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些堵车,到达公安机关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江离城将车停在门口,打电话给朋友,得知对方临时有任务外出,大概要下午两点钟才能回来。
江离城挂了电话,看向南笙:
“一起吃个饭?”
南笙点点头:“江老师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今天我请江老师吃饭。”
江离城发动引擎,淡淡的笑了笑:
“我还从未让女人买过单,你是第一个。”
用餐的地点是在一家法国餐厅,江离城选的,南笙作为请客吃饭的人自然没有意见,况且这里环境优雅,气氛温馨,距离探望父亲的地点也比较靠近,实在是个不错的地方。
江离城可谓是一个十足的绅士,南笙落座之前他为她拉开了椅子,待她入座之后方才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南笙微笑道谢,心下却感觉并不是那么的自然,毕竟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老师。
江离城询问过南笙的用餐意见,南笙微笑摇头:
“我不挑食。”
江离城淡淡一笑,垂眸看着菜单,轻声说了一句:“倒是很好养。”
他的声音太轻,加上餐厅内播放着的轻音乐是南笙喜欢的,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时之间并未听清楚江离城口中的话:
“江老师说什么?”
“没什么。”
江离城含笑看她一眼,转而对服务生说了几道菜,将菜单递了回去,服务生微微颔首,说了句‘稍等’便离开了。
用餐的人并不多,零零散散的几对分散在餐厅的各处,以至于他们周围并没有其他的人,南笙的视线扫了一圈才发现来这里用餐的都是情侣,至少此刻在餐厅内的除了她和江离城无一例外。
她的不自在加重了一分。这里大概所有的人都把他们当成一对儿了。
“怎么了?”江离城的突然出声,打断了南笙的胡思乱想,她回过头看他,见他正端着一杯清水放在唇边轻抿,眼睛是看着自己的,如先前一样,带着淡淡的笑意。
南笙摇头:
“没什么。”
江离城放下水杯:
“南同学今年多大?”
“再有3个月就22岁了。”
“生日是在8月份?”
南笙觉得自己和江离城不在一个频道上,自己说的明明就是年龄,他却扯到了生日,不过他说的也没错:
“嗯。”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以为你只有12岁。”
因为江离城的话,南笙也想到了两人初见的那一天,不过她可没想江离城当天的样子,而是想起了在自家别墅门前被顾琛也这样说过,为此他还特地买了很多条不同样式的背带裤放进了衣帽间,想想那满满整个衣柜的背带裤南笙就觉得有些好笑。
“你不是第一个这样说的人。”
江离城看着她唇角掩饰不住的笑意,不用问也知道她说的那人是谁,微微错开视线,转了话题:
“我以为你在昨天已经和你父亲见过面。”
“为什么会这样觉得?”
江离城有那么一瞬间几乎要脱口而出会找顾琛帮忙的猜测,可转而一想,她和顾琛的交往多半是个秘密,如若不然在班级里没有几人知道,自己唐突的说出来,怕是会再度引起她的好不容易卸下的防备,于是话到嘴边又转了弯:
“猜测。”
“我的确是这么想过,可也知道父亲涉及的是一桩全国都在关注的案子,社会各界都在盯着,司法部门也会秉公办理,怕多半也是见不了,所以就没有这方面的打算。如果不是江老师今天提出要帮我,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父亲。”
江离城的手放在桌面上,有节奏的轻轻敲打着,南笙注意到他的手指纤细修长,如果此时是跳跃在钢琴的黑白键上,应该会更加好看。
“介意我分析一下你父亲的案子吗?”
南笙一愣,随即摇头:
“不会。”她也想清楚的知道父亲目前的状况究竟有多糟糕。
江离城看她一眼,轻声开口:
“有了解过这方面的相关法律吗?”
“以前没有看过,昨天事情发生后有简单的了解。”
江离城点点头:
“那你应该很清楚,依照你父亲目前的情况来看,被判无期或者死刑的机率很大。”
南笙沉默,就是因为知道这样的机率很大,她才担心,才想要尽快的去见父亲一面。
“你不用担心,事情也不是全然没有转机。”
江离城的话让南笙的眼睛为之一亮,语气也不再是刚才的死气沉沉,反而有了隐隐的期待:“什么转机?”
