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姒声音微颤，一字一顿：“以一个父亲的身份，救救她，好不好。”
叶姒不知道他会不会见死不救，但自己唯一能求的只有傅寒。
那是他的女儿。
他一定有办法的。
在叶姒说完这句话以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忽地静了下来，顷刻之间的安静，让她略微不安了几分。
念女心切的她声音提高了几分，“傅寒？你……”
话都没来得及说完，男人便已经嗤笑着出声了，然而尽管声音再冷淡，微微捏的手机泛白的指节已然泄露了他并不平静的内心。
“什么意思？”
傅寒咬着字眼，声音冷漠，“喜当爹？”
明显。
对于叶姒刚才的话，他不认为是对自己讲的。
叶姒微微一愣，差点破口大骂了。
“傅寒，你清醒一点行不行？你是不知道桑桑是谁的孩子，还是不愿意接受？”她深深吸了口气，咬牙切齿的道，“不管多讨厌，桑桑就是你女儿。”
“我知道你不喜欢她。现在她过得也很好，或许并不需要你这个父亲，你已经六年没有管过她了，那么，请你尽一下父亲的职责，救救她。以后我会带着桑桑离你远远地，不会再来讨嫌了。”
叶姒比谁都要清楚傅寒的性格。
因此，她怕对方不高兴，甚至还主动提出了以后一定让孩子离他远远地的事情。
男人微微张了张嘴，听到叶姒这恨不得当场和自己撇清关系的话，心底堵得厉害。
傅寒并非那种蠢货，相反，他很聪明。
在叶姒说完那句话以后，男人除了一开始的怔然之外，旋即想起刚才小姑娘难受的打滚的画面，他心脏不由微微紧了紧。
几乎是下意识的往房间走了过去。
连电话那头的叶姒都没来得及理会。
“呜……”叶桑将自己自动卷成了蚕蛹，小奶音抽搭搭的低低呜咽了一声，以前这个时候爷爷们都会让她忍着点别哭。
可是她就是想哭。
其他小朋友生病都不会这样。
在意识到自己和其他人不同时，小家伙就已经得出了结论。
因为她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宝宝。
所以才会和其他小朋友不一样。
傅寒看着她眼泪吧嗒吧嗒的落，指尖微微攥紧，刚才那股不舒服和针扎般的感觉再度卷席而来。
这让他没办法自欺欺人下去。
“粑粑呜呜呜抱抱。”小姑娘声音带着哭腔，无意识的叫着爸爸，或许她并不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只记得很早之前生病时几个爸爸抱着她哄着时的画面。
这声爸爸，叫得可能并不是他。
男人心口处微微刺了刺，在叶桑叫着爸爸的时候，他脑海中莫名浮现出了以往和小姑娘相处时她身上的古怪。
作为孩子的父亲？
叶姒刚才的话在傅寒脑海中挥之不去，吵得他隐隐有些头疼。
他知道对方不屑去骗他，也没有这个必要。
叶姒有多讨厌他，傅寒心里一清二楚。
若非必要的时候，对方怎么都不可能去说实话的。
也就是说。
……这小姑娘真的是他的女儿。
傅寒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说不出来是怎么滋味，涩意和隐隐约约的悔意都有。
但更多的是茫然和无措。
傅寒指尖一点点攥紧，因为用力过度指节泛着白。
毫无疑问，六年的时间，他对叶桑不闻不问，甚至不知道这个孩子的存在，傅寒不知道前不久，叶桑是抱着怎么样的心情，奶声奶气叫着他爸爸的。
一向情绪淡漠的男人此时微微俯下身，看着哭闹不止的小家伙，眼底闪过抹无措，他试探的伸出手想去抱她，却又怕弄疼对方，于是很快又缩回了手。
最终看着吧嗒吧嗒掉着眼泪的小姑娘，傅寒忍住了心头的颤意，小心翼翼的弯下腰，一只手抵住她后背，轻轻拍着她后颈。
小姑娘声音还带着几分哭腔，但总比刚开始好多了，傅寒抱着她还没一会儿，渐渐消失的疼让叶桑皱着的细眉头终于舒展开来了。
男人怀抱带着几分清雅和说不出来的舒服，再烦躁的人在这一刻也不由安静了下来，叶桑被他温柔的哄着，小嘴吧唧了一下，她毛茸茸的小脑袋钻到了傅寒怀里，有点想睡觉。
这一举动让傅寒瞳仁微微紧缩了几瞬，不自然的抿紧了唇，不免有些受宠若惊。
原来……
有女儿的感觉是这样的。
傅寒看着怀里小小软软一团的女儿，指尖微微动了动，根本不敢去用力抱她。
生怕一不小心就弄疼她。
男人掌心温暖宽大，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让迷迷糊糊的叶桑难受感受到了缓解，她顿时跟八爪鱼一样缠了上去，软糯糯叫了一声爸爸，小嘴瘪着声音更掺了蜜一样。
小姑娘别的不会。
但即使再蠢的宝宝在这一刻也是会抱大腿的。
傅寒动作微微一顿，心口某处一瞬间塌陷了下来。
他恍恍惚惚的想着。
原来女儿撒娇是这样的。
而第一次有女儿的傅寒对什么都感到新奇，他宛如一个刚学会走路的初学者，对着眼前的小家伙，每走一步都是试探着来。
叶桑小脑袋微微动了动，眼皮子耷拉着，却不肯睡去。
她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法子，但在傅寒的怀里很舒服，因此小姑娘并不想挪窝。
害怕对方赶自己走，叶桑迷迷糊糊的小奶音咬着，这会儿认真的道：“叔叔。”
“我知道你不喜欢人家的……”她小奶音低低保证道，“这次，桑桑乖乖的。”
叶桑清楚傅寒很讨厌自己。
在这个时候，小姑娘难免没有安全感，怕对方丢下她不管。
男人喉中的话微微梗住，他眼底闪过几分愣怔，似乎想起来了自己之前对她的态度。
这是他的女儿，对人情绪的感知并不比自己差。
更何况，自己的喜恶已经摆在明面上了，对方没有安全感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男人动了动纤薄的唇瓣，神色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不知道如何开口是好。
傅寒性格偏执，从不会认为自己有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