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1 / 1)

第七十章

南玉有些郁闷的开口道:“说得好像我就对你不真心一样,我这个人很讲究礼尚往来的,你对我好,我自然就对你好,你对我真心,我自然也对你真心。还有这时候就说到以后让大皇子就番的事,显得好像是我容不得人一样。你以后对大皇子要怎么安排,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皇帝笑起来,在她脸上大力亲了一口,道:“你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南玉不由抬起眼来看了看他的脸,他笑起来的时候凤眼总是会微微上翘,不淡不浓的眉毛跟着凤眼一起斜上入鬓,整个人会显得神采飞扬。

南玉也微微笑起来,这便算是和好了吗?

算了,其实跟他吵架她也担心和不好受来着,那就这样和好了吧。

过了一会,南玉又问道:“圣上,您真的要升贵妃为皇贵妃?”

皇帝道:“权宜之计罢了。”说着又捏了捏她的脸,道:“放心,不会亏了你的皇后之位。”说完又抱着南玉压下来,继续道:“说道皇后,再封你为后之前,你先给朕生个儿子吧,这样朕以后也好有借口封你。”

南玉在皇帝身上拍了几下,又推了推他的腰,道:“大白天的呢,而且什么皇后不皇后的,我连个影子都还没见着,还不知道要哪年哪月的事情。”

皇帝一边吻着她,一边声音嗡嗡的道:“你还不相信朕。”说着又有些讨好欢心的道:“你不是喜欢宫外吗,等到端午,朕带你去宫外看龙舟去。”

说着手已经将她上面的衣服挑开了……

南玉见推不开他,渐渐的也懒得再扭捏了,由着他在她身上乱作。而皇帝则在心里想到的是,果然夫妻打架要在床尾合,俗话诚不欺人也!

南玉这觉睡得久,直到华灯初上的时候才醒来。

她醒来的时候皇帝已经走了,旁边的被衾都是冷的,而她身上的睡衣也已经被好好的穿上了,床上也被整理过一遍。

她从床上坐起来,身上简直像是被人抽筋剥骨了一遍,好像都不是自己的了。南玉感叹了一句,果然是床上的男人猛于虎。

和弦听到声音,点亮了寝殿里的灯,然后撩起帐子问南玉道:“你醒了?”

南玉问她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和弦一遍替她穿鞋一边回答道:“将近戌时(晚上七点)。”

南玉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和弦替她穿好了衣服然后又问她道:“你要不要先用点晚膳,等用了晚膳我有话跟你说。”

南玉想了想,道:“晚膳不吃了,你让人给我上一碟糕点,外加一碗杏仁露。”

和弦点了点头,接着便下去准备了,等她端了糕点和杏仁露上来,然后南玉便一边坐在榻上吃着糕点一边问她道:“说吧,什么事?”

和弦悄悄的跟他道:“下午的时候,薛夫人进宫来了,向圣上请求见贤妃。”

南玉听得有些奇怪,贤妃和前头的皇后是薛边的原配邵氏所出,邵氏无故被休,后面贤妃和皇后是跟着邵氏是在庄子上长大的,直到邵氏死后才被接回薛府。都说薛边当年是为了娶现在的薛夫人柳氏才休弃原配的,也听说贤妃和皇后跟继母的感情十分冷淡,大有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意思。

这种时候,不是薛边来见女儿,反而是薛夫人这个继母来见继女,实在显得有些奇怪。

南玉放下那块被咬掉半口的糕点,抹了抹嘴然后看着和弦,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和弦继续道:“然后我就找人跟着去甘泉宫,想打听一下薛夫人和贤妃说什么。结果这一打听不得了,偷听到了一件大事!”

南玉问道:“什么大事?薛夫人想偷偷毒死贤妃?”