江离城淡淡一笑:
“你知道欠税、骗税、漏税、偷税、逃税、抗税这几者之间的区别吗?”
南笙摇头。
“现在南先生被查出偷税漏税,乍一听这两者其实是一个意思,可是也不尽然,偷税是指纳税人以不缴或者少缴税款为目的,采取各种不公开的手段,隐瞒真实情况,欺骗税务机关的行为。漏税是纳税人无意识地漏缴或者少缴税款的行为,是因为纳税人不熟悉税法规定和财务制度,或者由于工作粗心大意等原因造成的。”
“你是意思是……”
江离城微微一笑:
“这两者孰轻孰重你应该已经清楚了,前者是要负刑事责任,也就是我们刚才所说的无期或者死刑,但如果是漏税行为的话,只要补缴税款,滞纳金和罚款,最多再对漏税者进行税法知识和财务知识教育,使得漏税者懂得税法,健全财务制度就没事了。”
“那我父亲是属于哪一种?”
“目前我们得知的消息有限,具体属于哪种情况我也不敢妄下结论,但只要司法机关还没有拿到确切证明你父亲偷税的证据,他本人也没有承认,这一切都不算晚,因为即使他真的是前者,我们也不是没有办法扭转过来。毕竟这又不是杀人放火,虽然触犯了法律法规,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不是吗?”
截至目前为止,江离城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空口白话,因为南永信的事情最终的结论会是什么,他们谁也不知道。
但即便是空口白话,也让南笙的心里对父亲的事情重新燃起了希望。她感激的看着江离城,想要感谢,却发现此时此刻无论说什么话都表达不出自己内心的情绪,于是她端起了面前的水杯:
“江老师,我不太会说话,但我要谢谢你,真心感谢你,我以水代酒谢谢你对我的帮助。”
说完,南笙便要一饮而尽,却被江离城阻止,他纤细修长的手指按着水杯的杯沿,笑意清浅:
“暂时不用,结果是什么我们都还不知道。”
“即便结果不尽人意,但你终究是帮了我,于情于理我都要敬你。”
“以后吧。”江离城说:“等事情有了一个结果,你再敬我,不过下次可不许以水代酒。”
话已至此,南笙也不好再坚持什么,将水杯放回桌面。
因为江离城给予自己的希望,她的脸上终于有了最真实的情绪,嘴角含笑,连眉眼都沾染了笑意,江离城看着这样的她,觉得自己这次的多管闲事并未做错,无论再为她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只是他觉得满足的同时,一个疑惑开始在他的心口缓慢滋长,自己能够找出这个案件的突破口,那么顾琛肯定也早就想到,为什么她却没告诉南笙,是想等有了结果再告知,避免她希望越高,失望越大?还是说,他根本就是打算袖手旁观?
当然,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顾琛能为他解答,此时即便他想破脑袋怕是也得不到想要的答案。
——
用餐结束还不到一点,江离城建议就在餐厅等待,时间差不多的时候再过去,南笙没有意见,招来服务生点了两杯蓝山。
许久之后,她轻轻搅动着香味四溢的咖啡,问了江离城一个问题:
“江老师,你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南笙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江离城正端着咖啡靠在椅背上看向窗外,闻言转过头来看她,微微扬起嘴角,反问她:
“你猜?”
南笙轻轻摇头:
“你好像对这方面的知识很了解,如果不是知道你是金融系的老师,我会以为你是学法律的。”
“嗯。”江离城淡淡应了一声,放下咖啡:“大学时候,法律是我的选修课程。”
“那你一直是老师吗?”
江离城笑了,发自内心的,他觉得眼前正在发生的一切真的是一个很好的现象,一天的时间里,眼前的这个女孩不但卸下了对自己防备,还对自己的事情感了兴趣,这不能不让他感到开心。
“不是,来t大只是基于一个人情,为其代课,并不是我的职业。”
南笙微微点头:
“听起来好神秘。”
“我并未对你有所保留,何来神秘一说?”
“那江老师真正的职业是什么?”
江离城笑意温软:
“我有自己的公司,不过是在美国,只是一个很小公司,你应该没有听过,不提也罢。”
南笙点点头,垂眸看了一下腕间的手表:
“时间不早了,我们过去吧。”
“好。”
南笙唤来服务生买单,服务生却微微一笑,告诉她说:
“江先生已经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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