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异性时,我的想法可能很大胆,很前卫,甚至很荒唐――比如,在街上看到中意的女人,会根据对方臀的大小、胸的形状,在心里设计出最生猛的体位。但总的来说,属于比较羞怯的那一种,只敢在心里龌龊,不敢在面上放肆。也就是俗话说的“有贼心,没贼胆”。
按照几分钟前的设想,这时候我应该有反应;阿紫呢,应该感受到我的反应,她会握住它,仰脸看着我,天真地说,这是什么东西?
我嘿嘿一笑,说,这是老干部。
然后,我会摸一摸她那个地方,同样天真地说,这是什么地方?
她呵呵一笑,说,这是老干部活动中心。
然后,我们相视一笑,互相拥着走到里间,让老干部去老干部活动中心尽情地活动活动。
按照这个设想,整个过程完美无缺,有烧包,有情调,有幽默,有内涵。
可是。。
可是,还没等我有反应,外面有人敲门,不紧不慢,极富耐心。
这年头,不会有警察上门查暂住证了;一男一女在家里互动,哪怕不是夫妻,只要不牵扯钱,也碍不着谁;再说警察上门,不会有这么好的耐心。
不应该是邻居。阿紫刚搬过来,不会有人上门聊天;柴米油盐酱醋茶刚置办齐,也不会有人来借这些玩意。
敲门声不重,但很坚定。难道是吴总?
他大爷的,天要灭曹,我奈其何。
开门一看,是二姐夫孙建国。真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我说:“你怎么来了?”
孙建国说:“刘总,我看到你的车在下面。”
我说:“我的车在下面怎么了?”
他说:“没看到你的人。”
我说:“你怕我丢了,就上来找?”
他说:“老三,你别误会。”
阿紫说:“孙总,快进来。”
我站在门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事说事,现在是上班时间。”
孙建国说:“李总,我不进去了,我来是还刘总的钱。”
我说:“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
他说:“是我借你的钱。”
我说:“我什么时候借你钱了?”
他说:“你这人,忘性真大,上次你借钱给我买手机卡,还叮嘱我发了工资按时还。”
我说:“你这么快发工资?”
他说:“发了8月份的工资,就一点,我又找吴总借了一点。”
我说:“就一点你还急着还?”
他说:“不还也行,那我走了。李总,我走了。”
阿紫说:“孙总,进来坐一会呗。”
孙建国说:“不了,李总,现在是上班时间。”
他俩“总”来“总”去的让我腻味。孙建国更让我腻味。这家伙,存心坏我的好事。我一早说过,有些人的存在,就是为了扫别人的兴,这样的人哪怕只有一个,那也是孙建国。
阿紫关上门,又搂住我。
我这人受不住惊吓,哪怕是小小的算不得惊吓的惊吓。
我说:“阿紫,你上班没有?”
她说:“还没呢。这个星期忙着搬家,收拾屋子,下个星期才正式上班。”
我松了一口气。我一口一个“上班时间”,别让孙建国逮住话把。
我说:“你先做菜,我下去看看。”
她朝我屁股上掐一把,自然而然,意味深长:“早点上来!”
我想我也得掐她一下,以示本人不是吃素的,可是目标已经朝厨房去了。
要不上去补掐一下?不行,那样太生硬。这种事得自然流畅,不能生搬硬套。
如果我先掐她一把,多带劲!
唉,像我这样后知后觉的男人,注定无法享受浪漫。
我得到店里转转,以平息孙建国的怀疑。虽然我从来没把这个前二胡琴师、走穴经纪人放在眼里,但眼下格外重视,他要在电话里跟二姐胡说八道,再传到我妈那儿从而惊动她老人家,事情就弄大了。
孙建国正跟客人说事,见我进来,说:“刘总,有事吗?”
我说:“你忙,我随便看看。”
吴兵还没上道,店里就靠孙建国一个人支撑,确实该招人了。阿紫来得很及时。
阿紫这姑娘也聪明,我本来打算提醒她手机换号,跟旧日的朋友不再联系,跟过去的生活做个了断,因为心里不痛快,把这事忘了。没想到她自个换了。
孙建国忙完,凑过来,说:“老三,这阿紫是谁介绍来的?”
我说:“你问这干嘛?”鲜
他说:“介绍人面子大呀,一来就弄个副总,跟我平起平坐。”
我说:“兴许阿紫是吴总的熟人呢。”
他说:“不可能,要是熟人早弄来了。你的意思是,她跟吴总有那种关系?”
