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今耳目下，群众的眼睛太亮，太尖，太贼，想有点隐私太难。
“老刘，刚才坐你对面的是谁？”阿紫上来就问。
“一个朋友。”我敷衍说。
“你看上去有点紧张。”她不怀好意地说。
“是吗，可能昨晚没睡好。”我说，“生蚝蘸点芥末才好吃。”
“我不喜欢芥末，太辣，呛鼻子。”阿紫盯着我，说，“为什么没睡好？”
“她跟吴总也认识。”我说。
“你是说你朋友吗？”阿紫说。
“芥末可以消毒杀菌，最好还是蘸一点。”我说，“昨晚睡觉有蚊子，打了一晚上都没打着。”
“秋蚊子最毒，为什么不用蚊香？”阿紫说。
“我不喜欢蚊香，太辣，呛鼻子。”我说。
“你是说蚊香还是芥末？”阿紫说。
“蚊香和芥末差不多，都有一股味道。”我说。
阿紫笑了：“老刘，你确实没睡好。”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没睡好？”
阿紫说：“说起话来前言不搭后语，可不就没睡好嘛。”
我讪笑：“是吗，我没觉得。”
阿紫说：“也可能是装的。”
我说：“干嘛要装？”
她说：“因为刚才那个女的，你不想提她。”
知道就好。
我说：“阿紫，你猜我刚才碰到谁了？”
她说：“我想是娜姐。”
“聪明！”我朝她竖大拇哥，“也够倒霉的，每次来这儿都能碰到她。”
“说明你们有缘分。”阿紫说。
“你现在和娜娜有来往吗？”我说。
“没有，我电话换了，她找不到我。”阿紫说。
“娜娜每次碰到我，都打听你，要你的号码，都被我敷衍过去了。”我说。
“娜姐朋友多，不缺我一个，她那是没话找话。”阿紫说，“不提我，她跟你没话。”
“也是。”我说，“等会出去时眼睛放亮点，看到她离远点。”
“你放心，这个点她在5楼。”阿紫蛮有把握地说。
5楼是歌厅，9点以前是娜娜们竞争上岗的时间，不会乱窜。
阿紫去装盘，让我把位子帮她占住。可惜我没办到，因为过来抢位子的是吴总。
相比阿紫，我更不愿意让吴总看到我和阿梅在一起。
群众的眼睛太亮太尖太贼，领导的眼睛更亮，更尖，更贼，吴总一早就看到了我和阿梅，只是没有声张。
阿紫误会没关系，顶多认为我的女朋友有点多，吴总误会就不好了。
他现在和阿梅怎样，不清楚，但他以前和阿梅好，我是清楚的。从某种意义说，阿梅就是嫂子，动谁也不能动嫂子，这是男人的规矩。如果他以为我和阿梅有关系，将会严重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这是我不愿看到的。
吴总离开我能活，我离开他也有饭吃，但一来他介绍过生意给我，二来孙建国还端着他的饭碗，于情于理我都更珍视这种友谊。何况吴总人还不错，像老大哥。
吴总单刀直入，没有半点含蓄：“老刘，阿梅呢？”鲜
我若无其事地说：“吃完先走了。”
吴总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是不是看我来才走的？”
我说：“她没看到你。”又加了一句，“我也没看到你。”
他说：“我一进来就看到了你俩。”
我说：“你眼睛好。”
他说：“那是，什么都别想逃过我的眼睛。”
看来，吴总已经误会了。我决定把真相说出来，看他有什么办法对付小方。
我把桌上的两罐啤酒推给他，说：“吴总，喝点酒，听我给你说。”
吴总说：“这是你们喝剩下的，我不喜欢喝别人剩下的酒。”言语之间，有一股抑制不住的敌意。我知道，他实际上是在指责我“喝别人剩下的酒”，也就是他剩下的酒――阿梅。
这个中年男人，吃起醋来尤胜年轻人一筹。
我说：“那好，我重新去给你拿。”
也许是我的谦恭打动了他，吴总很快平静下来。
我说：“你最近和阿梅有来往吗？”
他说：“最近忙，没怎么来往。”
我说：“吴总，你还记得夏天我们一起吃饭吗，有你，有我，有郑所，还有阿梅。”
他说：“记得，那次不是房子闹鬼嘛。”
我说：“今天是那次以后，我第一次见阿梅。”
他说：“老刘，你想打听那套房子的事？”
我摇摇头：“没那兴趣。要打听，直接找啤酒妹得了――她现在还住在那楼里，用不着找阿梅。”
他说：“你们偶然碰上了？”
我说：“是我约的她。”
吴总一脸狐疑：“你约她干嘛？”
“这得从今天中午的一起车祸讲起，”我说，大学同学万山红开着我的车，在路口跟人撞了车，被撞的是小方..
吴总说：“等等，哪个小方，听起来这么熟。”
我说：“驾校的同学，你还跟他打了一架。”
吴总说：“那个傻比，撞死活该。”
我接着讲，小方开的车是乔芳的――乔芳是我以前的老板黄国强的女人，黄国强眼下在加拿大，貌似一时半会回不来..
吴总说：“小方这个傻比就趁虚而入？”
我说：“没错。”
吴总说：“你约阿梅就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我说：“吴总，在你心目中，老刘就这么无聊？”
他说：“请继续！”
我往下讲，乔芳约我见面，讲了她和小方的事情，让我替她保密..
“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吴总说。
“小方在健身会所当教练，乔芳被朋友拉去健身，两人就这么认识了。本来这也没什么，但乔芳告诉我，小方鼓动她卖房子做生意，我就产生了怀疑，怀疑小方对她不利。”我说。
“老刘，你怀疑得没错，从一开始我就看出来，那是个吃软饭的家伙。”吴总说。
“怀疑归怀疑，没有证据。我就想找旁人了解小方的情况，这么着，就找到了阿梅――她和小方走得近，多少知道他的事情。”我说。
“不是我说阿梅，像小方这种不是男人的男人，在她眼里竟然成了香饽饽，真让人无法理解。”吴总愤愤不平。
“人家年轻嘛。”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