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少宁一听,这话讲得很对,正和自己所知道的情形相符,更加相信起来,问道:“可是那云阳子意图报复,要引人对付武当?”
“正是!”云成子心中冷笑,表面上却顺着柴少宁的口风,装出一副忧急的神态道:“我在路上听到风声,云阳子已经在去武当的路上,同行的人里面,很可能就有九鬼中的人物。正面交锋,师叔他们当然不怕,但云阳子经过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山中心腹遍地,绝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肃清。假如这帮人和云阳子里外勾结,暗中下毒,只怕武当从此就要沦为魔道。所以我才急着要赶回山去禀明师父和师叔,希望还能来得及!”
楚继英一见柴少宁的神情,知道他信了云成子的鬼话,急得过来道:“贼道人,你分明是和云阳子一伙,不敢回山,才当了山贼,却在这里胡说八道!”
云成子心道,你倒是挺了解我,老子正是听说云阳子失势才不敢回山,无奈下暂时在山贼处落脚。只是那个小子看起来对云阳子的所作所为知道得挺多,当局者迷,不难让他上钩,等把他骗走,回过头来再收拾你这个毛丫头。
想到这里,云成子对楚继英道:“云阳子心性狡诈狠毒,怎么肯甘心失败?这会儿只怕已经潜上山去,贫道如果有一句虚言,来日就死在姑娘的枪下。”
柴少宁听云成子越说越严重,更加着急起来,看来师姐的仇又要延后再报,就先便宜了那个萧逍燕。
柴少宁想着,转身来到楚雄豪面前,躬身道:“前辈,小侄也曾经和云阳子打过交道。那个人道貌岸然,擅用奇毒,只怕二圣会着了他的道儿。小侄意欲先往武当一行,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楚雄豪虽然不相信云成子的话,但一番分析下来,对方说的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因此点头同意道:“也好,贤侄就先行一步。如果武当没事最好,倘若有个意外,凭贤侄的身手,确实是一大臂助。只是你年纪轻轻,凡事要多加谨慎,不要轻信人言,上了恶当!”
柴少宁当然明白楚雄豪的言外之意,知道他仍然不相信云成子,只是楚雄豪为人老成,却不像楚继英一样挑明直言。
当下柴少宁也不便再说什么,看看云成子和苗焕锦众贼已经离开,匆匆告别镖局中人,往武当方向飞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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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当山上,丹尘子送走孤星、冷月回到丹房后,心绪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自从回山之后,一切事情都发展的过于顺利。云阳子多年执教武当,一定暗中培育了不少的心腹,这帮人绝不会就此从善,一定会暗中图谋,只是要想把他们揪出来,却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办到的事。
出尘子看出师兄有心事,开口问道:“师兄可是担心云阳子在教中伏下内奸?”
丹尘子看看师弟,不无担忧地道:“云阳子犯此大错,我这做师父的难辞其咎。只是武当山上尚有三位师兄弟坐镇观内,怎么会对云阳子的事情丝毫没有察觉?要说观内的弟子们全都串通了为云阳子遮掩,这事绝不可能,只怕…”丹尘子说到这里住口不言。
出尘子听得心惊,摇头道:“不可能!大师兄无尘子生性怪异,所收弟子都是些相貌古怪之人,像他这种人,只喜欢标新立异,对权力却没有表现出过欲望;二师兄卓尘子在咱们师兄弟五个人当中功力最高,但他生性憨实,多年来默默无闻,从不张扬;离尘子师弟现正在闭关精研教义,他为人聪颖,虽然和无尘子、卓尘子两位师兄一同拜在师叔静元真人的门下,但也深得老师广元真人的喜爱,和你我亲同手足,断不会作出为害武当的事情。况且广元、静元两位老师生怕武当门人日多,将来为了争权生出内讧,因此临终前令我们四人在道祖像前发下重誓,共同辅佐师兄你振兴武当,而师兄你的决断也确实使武当在江湖中声威日盛,令我们四个师兄弟深自钦佩。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三位师兄弟风烛之年又怎么会再兴波澜,背信弃约,违抗先师意旨?”
