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有了主意。
程旭东还在唠唠叨叨:“程霞本来就身体不好,又接近高龄产妇的年龄,怕出意外,已经把工作辞了在家保胎,老蒯再没了工作,你让他两口子怎么活?”
他大爷的,这是什么道理!他俩口子怎么活,我还要负一份责任?
我没好气地说:“程霞工作多少年了,生孩子的积蓄总该有吧?就算没有,不还有你这开宝马的大舅嘛,缺这点钱?
他说:“不是钱的问题,生孩子能要几个钱!”
我说:“我就纳闷了,不是钱的问题,那是什么问题?”
他说:“你也不想想,程霞已经没工作了,老蒯再丢了工作,两口子在家面面相觑,那还不得忧郁吗?”说着说着眼圈红了,“本来,产前产后就容易忧郁,再因为工作的事雪上加霜,你还让不让我妹活了?”
别说,这货心挺细,是个好哥哥。
我说:“老二,你这就不对了,程霞是你妹妹,也是我妹妹,老蒯是你妹夫,也是我妹夫,我会置妹夫于困境而不顾吗?”
他说:“老大,你到底什么意思嘛,把我都搞糊涂了。”
我说:“肯定得让老蒯走人,不走不行。厂有厂纪,国有国法,他一巴掌给人扇出血,我得给人一个交待。不然个个都学他,我这厂还要不要开了?”
他说:“说到底你还是要把他开掉。”
我说:“没错。”
程旭东站起来,气哼哼地说:“那我走了。别说龙趸,就是龙肉,我也吃不下了。”
我一拍桌子:“老二,你给我坐下!都三十而立了,还这么没耐性。就不能听我把话说完吗?”
他又悻悻地坐下来。
我说:“老蒯在我这里拿多少钱你是知道的,2千!是你老二面子不够大吗?不是!是哥哥我小气吗?也不是!因为在我厂里,补师就拿这个钱。我不能因为一个人就破坏制度、破坏工资结构,不管这个人是谁!”
他说:“这我理解。我从来没有抱怨你给他的钱少,他也没在我面前抱怨过。”
我说:“虽然你们没有抱怨过,但我心里不舒服,我一直在帮他找更好的去处。也找了一些,但下不了决心,因为他的水平确实有待提高。这次出了这个事情,刚好借机让他出去闯一闯。上班的地点在白石洲,上下班不用转车,比在我这儿更方便;工资呢,人家出4千,比在我这儿翻倍。”
程旭东忽地窜到跟前,一把攥住我的手,激动地说:“我的好哥哥哎,弟弟这厢有礼了!”说着,做出一个单腿下跪的姿势。
我说:“起来,起来,男儿膝下有黄金,只是未到下跪时。”
他说:“怎么,事情还没定?”
我说:“九成把握吧,基本上算定了。只是你要劝劝咱妹夫,不要动不动跟人动拳脚,都什么年代了,还玩少林寺那一套有用吗?”
他说:“我一定好好劝劝,让他珍惜新的工作机会。”
人急生智,我刚想了个主意,介绍蒯新民到宋建华厂里去。说有九成的把握是基于朝阳厂本身缺人;4千块钱对CNC编程来说,是较低的工资,宋建华肯定以为捡了便宜;何况刚帮他装了软件,他欠我一份人情。退一步讲,碰上一成的概率,宋建华死活不要,也有办法,我会说服他先收下来,然后再找个碴子开掉,大不了工资我出。
虽然有应对小概率的准备,但我想,事情的走向还是会遵循大概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