立楠捏着手机,着急的不得了。
“冷静点。”吕国煜道,“先去附近问问情况。实在不行就报警。”
“好。”胡立楠的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叮铃铃——”
又是一道刺耳的铃声响起。
胡立楠打开手机,发现是一串陌生号码。
“喂?”
“请问是胡女士吗?”对面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的声音。
“是。请问你是?”
“我们是雾都警察局。这边需要您来认领一下尸体。”
“什,什么?”胡立楠皱皱眉,“警察局给我打电话干嘛?”
“是这样的,胡女女士。我们今天在西郊路荒木丛发现了一具女尸,经确认死者为吕依依。您是她的监护人吧?”对面的女警问道。
胡立楠的脑袋嗡嗡作响。
“是。是。我是。”
她胡乱的应道。
“那麻烦您过来认领一下尸体,顺便做个笔录。”女警说道。
“好,好的。”
挂了电话,胡立楠失魂落魄的站着。
吕国煜走过来,扶住她:“怎么回事?”
“依依。依依。”
“依依怎么了?”吕国煜察觉她状态不对,轻声询问。
“依依死了!!”胡立楠一下子哭出来。
“死。谁死了?!”吕国煜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谁告诉你的!!”
“警察!是警察说的!!”胡立楠哭着拿出手机,“她让我们现在去认领尸体!!”
“不可能!这不可能!”吕国煜实在是不相信,昨晚还好好的在家写作业的女儿。
怎么就他们逛个商场的功夫,就死了?!
“去警局,去警局。我不相信。”胡立楠有些疯魔了,她抬脚就冲了出去,拦住出租车。
两人一路狂奔,来到警局门口时,刚好十点半。
“是胡女士?”门口的接待警员问道。
“是。我是。”胡立楠脸上的妆都哭花了。
“先过去吧。”
接待员打了个电话,一个身材高挑的女警走出来把两人往里边请。
“胡女士,请确认下这是否是您女儿的尸体,是的话,就可以签字了。”女警拉开法医室的门,道。
法医室很冷,胡立楠一进去,就看到床上白布蒙着的尸体。
法医轻轻拉开白布,露出吕依依青紫的脸。
“唔。”
胡立楠憋不住,立马就哭了出来。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立楠哭着问。
吕国煜已经和女警签过字了,此时拉着胡立楠,神情也是恍惚。
“胡女士,吕先生。是这样的。我们需要了解一下吕依依昨天下午五点的行程情况。你们清楚吗?”女警问道。
“下午五点?”胡立楠一愣,“那个时候,她应该是在回来的路上吧?”
依依的补课班上到四点五十,但因为上课的地方不算近,回家需要点时间。
“可以给我们她一般从补习班到家的行走路线吗?因为我们注意到,案发地离两者都很远。”女警道。
“我可以问一下。为什么要了解昨天下午五点的情况啊?”胡立楠不是很懂。
“是这样的。根据法医解剖推断,死亡时间大概在昨天下午五点十分到五点半之间。”女警解释。
“这不可能!”打断她的是吕国煜。
“没错!这绝对不可能!我们昨天晚上还见过依依!”胡立楠也道。
女警被两口子异口同声的反驳弄懵了一下,随后道:“您们的意思是说,你们在案发后的当晚还与死者见过面?”
“是啊!我们一起吃了晚饭,依依还在房间里做了作业!我亲眼所见。”胡立楠激动的说道。
“胡女士,如果您确定面前的这具尸体是您的女儿的话,这样的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女警说道。
“但是。但是我明明就见过。你们就算是警察,也不能颠倒是非!!”胡立楠道。
“同志。可以问一下。依依到底因为什么死亡吗?”吕国煜比胡立楠冷静一点,虽然也不太接受这个结果,但还是问道。
“这个……”女警的表情有些诡异,“你们亲自看吧。”
说着,让法医撩开了吕依依的尸体。
与她还完好的面部不同,她的腹部开了一个很大的口子。
里面流出来的却不是血肉,而是一团一团的黑发!!
“呕……”
胡立楠看着女儿变成这个样子,忍不住干呕起来。
“这,这是什么东西?!”吕国煜也被惊到了。
不仅仅是腹部,细看之下,才发现吕依依全身上下都有些黑色的小点。
那是刺破了皮肤的头发。
“吕依依的死亡情况太过猎奇,现在警方也没有进一步发现,所以才会找你们进行询问。”
“这。这何止是猎奇啊。”吕国煜都要说不出话了。
“鬼!是鬼干的对不对?”胡立楠哭着问女警。
“胡女士,我们都是唯物主义论者,不可以封建迷信。”女警道。
“那你倒是告诉我谁杀了我女儿啊!”
胡立楠哭着,突然又想起了昨天晚上的梦境。
难道…难道……
不,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她已经死了。
她不可能回来的!!
绝对不可能!!
“叮铃铃——”
胡立楠的手机又响了。
“喂?”
胡立楠现在只觉得浑身乏力。
“嘻嘻——伤心吗?这就是代价啊——”
“胡立楠——你很快,也要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