和弦“啧”的一声,转头不满的瞪了南玉一眼,衣服“你就不能正经点”的表情。

南玉双手作投降状,道:“好好好,你说,是什么大事。”

…………

和弦一副鬼鬼祟祟的表情,凑过来跟她道:“原来当年贤妃的母亲,根本不是无故被休,而是她趁着薛将军出征,然后跟薛家族学里教书先生有了私情,后来被现……”和弦摆了摆手,继续道:“然后就……”

南玉听得“咳咳”了两声,差点将嘴里的杏仁露都喷了出来。

大汤民风开放,对女子的要求也不像后世这么严格。但女人婚内出轨,这还是很严重的。又不是皇家公主,敢公开的养面。这个消息,真的很劲爆啊!

南玉这次认真起来,然后看着和弦等着她往下说下去。

和弦继续道:“听说当年薛大将军是自己看上贤妃的母亲的,其实就像是戏台上演的那样,先是少年将军偶遇佳人,然后回家求自己的母亲上门提亲。薛家是武将世家,一直显赫,但在太宗皇帝的时候牵涉进皇子之争,虽然抽身得早,但也伤筋动骨渐渐的势微。而那时贤妃的母亲邵氏则是下州刺史之女,又少有才名,两家算得上门当户对,或者说是薛家微微高攀。薛大将军的母亲一看,得了,不是什么不好的人家,儿子喜欢,于是就同意上门提亲了。而邵氏的父亲看中薛大将军前途无量,也同意将女儿下嫁。

薛大将军虽然喜爱邵氏,但邵氏却只是听从父母的媒妁之言嫁给的薛大将军。邵氏是才女,喜爱的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那一套,薛大将军则爱舞枪弄棒,在邵氏稍嫌丈夫粗俗。夫妻两人没有共同语言,邵氏对薛大将军的感情淡淡。

然后薛老夫人对邵氏也不满啊,她帮儿子娶个儿媳妇回家,是要帮儿子打理后院相夫教子的,让儿子后顾无忧的博前程的,结果将邵氏娶进门来,就知道念诗作画,管家之事一概不懂。而且儿媳妇眼里嫌弃儿子,薛老夫人这个当娘的看得最清楚了,于是,婆媳关系也出现问题了。”

南玉叹息,自古以来婆媳关系就是一门大学问。这位邵氏一听就是情商不高的人,她就是再不喜欢丈夫,好歹也遮掩一下啊。世上就没有婆婆会喜欢嫌弃自己儿子的儿媳妇的,别人千不好万不好,她自己的儿子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

和弦接着道:“薛老夫人虽然不喜欢邵氏,但有薛大将军护着,邵氏也没吃什么苦。本来吧,大家虽然有磕磕碰碰,但勉强也是能过下去的。而怪就怪在,夫妻生活几年之后,薛大将军在军中的官越做越大,夫妻聚少离多,加之邵氏本来就不满意这个丈夫,夫妻的感情自然就越来越淡了。”她说到这里又强调了一下,道:“我说的这个淡,只是单方面指邵氏的。当然,薛大将军对邵氏的感情还是很浓烈的,而且是越来越浓烈。”说着又感叹了一句:“这就又要说到男人的贱性问题,人家越对你冷脸,他们就越爱往前凑……”

南玉打断她道:“说重点。”

和弦耸了耸肩,继续道:“然后某一次,邵氏出外礼佛的时候,救下了一个饿得晕倒在路边的男子,邵氏将他带回了家,又是请医问药又是丫鬟伺候的。邵氏救回来的这位男子是个读书人,面相也不错,自己说是父母死后被家中兄嫂赶出门,因为不肯跟乞丐一样乞食,又没别的赚钱能力,所以等带出来的银子花光之后,最终饿晕在了路边。

邵氏很是同情他,跟男子相处几日之后,还现这男子谈吐风雅,而且腹中很是有些才华,在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方面跟邵氏很有共同爱好,邵氏看他简直觉得像是找到了知己一样。于是邵氏就跟丈夫求情将他留下来,反正就是多一口饭的问题,薛家也不缺。薛大将军为了讨好妻子,同意了,还安排了男子在薛家的族学里当个教书先生,让他除了有饭吃之外,每个月还有束脩拿。薛大将军的性子粗,没想到留下这个一个跟妻子有共同爱好的男子其实是十分危险的事情,于是就给自己留下了一顶绿帽子的后患。

