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间，段虹和张小锦两家到了。帐篷内一下热闹起来。
俗话说，一个女人等于500只鸭子，叶丽她们，那就是2000只鸭子。4个老同学久未谋面，今天一见，自是说不出的亲热，嘘寒问暖，说东道西，很快就显不着王小玉了――这妮儿想闹腾也闹腾不起来了。
段虹刚结婚，张小锦刚怀孕，她俩都在市内上班。段虹是八卦岭一家印刷公司的行政主管，张小锦在笋岗一家4S店做文秘。
她俩，加上程霞，是叶丽大学最要好的同学。从她们4个身上可以看出来，越能折腾的，个人生活就越耽误：段虹挺要强，但她好歹结了婚；张小锦马马虎虎，人家怀了孕；程霞视工作如粪土，为了孩子，当了“坐家”；叶丽呢，忒要强，本科毕业，大家都去找工作，她考研，如今有一份好工作不珍惜，偏要出来折腾，所以，至今还单着。
不能说程霞对，叶丽就错，反之亦然。都是自觉自愿的选择，没有对错。区别在于，有人生活看得重一点，有人事业看得重一点。是时间，让她们各自的选择有了不同的结果。
但是，这样4个人坐在一起，你不能不感慨，不能不有所触动。
我开玩笑说：“你们4个，那就是4只小天鹅呀。”
段虹说：“老了，不提当年勇了。”
张小锦拍拍自己的肚皮：“鸭妈妈还差不多。”
段虹的丈夫姓孔，是他们公司的车间主管，差不多比段虹大了10岁。这老孔大名中间有个“令”字，据说是孔子的第76孙，加上曾被公司送到德国学习过，公司的海德堡印刷机只有他才玩得转，因此，具有木讷的外表和牛逼哄哄的内心，表现在饭局上就是沉默，和偶尔的不知所谓的微笑。
张小锦的丈夫姓冯，是一家皮包公司的合伙人兼副总，身份地位有点类似程旭东。和段虹的丈夫老孔不同，这老冯是个自来熟，如果说一个女人等于500只鸭子，他一个人就大于等于1500只鸭子。为嘛这么说？三个女人一台戏，他一个人就能撑起一台戏，可不就是1500只鸭子嘛。
马奶茶喝过，第一道菜上来了，是羊棒骨，大段的骨头上附着大块的肉，肉上还撒有芝麻和孜然，狂野奔放，焦香四溢。
服务员刚把盘子放桌上，我马上把它端起来，说：“今天叶丽叶老板请客，作为家属，我的任务就是服务好家属，来，老孔，老冯，老二，新民，直接上手。”
程旭东嚷：“咦，不是说你请客吗，怎么又成叶老板请了？”
我说：“叶老板请，我埋单。”
王小玉说：“老刘，我这家属的家属，你就不管了？”
我说：“不是有老二吗？”
程旭东赶紧把手中的骨头递过去：“大小姐，这就是帮你拿的。”
王小玉说：“不要，油乎乎的，弄手上不得劲。”
男的每人抱起一根骨头啃，造型跟卡通片里的贪吃狗差不多。女的大概怕影响形象，没人动。
紧接着，羊杂汤上来了，我给女的每人盛了一碗，第一碗先给了王小玉。她很满意，说：“老刘，你这就对了。”
我说：“这汤滋阴壮阳，赶紧喝。”
王小玉说：“老刘，我记得你们老家的胡辣汤，你也是这么说来着，合着每种汤在你这儿，都是滋阴壮阳，能换个词吗？”
我说：“行，换个词，养颜美容。”
王小玉说：“这个词你也说过。”
我说：“你要这么说，那我没词了――老二，也不管管你媳妇，尽给我出难题。”
王小玉纯粹是跟我找别扭。叶丽跟同学聊得火热，不知道注意没有。
话说，在座的都是人精，正处在外表冷漠内心狂野的时期，就算叶丽没注意，也许“他”注意了。他是谁，有没有这个他，只有天知道。
羊棒骨和羊杂汤只是开胃菜，重头戏在后面。
稍后，帐篷内涌进一群人，有男有女，都穿着色彩艳丽的蒙古袍。
两个服务员抬着一个大红烤漆的盘子站在我们面前，盘子里是烤全羊：整只羊平卧在木盘上，脖子上系着红丝带，嘴里叼着青菜，
烤全羊需要预订，制作方法相当考究。大绵羊宰杀后，将各种调料塞入腹腔，表面抹油上糖，待腌制完成后，再放在木制的烤架上连续烧烤几个小时，烤架下是木头烧就的炭火，其间要不停地翻转，刷油。这样烤制出来的全羊皮脆肉嫩，色泽红亮，令人食指大动。
一个服务员头顶酒坛子，手捧装满烈酒的银杯；一个琴师拉着马头琴；一名女歌手唱起悠扬的蒙语歌曲，边唱边跳边向客人进献哈达。这阵势，不喝是不行了。据说，只要点了烤全羊的客人，基本上都要被灌上一杯，无人能逃。
那只银杯相当大，目测容量在一两以上。几个男客，我，老孔，老冯，程旭东，蒯新民，每人喝了一杯。女歌手更猛，只要客人喝一杯，她就喝一杯，在我们这个帐篷里，她一气喝下5杯，令人惊讶的是，歌照唱，舞照跳，歌声越发嘹亮，舞姿越发动人。考虑到还要到下一个帐篷里敬酒，可以想象，又有N杯酒等着她。那可是烈性的“草原白”呀。不服不行，这就是硬实力。
一通礼节完毕后，烤全羊被抬下去，切块，分割，很快又端上来。叶丽她们几个女的也顾不上形象了，一个个手撕牙咬，那馋相，俨然刚从饿牢里放出来。
孔子第76代孙老孔，被“草原白”整得性情大变，开始跟我唠叨他的德国经历：“老刘，你知道德国人的特点是什么？”
我说：“俩字，严谨。”
老孔说：“对，也不对，应该是四个字，严谨，呆板。”
我说：“严谨和呆板本来就是一对兄弟。”
老孔说：“这说的是德国男人，德国女人你知道吧？”
我说：“不知道，没有接触过。”
老孔说：“德国女人呀，高头大马，金发碧眼，热情奔放，性感动人。我在德国学习的时候，被几个德国女人追，那家伙，天天守在我公寓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