我说:“你别把啥事都朝那种事上套。”
他说:“反正我觉得,阿紫后台挺硬。”
我说:“你不也是一来就弄个副总嘛。”心说,我的姐夫哎,要知道她工资3千5,比你多1千,还不得吐血而亡啊。
他说:“我不一样。”
我说:“你怎么不一样?”
他说:“我能力强。”
我说:“孙哥,你这观点错了,能力强不强老板说了算,你自己说了不算。老板说你强,你就强;老板说你不行,立马卷铺盖滚蛋。”
言下之意,老板愿意让她当副总,你管得着吗?
孙建国不笨,听出了这层意思,也不再抱怨了。
碍着孙建国,我没敢急着上去。
孙建国前半辈子接触的尽是风花雪月才子佳人那一套,男女之事有点风吹草动,他一准看得出。其实,适合他的工作是私人侦探,他抓奸应该比谁都强,他鼻子灵着呢,狗都不如,狗鼻子都不如他。得亏刚才是阿紫。阿紫谁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换别的女人,铁定被抓现行。
但是,刚才的事也提醒我,以后这地方少来。实在要互动,也不能在阿紫的宿舍。
阿紫打电话来了,我走到一边,说:“知道了,等会就上去。”
她说:“不是要你上来,是要你去接红兵。”
我慢慢踱到孙建国旁边,说:“去哪里接,深大吗?”
她在那边笑:“这么夸张,还跑到学校去接!你站到门口,朝对面看,左边50米是不是有个公交站,他在那儿下车,你去把他领过来就行了。”
我说:“长什么样?”
她说:“甭管长相,我把他的手机号发给你,你看到车上有人下来,只管打,马上到了。”
我说:“好,我这就去。”
孙建国说:“老三,干嘛去呀?”
我说:“接个人,你们李总的弟弟。”
一辆公交车几乎和我同时到站,车上跳下来一个年轻人,眉眼一看和阿紫差不多。我电话也不打了,直接上前问:“哥们,你是李红兵吧?”
他一愣,说:“是。”马上又是一笑,“你是刘哥吧?”
我说:“你怎么知道?”
他说:“我姐说的。”
我说:“你姐就住对面楼上,走吧,我领你上去。”
李红兵进门就喊:“姐,我来了。”
阿紫在厨房里也喊:“我知道。不是让你刘哥去接你了嘛。”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我啥时候成“刘哥”了。我管姐夫孙建国叫“孙哥”,李红兵莫不是把我当成他姐的男朋友了。不行,得问问怎么回事。
李红兵去厨房和阿紫说会话,又倒回客厅,说:“我姐这儿布置得不错。”
确实不错,新的沙发,新的床,地板拖得锃亮,客厅贴着浅绿色的墙纸,卧室则贴着浅粉色的墙纸,虽然房子不大,只一房一厅,但温馨可爱,家的气息十足。
我说:“你姐爱干净,手又比较巧,这房子都是她自己动手收拾的。”越说,感觉越像他姐夫,“红兵,你看电视,我帮你姐做菜。”
我窜到厨房,把门关得严严实实。阿紫说:“不用,油烟不大。哎,老刘,你对红兵啥印象?”
我想了想,说:“帅气,性格也开朗,不像我们那时候,都是闷葫芦。”又说,“你弟弟是不是把我当成你男朋友了?”
她笑:“不是当成我男朋友了,是我告诉他,你是我男朋友。”
我说:“为啥这么说?”
她说:“你看,我都二十好几了,也没有男朋友,弟弟总是问,没办法,只好临时拉你顶替。老刘,你不愿意帮忙吗?”
我说:“不是不愿意,你要提前打招呼,弄得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她说:“刚才想给你说来着,孙建国不是上来了嘛,他一走,你又下去了,就没来得及说。”
我说:“这样终归不好。”
她说:“我也知道不好,可是没办法呀。我来这边多少年了,连个男朋友都没有,红兵他不得着急呀。”
我说:“冒充一次半次倒没所谓,反正我也不怕你占我便宜,问题是他逢年过节就来,那我逢年过节不得过来应付他?”
阿紫戳我脑门:“你读书读傻了是吧?这第一次比较重要,见见面吃吃饭也就罢了,下次他再来,我不会说你忙?下下次再来,我不会说你出差?”
我说:“那下下下次呢?”
她说:“就说咱们闹掰了呗。”
我说:“你还不如现在就说你和男朋友闹掰了,省得找个临时的。”
她说:“你有病呀,他刚从内地过来,总得有点好消息吧,等他适应了再说闹掰了行不行?”
我说:“你才有病!”趁机掐了她一把。手感真好。
哼,我可不是吃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