后来不久,大汤遇到匈奴来犯,薛大将军要随军出征,这一出征就是一年多。而这一年多里,邵氏倒是觉得过得十分舒坦,与那男子互引为知己,时常在一起吟诗作对,探讨琴棋书画什么的。家里没有男人在家,瓜田李下,下人中自然有闲话传出来。但邵氏这个人呢,是活得比较高傲自我的人,根本不管下人说什么,行事依旧。而薛老夫人这时候年老多病,身体不济,下人不敢将事情告到她哪里去,万一突然将她气病了,谁都赔不起。于是日子就这么过着,邵氏与那男子精神上已经交流得差不多了,最后于是交流到了身体上去了。然后一年多之后,薛大将军大胜匈奴回来,官升了一级,但邵氏待他却越来越冷淡了。”

南玉一边喝茶平复心情一边在心里道,这么狗血的故事,肯定还会出现一个女二号。

果然,和弦接着就道:“虽然邵氏看不上薛大将军,但薛大将军毕竟是少年英才,相貌又好,能看得上她的姑娘还是很多的。听说他大胜匈奴班师回朝那日,洛京的许多未嫁的姑娘都站在大路两边朝他扔手绢。而这其中就有薛大将军现在的夫人柳氏一个,少年将军英姿飒爽骑马而过,柳氏一眼就爱慕上了他,从此魂不守舍。只是奈何卿未嫁,君却已有妇,柳氏一个好端端的世家嫡女,怎么也不可能去给人当妾,然后……本来应该没有然后了,但是……”

和弦喝了一口茶,继续激情昂扬的道:“就是这么巧合,某天柳氏心情不好出来礼佛的时候,恰巧就撞见了在这里私会男子的邵氏,两个人躲在林子里亲亲抱抱,十分缠绵。柳氏起先看得十分生气,她倾慕的薛大将军对你这么好,你却给他戴绿帽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柳氏简直想要叫人上去将这对奸夫淫妇揍一顿。但事实上……柳氏还真是忍下来了,因为她突然眼睛一亮,本来薛大将军已经娶妻她是没机会的,但此时柳氏突然就从绝望中升起了希望。

于是柳氏就给自己出谋划策啊,她先是找人接近薛大将军,绰绰约约的将邵氏与男人有私的事情透漏给他知道。薛大将军回府后,其实隐隐约约也是听到些闲言碎语的,只是他信任邵氏,觉得邵氏虽然对自己冷淡,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的,于是反而将嘴碎的人打了一顿,将流言压了下来。柳氏一看在薛大将军身上行不通,于是亲自上阵,去接近薛老夫人。

从这个方面说,柳氏也不是一般的人。薛大将军打了胜仗升了官,薛家正门庭显赫,柳氏跟着母亲上门庆贺,很容易就接近了薛老夫人。柳氏不像邵氏,她会来事,嘴巴甜,很快讨得薛老夫人的欢心。等得了薛老夫人的信任,然后就半遮半掩的将自己那日在寺庙看到的事情说了出来,说完还笑着说一句‘那日可能我见的也未必是嫂夫人,我和嫂夫人只见过几次面,看错了也不一定’,大有一种我可能误会了邵氏的意思。

但薛老夫人可不是薛大将军,当时听得就黑了脸。等客人一散,回去就让人抄检了邵氏的屋子,结果还真抄检出不少东西。邵氏一看,当时晕倒,然后请大夫一看,好嘛,有三个月身孕了。薛大将军回来还不足两月,邵氏有了三个月身孕,这孩子打哪儿来的,于是这次轮到薛老夫人晕倒了。”

南玉亲自给和弦斟了一碗茶,和弦喝完后,继续八卦:“按我的理解,我猜邵氏三个月了还没将孩子打掉,大约是想生出来赖在薛大将军头上的。过段时间买通个大夫将月份说少一个月,等时间到了说成是早产,薛大将军这么信任她,说不定还真的能骗过去。结果哪想到,事情提前败露。而几个给邵氏诊脉的大夫都说是三个月身孕,事实摆在面前,薛大将军再想不信也由不得不信。