摇了摇头,丹尘子叹道:“当年两位老师迫你们四人立下重誓,有一半是针对大师兄无尘子而为。无尘子身为咱们四人的师兄,当年掌教之位本来是他最有希望获得,只是师叔静元真人见他孤高自傲,怕他做了掌教后,武当会从此孤立于江湖,这才力保我当上掌教。自此之后,无尘子师兄的性情更是变得难以捉摸。这么多年来,虽然经过我多方努力,却仍无法化解他的那份冷漠,可见他始终对这件事耿耿于怀,不能或忘。”
出尘子笑道:“师兄多虑了,无尘子师兄的性格本来就是这个样子,不光对你,对我们三个人又何尝不是冷眼相向?却决不是因为心有所恨。”
“但愿如此!”丹尘子摇摇头不再言语。
出尘子见师兄依旧心事重重,劝解道:“过几天就是云飞子授职掌教的日子,师兄门下又多了一位真人。到时候大局一定,你我又可以云游四海,过那逍遥的日子了。”
丹尘子笑了笑,想到云飞子的武功、智计都不输给云阳子,心下略感一丝安慰。
两人就大典之事在丹房中商讨起来,不知不觉一日过去,夜幕降临了巍峨的武当山脉,像一个巨大的阴影,吞噬掉了武当山秀丽的景观。
吃过晚饭,出尘子才要告别师兄回自己的观房,大殿上紧急集合的钟声忽然响了起来。
出尘子大吃一惊,转望向师兄,见丹尘子也是一脸讶异。
云阳子被撤,丹尘子暂摄掌教一职,他没有下令,是什么人敢擅自击钟?
两个人互望一眼,都知道出了事,忙提拂尘向大殿奔去。才到殿前广场,丹尘子的弟子云飞子、云真子,出尘子的弟子云中子迎了上来。
“何人传令集合?”丹尘子问徒弟云飞子。
“不清楚!”云飞子看着老师道:“我和云中、云真两位师弟也是刚刚赶到。”
丹尘子看看广场上仍大批身影不断涌来,瞧这样子,武当山上的千余名道人,除了在前后山巡逻的弟子外,怕是都到齐了。
丹尘子冷哼一声,和师弟率了三个徒弟直奔大殿门口。
才进大殿,就见殿中已经有人。靠前两侧放了几张椅子,身形高大,面相孤傲的无尘子左上而坐,身后立着他的两个徒弟,一个是细长矮小、面色苍白、左手自幼萎缩的二徒弟鬼道人云滴子;一个是身形高大、狮鼻阔口、貌似金刚的三徒弟神道人云珠子。他的大徒弟魔道人云成子云游历练还没有回来。
在无尘子下手,挨坐着的是武当三老之一的卓尘子。
卓尘子身形比师兄无尘子略矮,面目也显得木讷得多,这时候坐在那里正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门口,显然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次紧急集合?
武当三老中的另一老:离尘道人,因为闭关,并没有到来。
卓尘子的弟子云青子、云嗔子出外办事未归;离尘子的弟子云空子、云觉子数日前率领一支车队下山采办货物,他们会赶在云飞子的授职大典前回来。
此外武当中坚人物已悉数到场。
在无尘子和卓尘子对面、大殿的右手处,另外摆了两张空椅,显然是为丹尘子和出尘子所设。
卓尘子一见丹尘子进殿,起身迎上问道:“不知师弟如此急召大家来此,所为何故?”
丹尘子向师兄见过礼后却没有马上回答,而是转身来在无尘子面前施礼问道:“如果丹尘没有猜错,应当是大师兄在传令集合。”
“是大师兄?”卓尘子听得吃了一惊。要在平日,无尘子这种行为就有犯上叛逆之嫌,然而如今正值武当多事之秋,卓尘子不愿意另生事端,所以一惊之后就没有再出声。
哪知道无尘子却坐在椅中冲丹尘子大刺刺问道:“这山上除了师弟你,是否别人就不能传令?师弟不要忘了,你的弟子云飞,现在可还没有当上掌教呢!”
“师兄误会了!”丹尘子平静地道:“我怎么敢有这种想法?只是师兄既然召集大家到此,一定有原因,所以有此一问。”
“你用不着假惺惺!”无尘子起身大声喝斥道:“你的心思我还不明白?咱们废话少说,我今夜召集大家来此,只为了三件事。第一件事,当年我们师兄弟四人在祖师像前发下重誓,共同辅你,振兴武当,我自信没有食言。但你既然退位,论武功卓尘子师弟胜你一筹,论才智离尘子师弟不输于你,你为什么要把掌教职位传给你的弟子云阳?这也罢了,前些天你却又趁我下山未归、离尘子师弟坐关之际,擅自发书,把云阳除名,至令我武当蒙受百年来最大的一次羞辱。”
“师兄此言差矣!”出尘子性子直,见无尘子开门见山,直言喝斥,神态咄咄逼人,因此替师兄出头接过无尘道人的话道:“当年师兄传位云阳,经过咱们师兄弟五个人共同商议,师兄你也是同意了的。如今云阳勾结匪类,如果不当即立断,受损的将不仅是我武当的名誉。假若包庇弟子为恶,那才是真的令祖师蒙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