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芳说:“老刘,那咱说好了,我去罗占强那儿把钱要回来,你教我炒股。”
我说:“没问题,包我身上。”
她说:“我再拿30万在万山红那儿入股。”
我说:“这个可不敢打包票。”
她说:“我知道,这事是万山红说了算,你把话传到就行了。还有一点,你要跟万山红讲清楚咱俩的关系――她要明白咱俩的关系,应该同意我入股。”
我说:“如果万山红不愿意怎么办?”
她说:“那我就把60万全投进股市。”
听了这话,我非常害怕,股市可是7亏2平1赚的地方,炒股几乎是零和游戏,她一下子投这么多钱进来,要赔钱了怎么办;小赔了还行,大赔了怎么办,我岂不是头等罪人?
说大话害死人。这是把自己往股市高手的境地逼呀。
心情一下沉重起来。
“老刘,阿黄走了之后,我六神无主,总觉得马上要坐吃山空了,心里那个慌呀。后来到会所健身碰到小方,他跟我说,芳姐,你得投资,你得做生意,不然再多的钱都有用完的一天。他这一说,我更害怕了。小方说他能帮我。就这样,我俩走到一起了――哪知道小方是个草包,你才真正有料。”乔芳兴致勃勃地说。
她越说,我心情越沉重。小方再坏,只是祸祸她几个小钱,我要是弄不好,有可能让她赔大钱。
“老刘,从阿黄走之后,直到今天,我才觉得日子有了盼头,生活有了希望。以前浑浑噩噩的,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乔芳兴致不减。
“阿芳,你当前的首要任务是把钱从罗占强那儿要回来。”我说。
“我觉得这不是首要任务。”乔芳说,“首要任务是买一台电脑,开通网络,第二个任务是去证券公司营业部开户,第三个任务才是要钱。”
“你懂得不少嘛。”我说。
“在健身会所的时候,经常有证券公司的去发传单,我当时觉得炒股很神秘,离我很远,不是我能做的事,就没怎么关心,但程序还是知道一些。”乔芳解释说。
我招手埋单,被乔芳坚决制止:“老刘,我知道你不喜欢女人请客,但现在不是男人女人的问题,而是是师傅和徒弟的关系,今天算我非正式地拜了师,改天再请你吃大餐。”
这样说,也只能由她了。
“老刘,你睡午觉吗?”走出面点王,乔芳问我。
我吃了一惊,难道乔芳要让我去她那儿睡午觉?
可不敢!睡马路也不能睡她那儿。这可是嫂子。
“不睡,不睡,从来不睡。”我头摇得像拨浪鼓,生怕乔芳把我拉到她那儿去。
“那就好!”她莞儿一笑,“现在陪我去买电脑。电器城就在旁边。”
我说:“阿芳,住这儿倒挺方便。”
她说:“是,吃喝玩乐一条龙。”
电器城中午人不多,我俩直奔电脑片区。我说:“阿芳,你是要台式机,还是要笔记本?”
她说:“台式机和笔记本有什么区别?”
我说:“台式机寿命长一些,以后可以升级,坏了好修;笔记本可以背着到处走,不能升级,很容易过时,坏了也不太好修;还有就是笔记本比台式机贵。”
她说:“那就台式机吧,反正我也不背着去哪儿。咱说好了,坏了你帮我修。”
我说:“IT制造技术发展到现在,水平已经到了很高的层次,电脑并不是那么容易坏的,再说还有保修呢。”
她说:“保修期过了,如果坏了,你来帮我修。”
我说:“没问题。”
她说:“什么是挨踢,电视上说的挨踢男是什么意思?”
我说:“IT是英文‘信息技术’――InformationTechnology――的缩写,IT男就是从事信息技术的男人。”
乔芳笑说:“我还以为是挨人踢的男人呢――我就纳闷,那么文静秀气的男生,干嘛要挨人踢?”又说,“老刘,你算不算IT男?”
我说:“IT主要指计算机和通信方面,我们做模具虽然要用到计算机,但不算IT行业。”心说,没事非要说个大话,不是挨踢男是什么。这下好了,股市高手的形象已经建立了,内里连半瓶水都没有。后面该怎么办,现学还来得及吗?
我帮乔芳选了一台华硕的主流机型。她去前台埋单,我在大厅四处转悠,看一些时髦的消费电子产品。看了一阵,没发现程旭东他们公司的,却生出一个想法:找陈宝珠去,向她请教股市和股票方面的问题,现学现卖,应付乔芳。
这样一想,心情好了很多。
手机响了,是庄心如打来的:“老板,你在哪儿?”