出了这样的事,奸夫自然要死,而邵氏不被侵猪笼也要被暴毙,就是邵家的人来,也不能多说什么。可是薛大将军爱邵氏啊,就是邵氏背叛了他,他也还是爱她。所以说,男人的爱情有时候真是搞不懂的。薛大将军下来跟薛老夫人求情,要求留下邵氏一命,最终答应了薛老夫人以休了邵氏娶柳氏为条件,保下了柳氏的性命。

邵氏被灌了去子汤,然后关到了庄子上。而生这样的事,薛老夫人连带着对贤妃姐妹的血脉都存了疑,于是让她们姐妹跟着去了庄子上,来一个眼不见心不烦。而薛大将军怕两个女儿留在府中会受新夫人和母亲的委屈,同意了她们住到庄子上。

但生了这样的事,外面都传薛大将军是为了权势和柳家联姻,为此抛弃原配,其名声一塌糊涂,连带着柳氏的名声也受损。薛老夫人因为是丑事不能辩解,只能吞下这口气,而薛大将军不辩解,更多的大约还是为了保护邵氏母女三人吧。”

和弦做了个耸肩摊手的动作,表示这个故事已经讲到了结局,顺带着还有点唏嘘。

南玉小叹一口气,也感叹道:“所以说啊,这事情果然是不能看表面,我们以前都说薛大将军是渣男,可哪里想到人家根本是天下第一痴情种。”

哪一个丈夫能忍受妻子给自己戴了绿帽,还肯为了保住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终身的。当年的何以琛和李大仁算什么,这才是真正的痴情种。

和弦道:“这种事就是相对的,你说他是渣男也没说错。他对邵氏当然够痴情,但他对柳氏来说,可不就是渣男一个。我看柳氏的样子,她虽然如愿嫁给了薛大将军,看她这么多年过得也不像幸福。说不好薛大将军还怨她当年曝光了邵氏的丑事,差点害死了邵氏,然后这么多年私下对她实行冷暴力呢。外面都说他们夫妻恩爱,薛家没有一房妾室,但细想起来,薛大将军还不知道是在为谁守身如玉呢。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他们有外面传的这么恩爱的。”

南玉没有说话,不管别人信不信,其实她也是相信的。她有些同情柳氏,但说起来,当初非要嫁给薛大将军也是她自己选择的,自己的选择自己承担,好像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知道当初的薛皇后知不知道自己父母之间的事,但看样子薛贤妃原先像是不知道的。她怕还以为自己生母及自己姐妹二人是被薛大将军抛弃的,要不然也不会对薛家这么仇恨。看她做的这些事,根本就是没有将薛家放在心上,也不怕自己会连累了薛家。

就是不知道她现在知道了,心里会怎么想。从这个方面来说,她也着实让人同情。一直为生母抱不平,恨着自己的父亲,结果生母才是做错事的人。想为自己的姐姐报仇,为此不惜牺牲自己的孩子,结果现事情也不是那么回事。而最重要的是,该生的已经生了,想挽回也已经挽回不了。

说起来,邵氏和薛皇后母女两人倒是挺像的,都是为所爱的人奋不顾身的人,可惜的是,她们爱上的都不是自己的丈夫。至于贤妃嘛,奋不顾身倒是奋不顾身,爱上的也是自己应该爱的人,就是她奋不顾身的对象不是所爱的人,而是自己的母亲和姐姐。

从这个方面来说,薛家也是个出产奇葩的地方。

想到这里,南玉又突然惊奇的问和弦道:“咦,你什么时候在宫里有这么深的人脉了?这种事情,你居然能打听的这么清楚。”

和弦抬眼看了南玉一眼,道:“哪里是我的人脉深,根本就是皇帝想要通过我的嘴,告诉你真相。”要说深也是皇帝的人脉深。

南玉在心里骂了一句“奸诈”,这种事,皇帝为什么要告诉她知道,又根本不关她的事。因为她常跟他说“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所以想将她一军,告诉她“男人有时候是好东西,但女人不是好东西”?

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幼稚,还斤斤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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