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尾辫忽然转过身,来了个FaceToFace,EyeToEye。
我猝不及防,尴尬一笑,不自觉把手收回来了。
她不明就里,问:“大哥,你怎么了?”
我没好气地说:“不要叫我大哥,听着别扭。”
她脾气真好,不急不恼:“好了,我不叫你大哥就是了。”又说,“你希望我叫你什么?”
我不知道。
她说:“我叫你老板好不好?”
我觉得刚才有点过分,语气和缓了些:“没事,你想怎么叫就怎么叫。”
她说:“你贵姓呀?”
我说:“免贵姓刘。”
她笑了,露出两颗小虎牙:“要不我叫你刘哥哥,好吗?”说完,把手轻轻放在我腿上。
虽是隔着一层布,也能清晰感觉到女孩子手的温热潮润。
我全身一紧,动也不敢动。她靠过来,把脑袋歪在我肩膀上。
我喜欢这种被女人依靠的感觉。恍惚间,产生了错觉,以为靠在肩头的是万山红。
当年凡是有万山红的比赛,我一场不落,为她欢呼,为她叫好。比赛完,他们篮球队去饭店胡吃海喝,我只能回宿舍啃凉馒头――这还是托程旭东的福。
马丁是高中时代的女神,万山红则是大学时代的女神。
我心里乱云飞渡,身子却不敢动,生怕动一动,万山红不见了。
我们就这样相互依偎着,谁也不说话。
在这美好时刻,忽然传来胖嘟嘟的大嗓门:“怎么搞的嘛,人家不是妈生的呀,捏得那么重。”
接着是阿文息事宁人的声音:“好了好了,少说两句吧,好像不给钱似的。”
胖嘟嘟不服气,大声嚷:“说得轻巧,你让我捏捏试试。”
好心情完全被破坏,我兴味索然,对马尾辫说:“咱们唱歌吧。”
她欢快地说:“好呀,我正想唱呢。”
我将歌本递给她,起身开灯,再次仔细打量她。不得不说,她的脸型和万山红有七分像,加上一致的发型,相似度高达九成。
她没有翻歌本:“刘哥哥,咱们唱‘在雨中’好吗?”
立即引来其他三个男人的哄笑。
阿文拿腔作调:“刘哥哥,我也要唱,我不唱‘在雨中’,我要唱‘在床上’。”
阿雄尖起嗓子,学女人腔:“我也要唱,刘哥哥。”
李锦标嘟囔:“嘻嘻,还刘哥哥,不嫌肉酸。”
我被几个坏蛋弄得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刘哥哥先唱,你们几个小弟弟等下再唱。”
姑娘们也加入进来。
胖嘟嘟爆笑:“哈哈,小弟弟!再瞎捏,老娘先捏爆你小弟弟。。”
柴火妞给她打气:“对,往死里捏。”
小酒窝提醒说:“千万别捏出人命哟。”
音乐响起,我和马尾辫各拿一只话筒,深情对唱:“在雨中,我送过你;在夜里,我吻过你。。有相聚,也有分离;人生本是,一出戏。。”唱着唱着,眼前又出现了万山红,亦真亦幻,如梦如醒。
由于发自真情,加上绝佳的音响掩饰了不足,放大了长处,我唱得那叫一个好;马尾辫也不含糊,俨然专业水准。
阿文装摸作样从胸前摸起眼镜戴上,夸张地朝我看:“老刘啊老刘,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六号
阿雄抱怨得有些夸张:“老刘,你发挥得这么好,弄得我们都没法唱了。”
李锦标忙里偷闲,也来夸两句:“唱得好,唱得好。”
我懒得理会这几个坏蛋,放下话筒,把嘴附在马尾辫耳边,轻声说:“咱们跳个舞吧。”
她嫣然一笑,起身,把手张开,温柔无比地迎向我。
我心里那个美呀,起身,左臂轻搭其手,右手轻搂其腰,慢慢摇摆起来。
她的腰不软不硬,有肉而不多肉,有骨却似无骨,手感好得没法形容,天生跳舞的腰。我不由得在心里赞一句:好腰!
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这一刻,我恨不得一屋子的人全部消失,有多远滚多远,只留下我们两个。
现实是,不但不能让这些人消失,还得照顾好他们的情绪。不是李锦标相助,眼下哪里买得起房。想到这儿,我拿起一支啤酒,走到李锦标跟前,说:“标哥,承蒙你看得起老刘,给了这笔生意,话不多说,一切尽在酒中。”又和阿文阿雄各干了一支。
马尾辫赞道:“刘哥哥,你真行。”
我说:“没办法,这几个家伙是客户,总不能让人家不尽兴嘛。”
她娇滴滴地说:“刘哥哥,你对人家这样好!我要你对我也这样好,好不好嘛?”
同很多男人一样,我有两大与生俱来的弱点:见不得女人哭;见不得女人撒娇。
我赶紧哄她:“我当然会对你好。”
她说:“我也想喝酒。”
我说:“这还不简单,我给你开。”
她说:“可是没有人陪我喝。”
我说:“那还不简单。我陪你喝。”打开一支递给她,自己也拿起一支。两人一干而尽。
阿文他们玩色盅,输者一次喝酒半瓶。几个人一会儿按男女编队,男队战女队;一会儿混和编队,彼队斗此队。玩到高兴处,大呼小叫,又蹦又跳。很快,一桶酒就没了,按门钟,叫服务员,又上一桶。再没了,再上一桶。。
我对马尾辫说:“咱还是唱歌吧。”
她直摇头:“你看他们大呼小叫,乱哄哄的,没法唱呀。要不,咱们也玩色盅?”
我说:“我不会。”其实是会的。
她说:“我教你,好简单的,一学就会。”
我很快就“学”会了。第一盘就赢了她。
她双手搂住我的脖子,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刘哥哥,你真聪明,一下就学会了耶。我好崇拜你,我好喜欢你哦。”
接下来互有输赢。
过了一会儿,她撅起嘴巴:“刘哥哥,我不想来了,喝不下了,肚子好涨,不舒服啦。”
我说:“要不,你输了少喝一点?”
她说:“少喝也喝不下,啤酒太凉了。”
我说:“要不,你输了不喝?”
她说:“不喝酒猜色盅还有啥意思。要不这样吧,咱们接着猜,我叫红酒喝,这样兴许会舒服一点。刘哥哥,你看好不好嘛。”
我已经把她当成心肝,满口答应:“有啥问题嘛,你就叫红酒喝好了。”
她按下门钟,唤来服务员,要了几杯红酒摆在茶几上。两人接着猜。我凶相毕露,越战越勇,她连喝几杯,小脸泛起红晕,身子几乎软在我怀里。
胖嘟嘟她们一起嚷嚷:“这啤酒凉冰冰的,喝得人家一点也不爽,人家也要喝那个嘛。”
这个小要求,不可能不答应。我慷慨地一挥手:“喝,只管喝。”
最后,一屋子男女喝得七荤八素,一对对搂抱在一起,说着酒后的知心话。我也不例外,把怀里的马尾辫搂得紧紧的,一刻也不愿撒手。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人生难得几回醉,不欢更何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