我说:“什么事?”
她说:“老板,你在哪儿?”
我说:“有事说事。”
庄心如哈哈大笑。笑声既像在电话里,又像在现实中。电子书坊
回头一看,这妮子就在背后十米远,旁边还站着仓管李雯。
我说:“你俩怎么来这儿?”
庄心如说:“老板,现在可不是上班时间。”
我说:“我知道不是上班时间,就问你怎么逛到这儿了?”
庄心如说:“我俩来买微波炉。”
我说:“看好没有?”
李雯说:“已经开好单了,现在过去埋单。”
我说:“把单给我吧,我去埋。”
乔芳看我拿着单子过来,说:“老刘,你买什么?”
我指着身后的庄心如们说:“刚好她俩来给厂里买微波炉。”
庄心如说:“芳姐,你买什么?”
乔芳说:“买电脑,你们老板帮我挑的。”
庄心如说:“这么巧,你碰上我们老板了?”
我说:“喂,庄小姐,你的话是不是有点太多了?”
庄心如一吐舌头,不说话了。
乔芳说:“老刘,把单给我,我一块埋了。”
我说:“这哪成!你埋你的,我埋我的。”
乔芳说:“跟我客气!”
庄心如捅李雯的胳膊肘儿,意思是,瞧他俩,多亲密。这个小动作被我收入眼中,“庄小姐,你要不学好,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庄心如说:“老板,冤枉啊,我利用午休时间帮厂里买东西,你还说我不学好。”
我说:“阿芳,他们这儿送货到家,帮你安装调试好,我就不过去了。”
乔芳说:“电脑上要有密码怎么办,我进不去呀。”
我说:“电脑是你的,密码也是你自己设的,你不设,就没有密码。”
乔芳放了心,说:“我知道了,你走吧。”
我载着庄心如李雯还有微波炉回到厂里。俩妞一早预备了玉米和红薯,插上电源后,就兴致勃勃地试用。很快,办公室里弥漫着烤玉米和烤红薯的香气。
她俩端了一大盘子放在我面前,我拿了一只红薯,让庄心如把剩下的端到车间,给大伙尝尝。
看着窗外哄抢的场面,我很幸福,甚至产生一种错觉:员工其实都很善良,也很好满足,一点小实惠,一点小好处,就让他们幸福得找不着北了。
这是不是错觉,难说。
至少小周的所作所为就让我很不满意。
对于跳槽,我是持鼓励态度的。我坚持认为,劳方和资方在工资和待遇上始终存在博弈,只有跳槽,才能让这种博弈达成动态的平衡,进而维护全社会的公平和正义。
对于创业,我更是举双手赞成。没有创业,人人安于本分,处处死水一潭,社会前进和发展的动力何在?美国的强大,相当程度源于老美的创业和创新精神,我们跟人家比,缺这种精神。
但是,我反感小周这样的跳槽。
我和小周是不折不扣的师徒关系,没有我,他也许连模具和CNC行业都进不了。毕竟,这个行业在当年还是有门槛的。
当初,小周见工时,持的是假文凭,东南亚集团做的那种,我一眼就看出来了。如果我坚持原则,公事公办,必然让他当场滚蛋。我没有这样做,我当时想,都是背井离乡出门在外的打工仔,都不容易,打工仔何苦为难打工仔。
我让他说实话,为什么要拿假文凭骗人。
他说他很想很想学CNC编程,因为学历低,一直没机会,这才做了假文凭。在和东南亚集团交接时,他身上的钱又被抢光了。如果我不收下他,他当晚就没地方吃没地方住了。
我怜惜他的难处,谅解他的错误,毫不犹豫收下了他。
他进厂后,我手把手教他,他也争气,做到现在,也成了将才。
就是这种关系,他竟然能说出那样的话,我不知是他脑子进水了,还是罗占强在背后捣鼓得太厉害。他的所作所为,让我想到一个词,背叛。
小周既然让庄心如传话给我,我就不能装不知道。我既然知道,就不能不施行反击。
我是老板――虽然很小,也是老板,小周是打工仔,施行反击,我不会冲着他来,我要冲他背后的人来。
鼓动乔芳要钱还车,就是反击的第一步。后面有没有第二步第三步,视情况而定。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